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惦记?
那怎么可能,废柴同学搁某九后院呆着的时候他倒没觉得怎样,可这冷不丁地人被自己额娘给留宫里了吧,某九突然就觉得心里面少了点什么。
第一天,还好。
第二天,凑合。
第三天,马马虎虎。
……
第七天的时候,某九在废柴的屋里转了几个圈,觉得很烦躁。
额娘的性子怎么受得了那傻丫头驴头不对马嘴式的应对,惹得额娘不痛快,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几次差人去接,又都被额娘打了回票,仍旧是老话一句:留人住几天。
问题是,额娘到底打算把人留几天?
某九有点儿摸不准自己额娘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傻丫头究竟是惹得她老人家不痛快了,所以打算亲自教导?还是傻丫头误打误撞地对了额娘的脾气,让额娘喜欢得想多留几日?
在某九内心无比纠结的时候,废柴在宜妃的延禧宫过得很哈皮。
宜妃说教她对奕,废柴拿着棋子说要吃汤圆。
宜妃说让她学女红,废柴拿着剪子就开剪。
宜妃品茶,废柴牛饮。
宜妃绣花,废柴拆线。
总之,宜妃跟废柴你有打算,我有算计,各自都很忙。
自打穿越过来一直没啥娱乐的废柴同学在与宜妃的互动中获得了极大的快乐,积极投身其中,乐不思蜀,把某九抛到九霄云外去。
而宜妃也因为跟废柴卯上了,平日总让下面人去打听皇上动静的事也顾不上了,一心要把这傻儿媳教导出个一二三来。
康熙那天闲来无事,随口问了李德全一句,“郎家那傻丫头还在宜妃那儿呢?”
李德全回答:“回皇上,是的。”
“老九还是天天派人来?”
“是。”
康熙不由笑道:“这倒有点儿意思了,宜妃可有为难那丫头?”
李德全小心回答,“不曾。”
康熙嘴角的笑越发的玩味了,“宜妃既然没有为难那丫头,老九这心急火燎地想把人给接回去,这里面有什么内情吗?”
李德全老实地说:“奴才不清楚。”
“你猜猜。”
李德全只好依常理推测,“奴才觉得许是九阿哥怕郎侧福晋在宜主子那里惹下什么乱子,或者是惹宜主子不高兴,所以才想把人接回去的吧。”
康熙点点头,“朕觉得也应该是这样。”话音微顿,“那你说宜妃是为什么不肯放人呢?”
“这个奴才就猜不出来了。”
康熙屈指在奏折上敲了几下,笑道:“朕觉得八成是那丫头有什么让宜妃感兴趣和中意的地方,要不她不能这么跟一个傻孩子不依不饶的。”
“皇上说的是。”李德全顺势恭维。
“走,咱们上宜妃那儿瞧瞧去。”康熙把手边的奏折一推,决定找点乐子去。
康熙没有让人通报,只带了李德全,两个人悄悄地进了延禧宫。
到宜妃院外的时候,在门口就听到里面正热闹。
“额娘,你看,这样雪人就有手了。”院子里的废柴正兴高采烈的展示自己的最新成果。
这两日雪下得很大,而宜妃为了让废柴堆雪人玩,也没人打扫院里的积雪,所以现在废柴同学正站在一个跟她一般高的雪人旁像她堆的雪人那样直楞着两只胳膊招摇着。
宜妃一看立时就乐了。
雪人戴了一顶太监的帽子,红萝卜鼻子,黑炭眼,还围了条天蓝色的丝巾,两只扫把充当了它的双手。
不知道怎么地,所有人看到站在雪人旁边的废柴都会下意识地觉得那画面非常的喜感。
对,就是废柴那直楞着的双手,与圆鼓鼓瞪着的双眼,跟她旁边那雪人真的好像……
本来,宜妃是想试着教导一下废柴的,可是却在跟废柴的沟通过程中发现这丫头很有意思,说她傻吧,应对礼节上倒一直没出过错。说她不傻吧,她说的一些话做的一些事又总不像个正常人。
最主要的是——宜妃终于发现想教导废柴这件事根本没办法进行,一个傻子,尤其是一个完全不配合的傻子,她真是无能为力了。儿子那边又天天派人来接,好像她虐待了这傻丫头一般,宜妃最后索性便不操那份闲心了,却因为废柴给她这寂寞深宫中带了些生气与乐子,一时没放人出宫。
“赶紧过来,别在雪地里站着了,当心再着凉了。”宜妃笑着招呼媳妇回廊下来。
废柴抬头看了看细雪飘飞的天宫,双掌摊平,看着雪花落到手心然后溶化。
“冬喜赶紧把你主子扶回来。”宜妃一瞧又对牛弹琴了,只好吩咐不傻的那个。
冬喜很干脆地扶了主子半强硬地就拽回廊下了——这是许多次实践之后冬喜得出的行动指导方针,当主子完全没意愿配合的时候,只有主子的时候她可以放任不理,但是有其他主子在的时候,她就只好强制执行。
当然,前提是她能够强制得了主子的时候。
对此,冬喜很无奈,谁叫她摊上这样的主子了呢,除了认命又能怎么样呢?
“额娘要吃饭了吗?”废柴一站到宜妃跟前就说了这么一句。
宜妃顿时无语,这丫头怎么就老惦记着吃和睡呢?就这么一个只知道吃和睡的傻丫头儿子还这么不放心放她这里,一直要接走,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冬喜在旁边小小声地说:“主子,您刚吃完点心不久。”
“可是,我又饿了啊。”废柴理直气壮的说,冬天消耗热量大啊,她也不想跑到外面来的,可是宜妃显然不想老呆在屋里,她只好陪她出来赏雪。但光赏雪她又觉得挺无聊,索性便堆雪人,这一活动热量消耗更大,所以她要补充流失的热量。
宜妃扶额,无力的摆摆手,“冬喜,扶你家主子回屋里吃东西吧。”
“嗻。”
于是,废柴高高兴兴地回暖暖和和的屋里去吃东西了。
她才吃了没两块,就听到院子里有请安的声音,不由愣了下,老康怎么来了?
“平身吧,宜妃。”
“谢皇上。”
“怎么想起堆雪人了?”康熙状似很不经意地问。
宜妃急忙说:“这是胤禟的媳妇堆的。”
“老九的媳妇?”
“郎家的丫头。”宜妃补充说明。
“哦,那丫头啊……”康熙顿了一下,“人呢?”
“在屋里吃东西。”
冬喜扯扯仍然只顾埋头吃东西主子的袖子,压低声音说:“主子,皇上来了,赶紧出去请安。”
废柴心说:我知道老康来了,问题是我不想去给他请安,一个傻子不知道给皇上请安也不是什么罪过,有着这么一个绝佳的挡箭牌,我干嘛要巴巴地去给他请安啊?我又不傻!
于是,废柴很茫然地问冬喜,“皇上?”
冬喜用力点头,“对,皇上。”
废柴歪头做冥想状,然后一拍手,恍然道:“啊,就是大哥哥的爹,皇上,对,要请安的哦。”
冬喜欣喜地点头,主子总算是想起来了。
主仆两个正说话着,康熙一行人也进来了。
废柴终于近距离地看到活的康熙了,内心激动不已,这传闻中英明睿智的千古一帝终于活生生地让她看清了。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康熙颔首,欣慰地道:“这安倒是请的似模似样的。”
“大哥哥教的。”废柴一点不占某九便宜,是他的功劳就是他的。
康熙怔了下,尔后笑出声,“哦,你是这么称呼老九的啊。”
“老九就是大哥哥吗?”废柴很纯良地问。
“对,因为他行九,是朕的第九个儿子。”康熙一边说一边打量她,好好的一个人就被雷给劈傻了,真是可惜。
废柴一点儿不紧张,完全不担心会被人抓包现形,她一直说她不傻,可没一个人信,而且她行为举止就算正常,在他们看来八成是非正常的状态。
她于古代的这些礼仪什么的是两眼一摸黑,完全不懂,根本不必装就很茫然了,不用刻意就能出错,出错在他们看来就是傻,因为正常的郎萍不会这样。
至少,在她这些日子得到的信息是这个身体的本尊是懂女红,识文断字,也骑得了马的。
女红,她肯定不会,虽然念了十几年书,但在这里估计也就半文盲,看个话本什么的还成,书写作诗什么的就彻底白瞎,属于看得了写不了的情况。至于,骑马那就更不用想了,以前连马毛都没摸过。
康熙转向宜妃,道:“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宜妃点头,“是的皇上。”
康熙了然的点头,心中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废柴似乎仿佛依稀看到千古一帝看着自己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婉惜以及期望。
她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婉惜可以理解,期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