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盛夏时节,我坐在琢玉小筑院里的藤椅处,等一个时机。
如今,华贵嫔与云妃各分秋色均是?昕的宠妃,我想,我要的不是?昕的宠爱,我要的是他的心。
这天一天天热了起来,琢玉小主里没有水池没有溪流,只得让人要了个水缸来,栽上几处芙蓉,养上几只游鱼,也算惬意了。
拂尘递了只冰碗于我,又举了团扇为我扇凉,我瞅着她也是大汗淋漓便让她坐下了。
“小姐,过了这么久,小姐难道没有什么打算么?”拂尘坐着扇了扇风送了一片凉意。
冰碗入口自是无比爽口的,一股清爽袭身而来。
“此事急不得,如今尚没有很好的时机。倘若有心制造,只怕着了痕迹,日后想要掩埋也是一麻烦事儿。”我淡淡道。
拂尘点点头,又道:“只是这般坐以待毙,只怕……”
我放下冰碗,只觉得心中也有些冰凉,“至少还有两年的时间。获宠容易固宠难,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在最适合的时候了。若一定要说个日子,九月欣德太妃寿辰,倘若这之前我还未遇上?昕,便也可借一借这事儿,只是终究是太着痕迹了。”
一时间,两相无言。
我想,拂尘是懂我的。无论是我的处境还是我的心情,她都了解。她更知道,此生我注定一身牵绊。
是夜,已近子时。
夏夜微凉,许是心境之故,我辗转几番依旧难以入睡,索性起了身。
此事宫中是不允四处走动的,只是琢玉小筑在精巧也不过百方大小,几步便个来回,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心道无趣,便从琼华宫后门溜了出去。
琼华宫后是一处杂院,一道月形门后便是石板路直通平清湖。
我只着了身薄如蝉翼的单衣,夜风习习竟是几分凉意,那平清湖乃是天然温泉,便心生了几分向往。
信步而去。
月华如霜,犹如银光薄纱一般,轻轻笼罩在一片悄然绽放的芙蓉之上。片片包含,朵朵妖冶,花非花,月非月,深幽湛蓝,水天相接,恍惚,远处灯火阑珊,却又星点摇曳,夜不成夜,光不成光。粼粼水光,渺渺氤氲,天境般。
那绿绮亭亦如一处琼楼,天上人间。
心下一动,便脱了鞋,坐在了平清湖旁。
一双*探水,轻动,水花涟漪一整片。
水纹荡漾之下,月光浮动更甚,折射出一处银彩流光。
隐身芙蓉堆,清幽芙蓉香。有花堪折直须折。
掐下一朵半开半含的纯白芙蓉,只觉这芙蓉出淤泥而不染,更盛牡丹国色天香,濯清涟而不妖,堪比梅花凌寒傲雪,涓涓温润,潺潺细流,像极了江南的月下撑伞温婉女子,一副婉转的相貌,一副婉转的嗓音。
“月移太液波明,秋风吹滴瑶池露。
盈盈带水,翩翩舞雪,相逢解语。
夜半烟汀,玉簪初坠,
素娥留住,记轻舟堪倚,缃房翠盖,
尘不染,花深处。
十里平湖清署,照新妆,粉痕重傅。
银屏隔幔,冰奁函镜,幽情如诉。
误褪红衣,羞随黄蝶,凭栏凝伫。
怕香云易散,荒湾败叶,冷鸳鸯浦”
不觉轻吟词曲,倒是十分应景。
那曲儿是故人谱的,名唤《芙蓉醉》,只一曲,不知是醉了芙蓉,还是醉了我。
曾几何时,那人也我,一同秉烛夜游,也是一片连天芙蓉色,月影风吹,好不逍遥。
只是,终究只能是曾经了。
我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倘若他日?昕离开,逸昕登基,有待如何?他能予我的,不过是重重殿宇,殊不知,我要的不过一丝情深。
许是心中满是往昔年少,我竟然不觉身后有人,只到水中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纵然看不清,我也知道那人必定是清逸俊美之人,一身乳色长袍愈发仙容焕发。
我愣了愣。
我猜是?昕。
只听一声极好听的男声起,“芙蓉佳人,落天仙子。”
心头一怔,只有一个信念,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