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大战已然告一段落，随着日军的攻击势头衰弱，止步于平津二城，各路溃军也勉强在保定、沧州一线稳住阵脚，重整防线。华北局势似乎缓和下来，华军在舔舐伤口，日军也需补充战损，一时两军就在河北形成对峙。

数万伤员被送往先锋军长山的医院治疗，先锋军的大量补给也络绎不绝地送往河北前线。日军的补充物资和后备兵员也源源不绝地通过山海关运入平津。香月清司曾经试图通过海运调送物资，但海路遭到先锋军海军ⅡB型潜艇荆轲号的破交偷袭。艇长阿修罗憋着劲找日军海军第一航空战队的麻烦，连续击伤“朝潮号”散货船和“日荣丸”油船。吓得三并贞三这惊弓之鸟赶紧推掉了护送兵员物资的任务，集中力量进行反潜作业。但日军反潜技术有限，渤海水道单一，虽然风险加大，但总能给荆轲号观测手朝东海找到机会，抽冷子冒一下头，惹得日本海军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虽然二十四小时后，空军一百鸟人和装甲营百二杂碎安然复活，但飞机、战车的补充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完成。没有数量上的集群优势，先锋军也只好无奈地坐视日军在平津扎稳脚跟。更何况先锋军高层也有意雪藏实力、积蓄数量，预备在即将到来的淞沪会战中给予日军沉痛一击。所以先锋军装出军力受损，实力大挫的样子，埋头攒武器载具，对外则宣称损失惨重，无力再战，但表示保证承担平津败军所有伤员救治义务和部分弹药后勤补给。

先锋军在长城夜战遇伏战败，并没有惹来全国舆论的责备。原因之一当然是先锋军戮力抗战，其行动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而且先锋军为救援平津几乎全军覆没，舆论实在不好再说些什么了，最后铁甲加特林队孤身断后，平津办主任萧尚斌自爆阻敌，反而赢得举国敬佩赞誉。最大的骂名由开封绥靖公署主任刘峙承担了。刘峙在长城夜战中抛弃他的七十军独自逃跑，引发长城防线全线崩溃，天下一片“诛杀国贼”的骂声，领袖蒋再爱惜这个“福将”，也不得不挥泪一刀，拿这个历史上抗战中的“长腿逃跑将军”的人头，平息天下民愤，以堵万众悠悠之口。

先锋军在军事上暂且低调，但政治上忽然崛起。1937年7月18日，中华先锋党高调建党，并随即在新设立的鲁南特区召开民国以来第一次基层普选。此举备受全国瞩目，成为最近的舆论焦点。

鲁南特区是山东省主席韩复渠和先锋军用军火贸易达成妥协的结果，主要以长山县为核心，东划桓台县小部，西包邹平县一部，总面积约三百平方公里，人口二十万，为先锋军驻防“就食”之地――虽然这点可怜的赋税先锋军完全不放在眼里，但好歹有了名正言顺的立足之地。

为了取得法理上的实际独立地位，老猿和军师商量后，尽快组织了第一次基层普选。普选为的就是表明先锋党把持的鲁南政权，是授权于鲁南人民而不是册封自蒋国府或是韩省府。同时也向全国甚至世界舆论表示，中华先锋党迈出民主宪政的实际步伐，以期与长时间训政的蒋国府做出对比。

很快，鲁南特区暨长山县第一届行政公署普选胜利结束，袁达道无可争议地当选特区行政公署主任，狗头军师当选副主任，政治部长闲云聚当选长山县长，其余先锋党高层诸杂碎被袁达道任命为各局局长，比如金茂（金猫）为财政局长，第四维为劳社局长，劳正经（老不正经）为土地局长等等等等。

此次选举，全过程向所有报业舆论公开，欢迎内外媒体监督采访。由于特区范围有限，人口基数少，落实琐碎选举工作的克隆人办事效率极高，整个选举工作在一周内宣告结束。时间之短，甚至没有给国府红党插手取事的机会，反而给全程监控的内外媒体留下了民选政权办事效率和亲民作风的良好印象。

通过全过程的跟踪采访，大多数媒体都认可这次普选的公正公开。毕竟这时代的媒体还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独立意志时期，就是国府的新闻审查机构都无法阻止报界奇巧百出的自由表达，除了少数几个带有党派政治色彩的报纸，大部分媒体都肯定了这次普选的进步意义。

趁此全国舆论聚焦的时机，鲁南特区决定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会，接受各界记者提问，澄清诸多疑问，主动进行答疑，为新生的鲁南普选政权一正其名。

鲁南特区行政公署副主任曹翰大大，身着严肃的中山装，作为特区新政府发言人，出现在各路名记者面前，接受媒体的提问。

按照惯例，在新闻发布会中最先跳出来的，不是刺头就是暗托。鲁南方面很明智没有请托儿，一旦被揭发，所有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所以跳出来的刺头，理所当然地是国府的御用媒体，蒋领袖的喇叭喉舌――《中央日报》。

只见一个趾高气扬的小平头抢先站了起来，傲慢地高声问道：“我乃央报名记――兑传常是也！请问台上所谓的鲁南特区行政公署副主任，你们这次选举即没有报中央批准，也无法在民国选举法中求得依据。据我所知，民国选举法尚无民众直接普选的相关内容。既如此，如何保证此次选举的合法性？我们是否能够理解为是对中央国府的蔑视？或许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野心？另外，请发言人说明，你所发言的身份，是中华先锋党总理事长还是鲁南特区行政公署副主任？如果是鲁南特区行政公署副主任，那是否应该接受国府的统一领导？”

狗头军师眯起了眼睛，看来这个蒋光头的御用文人还很有些水平啊，早早备足了功课。你鲁南特区不是标榜宪政吗？我就从法理的角度要你难堪。最后的一问，更是诛心。要是接受领导，那蒋光头明天就来吞并你；要是不接受，那不是公开反叛吗？

但军师曹翰也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选举作为一种自下而上的民主形式，民众的选举权利由宪法赋予，不须行政机关批准。我们在普选之前，已经依照法定程序向立法院报备，已然合法有效。至于你说的未经中央批准，不知道国府是行政机关，不能干涉选举的吗？――这实在是混淆了立法权与行政权的界限，请厘清法律关系再来提问！”

小平头立刻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脸色十分难看。不要说这时候的御用文人，就是前几百年，后几百年，皇家的笔杆子能有几个谙熟法律的？不都是靠琢磨心机，揣测漏洞，奉承上意，欺瞒下民得势的？小平头来之前得了高人指点，场上一股脑儿喷出来，其实自己对提问内容都未必吃透了，只等着看发言人的热闹。没想到被年轻的副主任一番似是而非的抢白，噎得说不出话来。想要反驳，奈何肚子里墨水太少，就是拿个大顶翻过来都倒腾不出来。

却见发言人话锋一转，继续道：“民国选举法的确没有民众直选基层政务官的相关内容……”

小平头大喜，连忙抬头看，以为狗头军师要服软，不想发言人却道：“这实际上和国民政府长期处于军政、训政的时期有关。所以民国法律尚未制定具体的民众直选基层政务官的操作程序。但根据民国宪法，民国国民却当然地享有直选的权利。根据上位法优越于下位法的原则，下位法所无，便直接适用上位法。我们此次直选正是按照宪法所赋予的权利，进行基层民主的尝试。长期的军政、训政，是对大体国情考虑的结果，但并不意味着某一地区不能率先进行宪政尝试。我们摸索基层普选的道路，现在看来，初步是成功的，也算是为将来的更广泛、更高层的民选奠定基础。我等一心为国，何谈蔑视国府？时刻谨守宪法，又哪来的不可告人之野心？”

看着周围的民间报纸记者纷纷点头赞同，小平头没想到发言人居然倒打国府一耙，又气又急，腾地立起，直接挥出杀手锏：“那你们鲁南特区是否接受国府中央的统一领导？！！！”

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看着这位年轻的鲁南特区行政公署副主任，怎样代表同样新生的鲁南普选政权，解开这个两难的问题。

曹翰笑道：“兄台何必着急，就算你不重复，我也不会忘记你的提问――权力来源于谁，便效忠于谁。鲁南特区是鲁南民众的地方普选政权，其权力与合法性来源于民众的选举，而不是来自于中央的任命。所以，我们鲁南特区在法律上只需效忠于鲁南民众，以达成宪法所赋予之自治自守之权利。相应的，我们鲁南民众及普选特区政府，也会依照宪法履行对中央国府的法定义务，履行纳税、兵役、忠诚国家等之义务。鲁南特区原属穷僻之地，每年法定额定赋税（不含非法苛杂）为一千一百二十五法币，我们会按时交纳；鲁南二十万人口，根据《兵役法》所规定之独子与身体畸形残废者可获免役，公职人员、大中学生及产业工人可依法缓役。我鲁南特区，检点男子年满十八岁到四十五岁符合国民兵役要求者，共两千一百七十五人，随时听候祖国召唤，服役从军；至于忠诚国家，天下人有目共睹，我鲁南特区政府将矢志抗日，至死不渝！”

小平头好像捉住了什么把柄，立刻跳着叫道：“鲁南二十万人口，男女各半，至少有男子十万；男子老弱丁壮各半，丁壮至少五万；减去免役缓役的，少说也有两三万！怎么你们只报两千多人？！！分明是逃避兵役！你鲁南还敢自称法治？！！！”

台下众多记者纷纷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小平头，仿佛在看什么奇怪的物事一般。军师洒然一笑：“《中央日报》的这位记者，你可能没有去鲁南特区长山县的郊区乡下看过吧？我鲁南施行普遍义务教育制度，很多适龄青年正在开始接受从扫盲教育到职业教育不等的中学教育，即将在鲁南扎根的平津各大学也会吸收大量青年入学受教。另外，我鲁南大量开办民用工业，先锋银行提供无息贷款，扶持平津南下的民间资本和本地士绅建立起数百家轻工业工厂。现在鲁南特区常住人口的大多数都已签约成为合同工人，受兵役法缓役，要征发他们，起码得第三次全国兵役动员。――虽然大多数工厂现在还未开动，但注册合同等均有备案，受《公司法》、《劳工法》保护，如报业诸君希望查询，可以通过县议会申请查阅。”

央报名记兑传常又欲发言，特区公署副主任曹翰大大挥手阻断，直接往下说：“大量平津难民涌入，鲁南实际人口当然会大量增加，但具有本地选举权和属地兵役资格的，只有此地常住人口。如果平津难民能在此地生息六年，在下次普选时，当然具有选举资格，也必须在此地申报兵役。鲁南众多工业设立，来年本区自然不会是穷僻之地，但赋税也是六年一核。今年年初，山东省府已经核过赋税定额，下次更改赋税，就在六年后了。总而言之，赋税和兵役，在未来六年内，都会依照这个额度，依法上缴。”

小平头名记兑传常只气的气血上涌，只觉得眼前一黑，大口鲜血如雾喷出：“好狠的先锋党！好狠的鲁南区！看着金鸡偷不了蛋！！！韩复渠，你这王八蛋，年初怎么就没想到七月份会有个先锋军冒出来呢？按照鲁南特区的本事，不几年就能发展成为富庶的工业区，但国府却不能在这里横征暴敛！亏大了！亏大了！！！”

曹翰大大看着小平头仰头向天，狂喷鲜血，吓了一跳：“医生！医生！赶快救人！不过是提问而已，一问一答怎么会“对穿肠”呢？明明多半都是我在说话啊！！！”

医生将中央名记兑传常拖下，发言人曹翰大大拱着手说道：“诸位请尽管提问，刚才那只是一个意外，意外而已。”

众记者面面相觑，皆为刚才的场面所震慑。记者提问问到吐血，这也是天下第一遭了。但民国的民间记者就是硬气，很快就有一个儒雅西装男站起来问到：“发言人好，我是《新民报》记者。请问鲁南特区建立后，对于之前的先锋军武装力量该如何处置呢？据传闻国府坚持由中央整编，不然不下发编制。那这样一来，先锋军岂不成了非法武装了？请发言人回答。”

曹翰大大点点头，回答道：“这位记者，你的提问很有水准！但所谓的先锋军只是通俗称呼，老百姓习惯用这个称呼，我们也一直没有刻意澄清。其实所谓先锋军是有正规名称的，也有相应的合法身份。履行公民固有之保卫国家的义务，我们并不强求军事编制。”

《新民报》记者惊讶道：“从前未有听闻――还请发言人明言。”

“所谓的先锋军，全称是：中华抗日先锋群众自治社会治安纠察总队暨鲁南巡警机动纵队偕长山县城管大队。”狗头军师摇头晃脑地道。

众记者一头迷雾：“还请发言人详细解释。”

发言人曹翰解释道：“中华抗日先锋群众联防社会治安纠察总队，是群众自发结社组织，其主要成员是上星期前往平津接应难民的二百辆卡车队（原第一营）。我们上星期已经向行政院报备获批，是合法社会团体。”

众记者：“这样也可以啊？！！！”

（内政部长蒋作宾：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各色名目的抗日组织成立，我哪里记得那许多，只要是民国宪法所赋予之集会结社自由，一概批准！）

“鲁南巡警机动纵队是刚刚成立的鲁南警察机构，旨在恢复被日寇用肉弹堆灭的装甲坦克群――大家很快可以看见一支更为强大的警察机动装甲力量（原第二营）。”发言人曹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众记者：“原来鲁南的警察都开坦克抓捕罪犯了！！！”

“长山县城管大队是隶属于长山县政府的社会风气综合整治机关，属于公务员编制。大家熟知的加特林突突队，就是长山县城管大队的检查支队，除此外还有四个分队（原第三营）。我们希望能在不久的将来，给全城管大队换装人形机器动力具装盔甲――简称机甲！”发言人曹翰感觉自己的脸皮厚如城墙，无视所有目光攻击。

众记者：“晕！彪悍无比的铁甲加特林突突队，只是整治社会风气的城市管理公务员！”

《大公报》记者弱弱地问：“那先锋军威名最胜、损失最惨重的空军呢？”

“那是中华抗日先锋鲁南空中飞行器俱乐部。其性质是爱国商社，已经在鲁南特区工商部门注册领取营业执照了。”

《申报》记者张了张嘴巴，还是决定说出来：“我记得在渤海大战时，你们出现过一艘潜艇……”

发言人曹翰严肃纠正道：“应该叫做：中华抗日先锋海上渔民船政巡视艇队！这是一个鲁南特区政府指导下的半官方的渔民权益保护机构，其地位可以等同于消费者保护协会，已经在山东省府水利渔政部门登记备案，获得在内河水系及我国领海和公海的捕鱼采捞作业许可证！享有保护渔民合法从事渔业等生产活动的权力，在遭到不明身份船只的恶意撞击侵犯时，可以行使天赋之自卫权。”

看着如遭雷殛的众位名记，曹翰大大手舞足蹈，越说越起劲：“虽然现在我们的渔政海巡队只有一艘捞虾艇，但将来还会有捕蟹船、养蚌船、远洋捕鲸船……到时候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大刚报》记者总算抓住机会了：“我看见长山县居然公开从事军火买卖，城中心的地摊上摆着一长溜105毫米山地榴……”

发言人曹翰推了推眼镜：“那是“特殊机械工具交易市场”，其经营范围中有一项：出售各种用以自我保护的工具。”

《大刚报》记者：“那只是可以卖防狼喷剂！”

发言人曹翰：“大号的防狼喷剂也可以卖！”

《济南日报》记者作为本地媒体，问的问题还算温和：“群众团体和商业社团持有枪支不要紧吗？会不会给特区政府带来压力？”

发言人曹翰摇头道：“特区政府表示完全木有鸭梨。民国是有《枪支管制条例》的，凡持有枪支的组织和个人，都必须去本地警察部门申请持有武器许可证，进行登记备案。”

《济南日报》记者：“如果有不愿申请的呢？――比如说土匪？”

“国家暴力机关会行使职权，将他们绳之以法！”发言人曹翰坚定地说：“截止今天中午，我们的机动巡警纵队在联防总队和城管大队的配合下，已经顺利抓捕了近千名非法持有枪支的犯罪嫌疑人，其中有本地积年土匪（山东土匪？），也有跨区县省份作案的惯犯（不会是你跑到外区抓的吧？），还有一些外籍犯罪嫌疑人（日本俘虏？）。等待他们的是法院公正的判决！”

名记者们感觉面对这样搞怪的发言人，实在想不起来当初要问些什么了。

发言人曹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众名记摇头，反问道：“您还想说什么吗？没什么想说的咱就散了――我们的大脑已经超载了！”

“那，我还有一个意思要重申的：我鲁南特区尊重蒋领袖的抗日领袖地位，愿与国府协调抗日步伐，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宪法所规定的地方自治自守之前提下。我等之权力来源于人民，而非中央。我们自下而上遵守宪法，也望中央自上而下推行宪法。另外，我们鲁南特区会定期召开新闻发布会，欢迎下次各位再次前来采访！谢谢！！！”

众名记们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一记对另一记说：“这些东西主编会信吗？别说是咱们胡编乱造出来糊弄他的。”

某记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不过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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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动巡警纵队、联防总队、城管大队啥的咱就不说了，都是中国特色。飞行器俱乐部比较少见，UFO同好会倒是不少。渔政海事船是咱天朝独一份，别人海上有事，都是派海军，咱派渔政船。

真的不行了，现在不仅手指发麻，连颈椎都不对了。看来真的不能再熬了。周末码了一下午，以后工作日真的不能保证日日更新了。我还年轻，不希望这么早颈椎就有问题。也不希望未老先衰。周末会保证的，其余工作日就要看情况了。虽然上个礼拜我也说看情况，但还是咬牙日更。接下去真的不行了。工作渐忙，晚上加班多，可能要到十一月才会好些。

望大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