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豆急道:“前辈,到底是什么法子?你快告诉我!”
青袍人一字字道:“换血之术。”
林红豆默念一遍:“换血之术?”仰头问道,“是要把他体内的血都换掉么?”
青袍人道:“正是如此,他血中含有尸毒,已流遍全身,需尽数抽出,注入新血,方可续命。这道理说来简单,可试问世间,谁又愿把鲜血献出,给别人换上呢?”
林红豆琢磨一阵,心知云子臻须换掉全身鲜血,那便是以此命换取彼命,青袍人说的是,世间谁人愿意献出全身鲜血,来救一个不相干的人呢?思前想后,蓦地下定决心,咬牙道:“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今天这样,我的命一个月前本该失掉,前辈,就用我的血吧,用我的血来救他。”
青袍人心中触动,不由叹道:“老夫行医四十载,只见世人惜命,宁可伤害他人以全性命,从来没人肯牺牲自己去救他人,你是老夫四十年来看到的第一个。”俯身扶她起来,说道,“姑娘,你正值芳华,肯为心上人如此牺牲,这等真情,世间少有。我看在你这份真情上,便给你指点两句。”走入旁边石屋,取来一个葫芦,道:“自混沌开初,万物便有阴阳之分,男主阳,女主阴,是以男人血沸,女人血暖,二者绝不可交融,所以你的血不能换在他身上。你若想救他,须在三日之内,取来男人鲜血,装满这个葫芦,若能及时赶回,我才可能救他性命。”
青袍人将葫芦递到林红豆眼前,林红豆接过,盯着葫芦,怔忡出神。但听青袍人道:“不过有一点你须谨记,医者医人,而非害人,你取血时,只能从一人体内取出一小碗,不可多取一滴,然后给他伤口敷上这瓶中的金创药,切记不可伤人性命。三日之内,你须往返,时间短促,因此你只可能在阁皂山附近取血,我若听说哪里有人血尽而亡,即便你取了血回来,我也断不会对他施救!”说罢将一瓶金创药交到她手中。
林红豆深吸口气,道:“我记下了,我一定会把血取来的。”走到云子臻身前,握住他手,凝视他脸,不由眼眶湿润,轻道:“呆子,我暂时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坚持住,一定要等我回来,我绝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忽见云子臻眼角似是湿了,一行清泪缓缓浸出。林红豆道:“呆子,你能听见我说话么?”身后青袍人道:“他能听见你说话,却只当是在梦里,毒已攻心,他便是到死,也不可能再醒过来。”
林红豆又凝视了云子臻一阵,终于收束心情,站起身来,道:“前辈,不管能不能取满整个葫芦,总之三日之内,我必会返回,无论最后是生是死,我都会陪着他走完的。”说罢向青袍人施了谢礼,往外便走。丑儿连忙跟上,护送她出去。青袍人走出石屋,看着林红豆远去背影,缓缓叹息摇头。
不久丑儿快步奔回,禀道:“主人,她已过了悬崖,下山去了。”青袍人叹道:“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唉,真不知说她傻好,还是说她奇好。”
丑儿搔头问道:“主人,你当真会换血之术么?”青袍人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难道有见过我给人换血?”丑儿摇头道:“没有。”青袍人道:“这便是了,人血奇妙无比,师父终其一生都未参研透彻,我哪能有这个把握?”丑儿奇道:“那主人为何不告诉她实话?”青袍人道:“我见她太过伤心,不忍罢了。”丑儿搔头皱眉,很是不解,青袍人道:“这种事情,你不会懂的。”丑儿琢磨了一阵,又指着云子臻问:“那他怎么办?”青袍人道:“我把过他脉象,亡脉彰显,肯定活不过明日了,等三日后那女子回来,他必定已是身体冰寒,四肢僵直。”丑儿吃惊道:“那如何向那位姑娘交代啊?”青袍人道:“到时便说他自己放弃,没有坚持三日以上。”丑儿道:“可是……”青袍人道:“你今天如何这般话多?还不快把他搬到旁边石屋里去!记住,早晚煮人参三果粥给他喝下,但凡中尸毒者,死前必会奇痛无比,甚至抓烂全身,人参三果粥有疗毒奇效,足以减轻他死前大半痛苦。”丑儿不敢再言,只好依命行事,将云子臻搬往旁边石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