热田凭借着他那剽悍的体魄,几乎是直接将那些围杀佐井藤五郎的敌军足轻以蛮力撞开,有三名敌军足轻几乎是被热田撞飞五步之外。在热田盛怒之下,他狠狠的将自己的?刀朝着那名杀死佐井藤五郎的武士头顶砍去。
对于热田的乱入,那名武士也是一愣,随后面对热田的劈砍,他下意识的将手中太刀高举,想要招架热田的?刀。但听得热田暴喝一声,手中?刀猛的将那名武士用来招架的太刀砍碎,并斩破武士所戴的兜盔、具足,一路将那武士的上半身斩成开叉的两股,才因为嵌入骨盆而堪堪止住劈砍的势头。
“噗!”那名连哀号都来不及出口的武士,被砍成两股的上身爆出一蓬血雾软软躺倒,紧接着像个喷泉一般,从上身不断涌出鲜血。
“谁敢杀我热田的士兵!我就要了他的狗命!”热田圆睁血红的双目,咆哮道。周围的敌军足轻几乎是一转眼就逃离了热田身边,在这名武士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惨死的情况下,如果还有人敢跟热田正面战斗,那绝对是疯子。
勇猛无畏的足轻组头佐井藤五郎尚且因为疲惫而难逃一死,其他的热田备足轻的处境更是可想而知。
就在倒下的热田备足轻越来越多,士气已经濒临崩溃的时候,在远方的森林中,传来一声悠远的法螺。
“援军?援军终于到了!”那些苦苦支撑的残余足轻打了一个激灵,兴奋的大吼。为了等待这一刻,究竟有多少同甘共苦的战友惨死,他们已经记不清。
在西边的树林中,慢慢出现一支千人左右,军容威壮的热田备足轻。他们在为首两名骑马武士,神子田正治和尾藤知宣的指挥下,迅速望织田信清的侧后冲杀而来。他们看起来阵势严整,并且休养良好,与热田这面力尽于死战的足轻的状态完全不同。
“援军?!”听见前线传来的口信,在军阵后方安全地带的织田信清脸色大变。他利用骑马的高度优势,向已经渐渐有喊杀声的方向一望,几乎因为惊恐而摔落马下。那些伏兵正是向着他的所在冲来!
“还知道来!”热田望着迅速突击敌军侧后本阵的那一千伏兵大怒。那些伏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突袭了织田信清所在的本阵,甚至一度让织田信清的马印倒下,令敌军造成极大混乱,乃至全军动摇。
“兄弟们!再冲一次!为了战死的战友!再跟着我热田再冲最后一次!”热田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他不断的做着最后的动员,让那些还能动弹的足轻鼓起最后的战意。
如果有可能,热田不想让那些已经支撑到现在的足轻继续冲杀,但在战场上容不得丝毫的懈怠,往往是当你感觉“终于要赢了”的时候,情势会出现无法预料的逆转。热田要做的就是带领他们,直至将敌军完全击溃。这次战斗死伤的耻辱,要用敌军全灭的荣耀来洗刷!
热田一方的喊杀声震天,因为援军的到来,令他们的士气大振。反观织田信清这一方,在之前与热田的死战中已经被完全纠缠住手脚,之所以能够在作战中占上风,完全是靠两千五比三百五的悬殊对比。
此时热田的诱饵军队虽然仅剩下不足二百的足轻,但敌军人数更是降到了不足两千人。以两千人的混乱军容,遭受一千军容威壮训练有素的生力军的突袭,其结果是毁灭性的。
在热田和神子田带领的伏兵的夹击下,敌军的军势已经完全混乱,大批量的溃逃者开始出现,他们慌不择路,面对首尾都有热田的人夹击,东方是大河的情况,他们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般跌跌撞撞的向着西方的森林中溃逃。
这样围三缺一的阵型为那些失去战意想要溃逃的敌军,提供了逃生的条件,如果说四面皆有围堵的话,他们倒是很有可能会死战求生,但这样围三缺一开示生路的情况下,几乎全军的人都开始了大溃逃。
“不必追击。”神子田正治坐在马上指挥作战的时候,看见溃逃的敌军纷纷逃向西方森林地带,下达了不必追击的命令。
只见那些溃逃的士兵在望森林奔命的时候,全部被事先隐藏在森林中的长弓足轻伏兵射杀,其中更是有不少武士模样的人,极少有人能够逃脱。
就在大家专注作战的时候,在东方,一个高级武士模样的人在数个浑身是血的近侍的护送下,悄悄的乘上了一条仅能容纳三人共乘的小舟。
“别让他跑了!”当热田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他大喝一声,率一部分仍然有体力的伏兵追去。但是由于数名近侍近乎自杀性的阻挡,终于让那名高级武士乘舟安全逃离了去。
接下来的战事没有任何的悬念,在一部分人溃散而被射杀之后,许多武士见胜利无望,不想受到被俘的羞辱,在阵前切腹。并在临死前勒令近侍将自己介错之后,割花脸孔,不让热田认出自己的首级。
还有一大批近五百人的足轻投降,热田命人将他们缚住手脚带回名山砦看管。等到信长的援军到来之后再做定夺。
“你们说说,为什么这么晚才出现在战场上。”在名山砦评议间中,热田连具足都没有换下,也没有包扎伤口,就那样浑身是血的召见了身上连血都没有溅上的神子田正治和尾藤知宣。
“因为大人曾经说过,此战要以最小的损耗获取最大的利益,打出我热田家威名,所以在奇袭之前需要仔细观望。”神子田说道。“按照刚才的统计,我们几乎全歼了织田信清的三千军势,并斩杀无数有名武士,逼得织田信清本人仅以身免,而我们仅仅是阵亡了作为诱饵的部队的二百名足轻,重伤了五十人,难道这样的战果大人还是不满意吗...”
“仅仅是?”热田听到神子田说到这个词汇的时候,眉毛抽动了一下。“你知道在战阵之中,有人带着无比信任的眼神在战死前问我援军怎么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热田闭上双眼,回想佐井藤五郎的音容。
“战争中,死亡是无法避免的。也请主公节哀。他们能够为热田家的威名而死,想必他们也会有所欣慰罢。”神子田正治唏嘘的说道。
“神子田半右卫门正治。”热田少见的叫了神子田的名字。
“是?”当神子田因为应答而抬头的时候,猛然看见一个拳头向自己的脸疾速挥来。
“咚!”的一声响,神子田正治几乎是在空中向后翻了一圈,然后趴倒在地。虽然这一拳热田并没有用上力量,但看神子田迅速鼓起的青肿眼眶,就知道他会有多疼。
“假如你们的伏兵早出现一刻钟,哪怕仅有一刻钟!我们的损伤就能降低一半!多少精锐的足轻和武士就这样在你的所谓“仔细观望”的时间中,战死在了不该战死的地方!!!!”热田双目赤红,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你的勋功我承认,我现在就将你的知行加赠到1500石,并提升你为本家部将!但是,那些本不该战死的英灵,要怎么换回!?”热田暴跳如雷。在刚才的死战之中,太多太多的精锐足轻和极有潜力的下层武士战死,给热田无比的震动。相对而言,神子田的迟迟不发动奇袭,让热田十分生气。
“主公...在下知错!在下愿意在阵前切腹谢罪!”神子田正治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心性尚未稳定。经受了热田这样一番暴跳如雷的训斥,并且面对无可辩驳的事实,他难免血气上涌。他猛然站起身,抽出怀中热田赏赐给他的胁差,就要走出评议间去切腹。
“既然这样,主公!当神子田大人希望观望的时候我也同意了,那么我愿意跟神子田大人一同切腹谢罪!”尾藤知宣十分激动的说完,同样站起身跟着神子田一起向外面走。
“你们就算切腹一百回,能让那些战死的人死而复生不能!”热田盛怒下给他们一人一记重拳,重新将他们砸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