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阴差阳错(三)
作者:岑墨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363

青袍人走入另一间石屋,丑儿背上山的麻袋便放在屋内。他用指甲划开袋口,一个女子顿时露出头来,嘴巴被堵,面色惊恐。他伸出手去,那女子连忙缩开,青袍人捉住她肩头,用指甲在她颈上挑开一道小口,沾了血凑到鼻前,嗅了嗅道:“这世间果真有死血人。”解开她嘴中布团,淡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恐惧万端,盯着青袍人,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惊惶,如何还敢回答?

青袍人见她腰侧悬有一块金色铭牌,摘下观之,其上刻有“金寨漫妮”四字,道:“这铭牌颇有苗寨之风,你是苗家女子,名叫金漫妮么?”

这女子正是日前与林红豆等人同行的金漫妮,她夜间在稠溪镇上客栈熟睡,不料忽有人破窗而入,将她擒住,装入麻袋,此后只觉一路颠簸,等麻袋再打开时,便是眼前这番场景。

金漫妮听他询问,虽然害怕,却也魂不守舍地微微颔首。

青袍人道:“老夫眼下有一位故人造访,要互比医术,需取用你体内死血,但你放心,老夫一向敬仰苗族的大仁王,你是苗族女子,老夫断不会伤你性命,如有时间,还想向你讨教苗家巫蛊之事。只要此间事了,老夫必会赠与厚礼,护送你安然下山。”说罢伸手把脉,察知金漫妮浑身没有半丝内力,竟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不由奇道:“听说苗寨间战事不断,是以苗族不分男女老幼,人人习武,可你为何身无寸许武功?”

金漫妮摇摇头,仍旧不敢说话。

青袍人道:“如此也好。”将她手脚捆缚解开,道:“你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丑儿心智又十分单纯,老夫那位故人造访之前,你二人正好玩耍,也省得他整日对着石壁说话。”

金漫妮没了束缚,青袍人似也无意阻拦,她却仍旧坐在地上,不敢往外奔逃。青袍人淡淡一笑,走出石屋。

金漫妮小心翼翼地凑到门口,见青袍人走入别屋,攥了攥小手,终于鼓足勇气,蹑手蹑脚走出。好不容易来到山洞洞口,却见瀑布倾泻,堵住洞口,从山缝中望出,其外崖临云雾,悬空百丈,一条小径贴壁延伸向外,却只容一只脚落足,金漫妮低头看着双脚,想踏上小径逃走,扶住山壁,却又不敢迈足,一时逡巡难定。

正彷徨间,忽听身后一人大声叫道:“你在看什么?让我也看看!”金漫妮吓了一跳,崖面溅水,原本湿滑,她脚底一颤,竟向外跌出,不由失声尖叫。忽然手腕一紧,已被拉回,跌在地上,回头见一矮子歪斜脑袋,站在崖前。

丑儿思想片刻,忽地明白过来,道:“姑娘,你切莫怨我,我把你捉来,是因为主人有命,我不敢不听。可我问过了,主人说不会伤你性命,你何苦想不通,要跳崖自尽呢?”他竟以为金漫妮向崖外一跌是图自尽,却不知是受他惊吓所致。

金漫妮看着他脸半晌,忽小声道:“你的鼻子……受伤了么?”

丑儿摸摸鼻梁,道:“我的鼻子好端端的啊。”

金漫妮道:“为何它歪向左边呢?莫非不是让人打的么?”

丑儿认真道:“主人跟我说过,谁若敢打我,就要打还他,谁要是打了我鼻子,我也要打他鼻子。”

金漫妮明白过来,不由莞尔道:“原来你的鼻子,生来便是这样的。”

丑儿笑道:“主人夸我鼻子万里挑一,世间少有呢。”金漫妮听了这话,更是捂嘴失笑。

两人一个心智单纯,一个年龄尚小,都是一般童心,话头拉开,便欢聊起来。丑儿生活在这隔世之所,平日里百无聊赖,便在墙壁上画牛画马,对着壁画说话,今日好不容易有人相伴,当真话如江水,滔滔不绝,取来草垫,两人相对而坐,一个聊着山中生活,一个讲述苗寨风土,不久便是日上三竿,丑儿竟连午饭也忘了做。

青袍人出来叫唤,丑儿这才想起,忙做好午饭。吃饭时有青袍人在侧,两人不敢说话,等用完午饭,金漫妮帮丑儿擦洗碗筷,两人又欢笑起来,只半日光景,便结成了交好伙伴。

翌日天明,丑儿煮好人参三果粥,喂云子臻喝下,想到云子臻活不过今日,那位好玩的漂亮姑娘定会伤心无比,不由先自悲伤起来。他心智单纯,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便又出来寻找金漫妮。寻遍山洞,终于见她站在洞壁下方,借着阳光倾照,正仰头旁观看壁上棋局,上前道:“这是前主人与燃灯大师下棋之处,主人虽教授我棋艺,可我人蠢,学艺不通,瞧这棋局,竟瞧不出名堂,漫妮儿,你瞧得这么认真,是不是瞧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