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王宫里是那样的冷清,深宫的孤寂,让人感到窒息,步轻罗怀念着儿时的图殇王宫,小时候的王宫生活之所以快乐,是因为有冰舜的陪伴。现如今,也有冰舜的陪伴,她却感觉到了万分的孤寂,心已经飞出了这座高高的宫城,到底来大月王宫是对还是错,她开始怀疑了。
又是清冷的夜,怕是快要下雪了吧,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下雪呢,不免的有些期待,睡不着,披了件厚夹袄走出了院子。
相比深沉的宫墙,她更向往着深蓝的天幕,望向南边的天空,这个时候,花影重在做什么,他有没有找到她的养父母呢,心中祈祷着。
这时,南边的宫楼上,几个亮点缓缓的飞上天空,间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亮点,她仔细看了看,原来是祈福灯,这是大月国的习俗,在人逝世的九天后,会放灯祈福,为亡灵引路。
是谁,她猜测着,信步的向那边的宫庭走去。
那是后宫的一处空地,简单的盖个阁楼,听说以前康敬皇后喜欢看星星,所以皇帝为她盖了观星楼,康敬皇后过逝,这个观星楼也就没有人再来过。步轻罗走上台阶,已经看到一个人背对着她,手中拿着火引子,正点着一个灯。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是暮晨风。
“晨风?”她轻唤一声。
暮晨风有些意外地问:“轻罗,你这么晚还没睡?”
“睡不着,到院子里走走,正好看到祈福灯,你在这放了很久吗?”她裹紧了披风,走近他的身边,暮晨风点下头说:“嗯。”
然后,他一松灯下的绳子,又一个祈福灯轻轻的飘上了天空,两人一起抬头仰望着。
“祝愿生者,在经历劫难之后,悲伤不再,平安相随。祈祷逝者,一路走好,忘记今世的遗憾,拥有来世的幸福。”暮晨风轻声念着。
步轻罗看着他,注意到了他右手中正捻着一串朱色的佛珠,在这暗色里,珠子上发着一层朦胧的光。
“这佛珠是?”她问,眼睛盯着他的佛珠,心中一悸,魔道的人看到开光的佛珠会伤到元气的,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暮晨风看一眼佛珠说:“这串佛珠是我幼时去太平寺,方丈大师给我的,他说尘世无常,我心过于善弱,伤楚时捻此珠,可渡劫数。的确,从小,我看到人痛苦,离别,疾病,死亡,都会让我的心里感到悲伤,所以,每到此时捻此佛珠,心也就平顺下来,而且,也为他们超渡。”
步轻罗看向他,他眼眸低垂,看起来是那样的恬静安逸,浑向透着纯净、温暖、静谧,像是天界降落人间的仙子,离近了,不敢呼吸,怕惊扰了他一样。
此刻的他,用两个字形容最为贴切,那就是圣洁。
不由地,她想到了冰舜。
冰舜和晨风,虽然是同一个父亲,但他们的外貌和性格却迥然不同,属于两个极端,一个如熊熊烈火,有吞噬一切的气魄;一个如寒潭止水,有包容万物的情怀;一个如盛夏,是绝对的王者,一个是深秋,是心中的脊梁。
他真的不像是生在皇宫的皇子,如此这样心地善良的人。
或许看了他太久,暮晨风有些拘谨起来,虽然晚上很冷,可他的脸却红了起来,微微低下头说:“轻罗,你……”
她回过神来,笑了一下说:“对不起。”
“没关系,不过你看着我,但我知道你也是在想别的事情?你在想你的父母吗?”
“嗯,这两天,我冷静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影重去找他们的关系吧,我心里很安心,还有皇上……”她顿了一下,虽然她恨这个皇帝,可是,这个皇帝却是那样的体恤民情,让她的恨一点点的动摇。
她咬了一下唇继续说:“皇上以身作则,为百姓谋福,让奴婢心中很钦佩,不像……”不小心的要说在冰舜,想到他的行为,她不说了。
但暮晨风却明了她没有出来的话,他轻声说:“的确,大哥这种做法不对,但是我理解他。”
“你理解?”
“对,他是一个缺乏爱的人,你想,自幼丧母,又被送到敌国做质子,一个孩童最快乐的童年,他却在离别,寂寞中成长。后来,唯一一个让他懂得爱的人又被父皇赐死,所以,他的心中没有爱,所以,他不会体会到别人的良苦用心。轻罗,我们都不要抱怨他好吗,其实,我们应该唤醒他心中的爱,不该放弃他。”
“晨风?”
“我说这样的话很奇怪吧,对,生在帝王家,一生都为帝位而争夺着,历朝为皇位,手足相残。其实按这样的逻辑来讲,我应该让他一直堕落下去吧,可是,我不想。我从来没想过我生在的是帝王家,我只知道,我有两个哥哥,有一个姐姐三个妹妹,我们是流着同样血的兄弟姐妹。”
步轻罗听到他这样说,浑身一震,一种暖意从脚下油然而生。
暮晨风突然握起她的手,诚恳地说:“轻罗,我能看出来,你对太子有所期待,我想,你的期待不会告诉我,但我恳求你,唤醒我大哥心中的爱吧”
她苦苦一笑:“他现在很讨厌我。”
“不,他不烦你,我能看出来,他对你与别人不同,换作别的宫女,以你的行为,早被他处死了。我相信你,我们都不要轻易放弃他,好吗?”
“好的。”
冰舜,我想,不应该放弃你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