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时不时响起迫击炮的短促发射声,轻重机枪的有节奏点射几乎没有停歇,爆炸声好像围着县城在打转。战争的紧张气氛压得县城内一片惨淡。定县实验县长霍六丁忧心如焚地在县政府大门前徘徊张望,远远看见平教总会会长晏阳初和驻扎定县的河北保安总队第一队队长张庆余联袂而来,后面还跟着许多穿着统一“民工迷彩服”的眼镜男眼镜女。
“日寇侵凌甚急,如之奈何啊?!~~”霍六丁拖着哭腔奔了上去。说起来,这位霍县长还真是可怜,他本是正宗文人一枚,性相和老好人鲁肃颇为相近。1935年2月,定县政府改组,时任河北省县政研究院实验部主任的霍六丁兼任定县实验县长。由于是实验县,县级行政权力基本都掌握在专家学者组成的县政委员会手中,乡镇行政权力由本地长者、知识分子选举产生乡镇改造委员会取代原来的乡镇公所控制,另以受过公民教育和识字培训的平民学校学员骨干为基础的公民服务团为选举、代议机关,以公民大会为监督机关。所以霍县长在定县这两年只是一个橡皮图章而已,上面就是看中了霍六丁老好人的性格,让他来这个实验县做官的。好在霍县长也是忠厚长者,两年来与人为善,廉慎自守,泥菩萨倒也做得太太平平。定县的气象却是一日新过一日,在平教总会五百多名博士学者的努力下,民生、文教等各方面都取得了不小的进步,霍县长悠哉游哉倒也有几分黄老的无为而治的意思,没想到卢沟桥一声枪响,打破了平静稳健的县政实验步伐。这不,才一个月,日本人居然就深入到河北五军的防线后方来了,外面又是枪又是炮的,骇得霍县长心惊肉跳。
霍六丁使劲摇着张庆余的手,鼻涕眼泪一顿流:“满城老小性命,都托付将军了,呜呜呜……”
张庆余被霍县长这副做派整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年代了你还……一听霍六丁说话,像是触动了什么神经,立刻涨红了脸大声道:“我可不是什么将军,霍县长休要拿话激我。张某前番潜伏附逆,以反正待罪之身,自当死志报国……外面的日寇只是火力侦察,还没有攻城,霍县长不要太紧张了。”
霍六丁已经失了方寸,有人守城就好,他胡乱地点点头,甩了甩鼻涕,注意力转向了晏阳初和他身后那几百副眼镜,急切地问道:“晏会长!你们怎么还没走?!我身为一县之宰,守土有责,已经决意与城共殉。你们都是饱学之士,应该留有用之身,为国惜才啊!张队长,请你拣选精锐,护送先生们出城……”
晏阳初一摆手:“霍县长不要再劝了,定县实验凝聚了我们平教总会所有人的心血,我们是不会走的。我们也要留下来,为保卫定县出一份力。”
“胡闹嘛!”霍六丁又急又气:“你们都是文弱书生,还有许多女人,自保都是问题,怎么保卫定县?!”
平教总会的生计教育主任冯锐不高兴了:“女人?女人怎么了?我就是女人!但我有知识,知识就是力量,我用知识一样能为定县的保卫出力……”
张庆余队长也赶紧劝解道:“我们侦察发现,深入我县境的日军并不多。刚刚接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来电,先锋军本部已经派出得力武装分援各处,援军不日即到。县城内还有我河北保安总队第一队,虽然缺编严重,也有千余人,加上县警察局、民兵保卫团武装,两千人枪还是有的。组建县级民兵的武器弹药储备在县城仓库,后勤无忧,放开了打,两三天还是守得住的,到那时援军早到了。所以相比较而言,先生们留在县城更安全。”
霍县长还要再说,这时城头守兵飞跑来报告:“日军在喊话!”
众人急急登上定县城墙,只见城下有效射程外,一个白衫黑裤的汉奸举着洋铁皮筒喇叭趾高气扬地大喊:
“定县的良民都听着!我大日本蝗军,为大东亚共萌而来,只要你们大开城门,顶着香炉水盆迎接王师,蝗军既往不咎,最多就是要征征余粮、拉拉民夫、刮刮浮财、拆拆违章、烧烧破烂、亲亲软妹而已…..这样宽宏大量的太君,你们哪里去找?”
平教总会的平民文学部主任陈筑山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赶紧扶着眼镜看了看,不料一看,险些气炸了肺,一口气没回上来,捧着胸口直挺挺倒了下去:“好!好!竟然是米重(米虫)这逆徒!真是我的好学生啊!”
陈筑山是一个传统理想主义的文人,可谓学贯中西。早年16岁就中了秀才,又在日本、美国留学11年,为辛亥革命后第一届国会议员。其资历之老,可见一斑。但就是为了新公民教育,毅然辞去了北京法政专科学校校长一职,来定县教书育人。未曾想平生最得意的弟子竟然做了汉奸,还公然在城下恬不知耻地劝降,不由得捶地恸哭:“教书育人,所为何事?教了一辈子书,竟然教出一个汉奸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耻辱!师门不幸啊!”
晏阳初心有所感,也扼腕长叹:“我们初到乡间,看到农民的失学,慨叹中国教育的不普及,后来在乡间久住,才知道幸而今日中国的教育不普及,否则非亡国不可!我们常看到一班子弟未受教育以前,倒还肯帮帮父兄,一踏进学校,出来便成了废人。唉!如果我们的教育,人人都成了这般……”
先生们按捺不住,对着城下痛斥汉奸,但毕竟文人儒雅,翻来覆去也弄不出花样,丝毫撼动不了铁杆汉奸厚如城墙的面皮。( 更新本书最新章节)汉奸米重竟然对着城上,叉腰仰头,要来一出蝗军版的“舌战群儒”。
张庆余队长可没闲心给汉奸多余的分镜头,果断命令:“乱枪打死他!”
乒乒乓乓一通乱枪打过去,撵得汉奸米重抱头鼠窜。但由于超出有效射程,而且保安队和民兵的训练水准也实在不咋地,没一枪打中的。
汉奸米重屁滚尿流地跑回去,对着摆出围城态势的太君们点头弯腰一阵哈依多佐,添油加醋讲了一通坏话。
此次深入敌境的是第六师团骑兵第6联队,但主力分散在各处劫掠,围城的只有一个不满编的骑兵大队以及联队部。联队长猪木近太大佐挥挥手,后面推上来两门挽马拖拽的37mm速射炮,一队日军横列排开,与城头的民兵保安队对射,掩护炮火轰城。
日军百米打烟头的射击水准真不是盖的,精确的点射压得保安民兵们抬不起头来。速射炮迅速开火,一连串炮火打得城门碎成了片片,连带着城门楼子也垮了下来。看着乱放枪的华军惊慌失措地逃下城去,猪木近太得意地哈哈大笑:“支那人滴,不行。”一边命令一队骑兵冲城。
一个小队的骑兵呼喝着冲进冒着硝烟的城门,里面传出一片杂乱的惊呼声,只有零碎的枪声在抵抗,几股兵乱焚烧的烟柱升腾而起,一副经典的破城景象。不一会儿,先头部队很快在城头上树起了表示“安全入城”的信号旗。
猪木近太无趣地摇摇头:“早知道这么容易就破城,何必兴师动众,叫几个浪人过来就能占据县城了……”
汉奸米重立刻谀词如潮地狂喷,一通马屁神功拍得猪木近太大佐从尾尻里舒服得冒出泡来,什么“大日本君临宇内,先锋军跳梁必戮”啦,什么“蝗军横扫**纵横八荒天上天下惟我独尊,小小支那螳臂当车自不量力早晚灰飞烟灭”啦,什么“我天皇英明神武鸟生鱼汤,猪木太君智超孙吴武胜关张,主贤臣能君臣相得,将来功业必定远迈卫霍又是一段千古佳话”啦等等等等。猪木近太大佐虽然听得半懂不懂的,但又不能表现出对汉学的一无所知,不然这会暴露出他土拔子的根底,对将来晋升贵族很不利。好在通过这个支那走狗的谄媚表情,可以知道一定是些称颂的好话,猪木近太大佐就很坦然的收下了。
骑兵大队开始整队,准备进城哟西哟西时,城内的火头明显越烧越旺了,靠近被炸开城门的瓮城内,红色的火光和浓黑的烟气滚滚而上,还能听见被烧得惨叫的哭喊声。
猪木近太大佐不高兴了:“牛岛亏大尉在干什么?!要把这座县城烧成白地吗?那我们还榻挪嬉(happy)什么!这家伙仗着他堂兄是36旅团的牛岛满少将,就横行无忌,这次我一定要他好看!”
猪木近太大佐指挥骑兵加速进城,务必赶在牛岛亏大尉的骑兵小队把县城折腾坏掉之前,抢到那份最大的蛋糕。
鬼子骑兵们嗷嗷叫着冲向城门,城内的火光浓烟哭喊惨叫,早就唤醒了他们杀戮的渴望。鬼子骑兵们满怀血腥的欲念,鞭打着战马,涌进城去,整齐的骑兵队列,显得混乱起来。但猪木近太大佐毫不在意,谷寿夫师团长不说了嘛,“屠杀和劫掠有助于提高士气”!
但前面的鬼子骑兵刚刚狼嚎着冲进城去,立刻就像看见了恶魔一样鬼叫着倒灌了出来。马头攒动的慌乱背后,显现出被烧得如同赤红地狱一般的瓮城。火光满地跳跃,好像连砖石和空气都被引燃了。
“抖西逮(怎么了)?”猪木近太大佐恼火地命令骑兵队原地恢复秩序,但骑兵们全然无视了上司的命令,胡乱喊着“魔鬼”“邪灵”之类的昏话,像溃堤的洪水一样倒卷出城门,向四面八方散去。
追着四散奔逃的骑兵们屁股后面,残破的城门内飞出几团火光。猪木近太大佐定睛一看,当头的一团熊熊烈火,竟然是几分钟前骑着枣红大马昂扬入城的牛岛亏大尉。
只见牛岛亏大尉人红马赤,真是一团火焰从平地上滚过,带起滚滚青烟。马儿浑身着火,在城下嘶鸣着奔出数十步,拖着被倒挂在马镫上的牛岛亏大尉,轰然栽倒在地,而火焰却越烧越旺,连人带马逐渐烧成紧缩一团的焦炭。
闻着顺风飘来丝丝烤肉的香味,杀人如麻的猪木近太大佐也经不住阵阵作呕,心下惊惧万分:“这是什么火?!一直把人烧成焦炭还不熄,是从地狱里来的吗?”
几个稍好些的鬼子兵,忍痛跳下马背,在地上拼命打滚,想要压灭身上的火焰。及时撤出来的鬼子兵们也跑上去帮忙,用树枝、上衣拍打,有的还拿出水壶给他从头淋下。没想到,一壶水浇下去,那身上着火的鬼子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火焰腾得一下子蹿了起来,火光瞬间把全身包裹了起来,这下烧得更惨了。靠近帮助拍打的鬼子兵,也被火焰点着,哇啦乱叫着丢下树枝上衣,滚到地上自救去了。这诡异的火,好像粘着什么都能着一样!
猪木近太大佐赶紧命令士兵们远离着火者,鬼子兵们只好远远站着,眼睁睁地看着背着一身火侥幸逃出城的同袍们,一个个在城下慢慢被烧成木炭。其中不少鬼子兵都是身上开始只着了一点火,然后在凄厉的哀号声中火焰迅速蔓延全身,而起初着火的地方,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飞速烧穿,在躯体上开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大窟窿。
有些尚能行走的被烧成“火元素”的鬼子兵,挣扎着向附近的战友求救、靠近。而那些被恐惧震撼的战友们,却慌乱地叫喊着:“别靠近!滚回去!”把几分钟前还在一起吹牛打屁商量怎么嘿咻花姑娘的“偷摸搭鸡”(朋友)视作带来死亡的“呕泥”(恶魔)。有的鬼子兵,则面对摇晃着靠近的“火元素”鬼子兵,惊慌地扣动扳机,把正在燃烧的战友打死在自己脚下。对于这些人型牲口的鬼子兵来说,剥夺懦弱敌人的生命和为舔尻大婶玉碎都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亲眼目睹活生生的战友在自己面前慢慢地悲鸣着、挣扎着、燃烧着化成一团炭火,这份物伤其类的恐惧气氛还是莫名地笼罩在鬼子骑兵群中。
听着自己人惊惧的枪声,猪木近太大佐铁青的脸上冷汗淋漓:“真是恶毒的计策啊,这下军心全乱了,士气颓败,要攻城,至少今天是别想了。”
望向城头,十分钟前才树起的表示“安全入城”信号旗,也在火光中,像一片破布一样飘落,在半空中烧成飞灰。而城中的冲天火光,却慢慢平复了下来,只剩一些或浓或淡的烟气弥漫在这小小定县上空。
茫然惶恐的鬼子骑兵群,在城外漫无目的地散乱着,不成队列。联队长猪木近太大佐无心整顿,他为了军心考虑,正不得不为向自己战友开枪的士兵做合理的背书:“让那些还在烈火中痛苦挣扎的勇士们解脱吧,送他们回归舔罩大婶的怀抱。九段坂会有他们的位置的。”
联队护旗官哈依了一声,掏出手枪走上前去,为那些还在挣扎的鬼子兵解脱痛苦。清脆的枪声回荡在空中,所有侥幸生还的鬼子兵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定县城下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短短一刻钟,城下仅有的一个不满编的骑兵大队,至少损失了两小队的战斗力,更严重的是,士气败落得不成样子。“不知道他们以后还有没有勇气去烧支那人的房子”联队长猪木近太大佐沮丧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收兵,却忽然听得城内传出奇怪的涌动声,其间还有很多很大的奇怪的“呼呼”、“哼哼”声。
“城内发生了什么混乱吗?”联队护旗官是陆大的毕业新生,他感觉似乎有战机出现了。
“不,这是,这是猪……”联队长猪木近太大佐竖起耳朵,紧锁双眉努力地分辨着。他家就是靠养猪发家的,明治后贱民取姓,所以有了“猪木”的姓。猪木联队长自小就和猪一块玩,对这种可爱的动物很熟悉:“大群的猪,只有很大群的猪才能发出……”
还没等猪木联队长发表完宏论,那魔鬼洞穴一样的城门里又冲出一大群屁股冒火的动物,这些圆头圆脑大屁股的家伙被尾巴上冒火的油绳烫得哼哧哼哧乱叫,它们甩开四条肥腿一路狂奔,背上绑着的炸药嘶嘶冒烟唱响欢乐的斗猪士进行曲,呼啦啦冲向在城外茫然徘徊的鬼子骑兵群。
看着鬼子的大队骑兵在肥肥们的猪突冲击下土崩瓦解,骑兵驼着残缺的尸体在爆炸声中狂奔,在城墙垛口后面小心翼翼张望的霍县长大呼过瘾。而此时确认了鬼子们已经溃散的民兵们,开始戴着口罩打扫被烧得漆乌麻黑的瓮城,把一截截融成焦炭的鬼子兵拖出城去埋。
张庆余队长踢了踢脚边的木条箱,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玻璃瓶发出轻微的哐当声。五颜六色的液体里漂浮着一些絮状、片状的物质在瓶中晃荡。瓶子外面的白纸标贴上写着“莫洛托夫鸡尾酒”。
“这是什么酒?竟然如此霸道!鬼子粘上一丁点就烧成焦炭。刚刚瓮城里烧翻了天,我都生怕控制不了,整座县城都会化为灰烬。”张庆余心有余悸地道。
乡村工艺部的负责人,留学美国艾奥瓦大学的博士刘拓淡定道:“绝无可能!一切都在掌控中。我们事先计算好了可燃物的消耗时间,瓮城内多余的建筑都被拆毁,各处的点火顺序都经过周密安排。我们的胜利,是组织学的胜利,是科学的胜利!”
冯锐得意地笑道:“这可不是酒,喝不得。这是我们农业口的创新产品。在先锋军的原配方上还有改进。制作极为简单,只是普通的汽油、碎皮革、还有鲁南轻工新出的磷洗衣粉……”这个美国康奈尔大学农学女博士研究的是美国式的化工农业,长期在定县农业建设中英雌无用武之地,这次好歹显了一番身手。含磷洗衣粉炮制的莫洛托夫鸡尾酒、使用的硝氨基质化肥制作的猪突炸药都是出自这位灭绝师太之手。末了,冯锐还不无失望地说道:“敌敌畏农药制作的催泪弹还没派上用场呢,鬼子就垮掉了,唉,真可惜!把他们叫回来,我们再实验一下……”
毕业自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的陆燮钧博士一路飞奔,冲到城下,抱着一个被炸糊的猪头放声大哭:“可怜的肥肥啊,你死得好惨啊!为了支援中国的抗战,高贵的纯种旁支猪,竟然要和矮小龌龊的倭子同归于尽!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啊!早知道在你的猪圈里多垫一把稻草啊!”
可怜的娃,这些肥肥是陆燮钧博士辛辛苦苦从国外引进准备和本地猪杂交的种猪……
……
定县城南,翟城村北,十八里铺。
号称“大日本一番骑将”的梅川内酷中佐寒着脸听完从南北两个方向传来的坏消息,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骑兵残部,准备撤退。
定县城下骑兵第6联队在自爆肥肥的猪突打击下伤亡惨重,联队长猪木近太被炸断了双手,彻底残废,抄掠翟城村的骑兵小队则全军覆没,其他各处的袭扰骑兵部队也纷纷受挫。现实证明,第一战区的基层民兵组织已经反应过来,虽然无力集结起来剿灭流窜的日军骑兵队,但至少能谨守本村本镇不让骑兵讨得便宜。这个时候,继续在敌人腹地烧杀,那是自寻死路,不如趁着先锋军的快速搜索部队到达之前,撤到河北对峙线以北的日军控制区。
由于骑兵第6联队长猪木近太伤重垂危,在郊区执行扫荡任务的大队长梅川内酷中佐接过指挥权,收拾余烬。一番检点,这支堪称野兽部队的蝗军骑兵居然还有六、七百骑的可战之兵。
看着这些逃回的骑兵,个个都是满面焦黑,一副惊慌恐惧的眼神,梅川内酷中佐知道不能就这样撤走。就这军心士气,在先锋军的衔尾追杀下,没有几个人可以回到北面,就算侥幸逃回的,也都是被阉割了勇气的家畜,不再是那支嗜血的野兽之军了。
梅川内酷拔刀上马,一阵风驰电掣,纵马奔上山岗,只听得一声长嘶,骏马人立而起,梅川内酷立于马上,挥刀居回,环顾四野。其时夕阳西下,残阳如血,映得刀光一片血红,岗下人疲旗败,气若死灰,真心一种英雄末路的凄凉。
梅川中佐以刀横指,虚划向散落在山岗四周的骑兵们,大喝道:“你们此生,杀人杀够了吗?”
鬼子骑兵们茫然相视,杀人是很过瘾,但现在的情况是被人杀,就不那么快活了。
“不!”梅川内酷扬刀虚劈,双目充血,神经癫狂地喊道:“没有!杀人是一种毒药,是人都会上瘾,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就会在这种吸食阿芙蓉的快感中颤抖跳舞!”
“武士们!我喜欢杀人!”梅川内酷举起武士刀,妖异的弧线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流光,目光中流露出眷恋情人的脉脉眼神:“我喜欢杀人——我喜欢用枪杀人,我喜欢用炮杀人,我喜欢用炸弹杀人,我喜欢用毒气杀人……但我最喜欢用……”
“雪亮的,闪光的,无暇的,薄如蝉翼的……”梅川内酷将冰凉的武士刀刃贴上滚烫的脸颊,好像正在和情人呢喃温存:“武士刀——杀人!”
“武士们,我喜欢杀人,我最喜欢杀人了!”梅川内酷神经质地在马上手舞足蹈:“我喜欢杀人,我喜欢杀死强大的敌人,用他们的头颅证明我的功勋;我喜欢杀死懦弱的敌人,在他们的痛苦呻吟中陶醉;我喜欢杀掉支那的男人,让他们肮脏的血不再流传以致玷污人类;我喜欢杀掉支那的女人,让她们没法下崽制造出令人恐惧的人口;我喜欢杀掉支那的小孩,把他们插在刺刀上串成一串,好让他们没机会和大日本的后代争夺未来世界新鲜的空气!”
鬼子骑兵们茫然的脸上露出憧憬的神色,脸部肌肉抽搐之下,对杀戮的渴望和嗜血的冲动有如风暴狂涨,颓废之气一扫而空。
梅川内酷驾着躁动的战马,从山岗上奔下,在聚集起来的骑兵群前驰过:“武士们,我太喜欢杀人了!当我纵马扬刀,与垂死挣扎的对手白刃相击,听着那金铁交鸣骨肉破碎之声时;当我挥刀驰马,划过卑贱之人的脖颈,滚烫而芳香的鲜血喷涌而出时;当我奋力劈开敌人的头颅,看着那雪白的脑浆如瀑布般迸裂而出时;当我拖着长刀,借助马力,顺着刀锋,破开支那奴的脆弱躯体,感受着长刀毫无滞涩分开**的那种畅快时;我心中的喜悦简直难以自制!”
鬼子骑兵们只觉得肾上腺激素飙升,全身血脉膨胀,滚滚热流冲上脑门,纷纷张大了嘴畅快呼吸,好像要吸尽空气中的血腥之气。
梅川内酷飞马绕场一周,回到中心,举刀大呼:“武士,杀人,你们,思渴(喜欢么)?”
鬼子骑兵们胸中气血奔涌,好似不吐不快。顿时狂暴的呼喝炸响在荒野上:“思渴!思渴!思渴!”
梅川内酷放声狂笑,扬鞭道:“红豆泥?红豆泥大死磕?”(真的吗?真的最喜欢了吗?)
“红豆!红豆!大死磕!”
梅川内酷挥鞭前指,口占一首:
“孤军千里驰,汉运百年穷。
飞马剑气寒,累战兵不收。
武士樱花陨,帝国武运隆。
敌在正前方,踏破中国奴!”
“敌在正前方,踏破中国奴!”(吐槽:敌在本能寺,活捉吉法师?)
“苦戮死!苦戮死!苦戮死!”
鬼子骑兵们嗷嗷狂叫,飞马驰过山岗。
十里急烟尘,千骑卷平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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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章要把河北战事了解掉,结果,还是不行,后面还得有一两章。然后,咱们转战大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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