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比以往亮的早了些,似乎已经听到了春天的脚步声,暮霜浓倚在床边,守了一夜,她靠着床边昏昏沉沉,然而手却一直握着他的手,隐约的,听到远处的鸡鸣。
然后,手中握着的手指轻轻的动了两下,她马上清醒,转过头看向床上的人,他已经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十分意外,视线慢慢的从床顶移到侧边,看到了床边静默着注视自己的女子。
“庭俊,你醒了?”她语气轻柔,面带亲切的微笑。那笑容很熟悉,却想不起来,不过她说的名字,倒很是陌生。
“庭俊,你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暮霜浓还在问着。
无心久久的注视着她,开口说道:“我不是什么庭俊,我叫无心。”
暮霜浓听他这么说,明显是受到了一些刺激,眼神波动,失望至极地说:“你不是庭俊,你这张脸,明明就应该是啊,怎么叫无心了呢?”她仔细的打量着他,自言自语地说:“对啊,庭俊是黑色的头发,你是褐色的,你不是庭俊,你不是。”说完,一滴泪从眼眶中落下。
看到她落下的泪珠,无心感觉心里像被灼烧出一个洞来,他的世界里,除了姑姑,极夜和血刹,还有那个时而出现的锦瑟,再也没遇到过生人,尤其是女子。
突然,耳边响起了姑姑魔咒般的声音,无心,所有出现在你身边不相干的人,你都要杀掉他。
无心眼中突然魔气一现,坐起来,伸手钳住了暮霜浓的脖颈,只要稍稍用力,她便会死如非命。
暮霜浓面无惧色,痴痴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不管你是谁,我能在死之前看到这张面容,我死而无憾了。”说完,她淡淡的笑了,仿佛得到了一种解脱,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无心又被震撼了一下,手犹豫着松开,可是魔咒的声音又一次萦绕在耳边。
就在这里,屋门外响起了庆萍姑姑的声音:“长公主,您醒了吗?该用早膳了。”
她在外面唤了几声,却听不到里面的动声,不免的大声问:“长公主?您醒了吧?奴婢要进去了?”
无心的手从暮霜浓的脖子拿下来,却是在手掌中团出黑气,要攻击随时会推门而入的庆萍,暮霜浓在他的手离开自己的脖了时,马上对外面说:“姑姑,我醒了,今天我不出去吃了,你让她们把早膳挪这来吧。”
“长公主不舒服吗?”
“呃,没有,就是感觉有些累而已,姑姑放心好了。”暮霜浓高声说着,听到她这么说,无心手中的黑气慢慢消失,疑惑的看着她。
暮霜浓把床上的幔帘放下,把被子又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去找开门,庆萍姑姑已经支使侍女们将早膳搬过来,看到暮霜浓没事,心里也就安心,送完早餐,便带着侍女们退下,暮霜浓又在里面将门插上。
走回床边,拉开被子说:“饿了吧,来,吃早饭吧。”
无心依就疑惑的看着她,突然他皱了一下眉头,手捂着胸口,伤口很疼。
“你的伤口很深,动一下都会牵扯伤口的,来,我喂你吧。”说着,她将桌子拉到了床边,拿起筷子,端起饭碗,又挑了些菜放在上面,夹起一点,送到他嘴边。
无心怔怔的看着她,没有张口。
她笑了说:“怎么还害羞啊,你小时候我就这样喂你的。”说到这,她又神伤起来,哀叹着说:“对啊,你不叫庭俊,叫无心。”
她脸上的任何表情都会触动着无心的某根神经,在他的世界里,很久没有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对他这么好了。满姑姑的辛辣,极夜的冷酷,血刹的专横,还有那些魔士的无情,充斥着他的世界,而如今,这个女子的一个笑容,就像一束阳光一样,能撕裂着沉重的乌云。
他张开嘴,将筷子尖上的饭菜含里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
看到他吃,暮霜浓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又夹起一口送进他的嘴里说:“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果然,一顿早餐,都被无心给吃光了,虽然暮霜浓什么也没吃到,可是能看到无心吃饭,她已经十分开心了。
吃过饭,暮霜浓又替无心换了伤口上的药,因为药性的关系,无心又睡着了,暮霜浓依就守在他旁边。她没有追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怎么受的伤,甚至无心是怎么来的名字,而他,也没有再伤害她,甚至,允许她一直攥着他的手。
而此时,太平城府衙的捕快与保稷王府灵域使者们将太平城翻个底朝天,甚至悬赏捉抓夜袭皇妃,受伤逃跑的刺客。
但是没有任何一只搜查的人马来保稷王府别院,因为这里暂住着长公主,没有皇帝口谕,不得打扰,于是,他们也很断定的认为,他们要找的人,不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