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七尺的粗壮男人对木船甲板上的女人拳打脚踢,而女人始终都没有吭一声,只是趴在地上默默流泪;她的嘴唇苍白干瘪,看起来毫无血色,与她漆黑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似乎踢得累了,坐下来歇息,而另一支船上的瘦弱男人冲着他哈哈大笑,并且含糊地聊天。这里是泰国,他们之间的聊天,女人根本就听不懂,她只记得醒来后就被人卖来这里,之后她陷入地狱,无法脱身,她想过死,曾经咬舌自杀,可是男人发现了,并且将她送去医院,虽然抢救过来,可是从此她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只能依依呀呀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却从来都不大声哭泣,就算疼得流泪,但都是背对着男人的时候她才会这么做。
坐在另一艘游艇上的青年男子早已经注意他们木船上的动静,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像乞丐一样的女人是这个男人的什么人,但是在他对女人拳打脚踢的时候,他的心猛然抽动;他命令游艇上的水手将自己的船靠近木船他们,而木船上的男人也活跃起来,他们纷纷用泰语向游艇上面穿得体面的男人介绍自己的‘货物’。
卷缩在角落的女人怯生生地睇着游艇上面的男人,他长得很好看,皮肤细白,一看就是有钱的人家,不过她同时发现男人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不懂,不明白男人犹豫的眼
神,是鄙夷还是好奇?总而言之,落在女人心里就是讽刺。
男人抬起手指向角落里面的脏兮兮的女人,用泰语说就要她。她又像一个货物被人拧起送去游艇上面,虽然想过挣扎,可是扔在游艇上面后,她却难得的安静下来。
她看着有钱男人递给粗壮男人一大笔钱,然后她坐着的游艇开始远离木船,似乎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交易。最终男人吩咐身边的女人将她带去清洗身体,她又像一个玩物被人丢进水池中。
她始终一声不吭,男人也并不打算和她交谈,看着被清洗干净后的她,男人也释怀地笑了笑,说道:“你好,我叫Eric,如果我没记错,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女人一怔,不解地打量男人,Eric平静地说:“除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两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长得这么相像,我所认识的那个女子叫朱利安,她是著名的音乐家郁女士的养女,也是音乐才女施然小姐的经纪人。”
女人大吃一惊,踉跄后退,慌慌张张地摇着头,喉咙里面又发出咕咕的异常声音;看她的样子显得有些恐惧,Eric立刻上前搀扶了她,轻声问道:“我很好奇,那个优雅高贵的朱利安小姐为何会沦落到这里?”
朱利安屏住呼吸,双手颤抖地紧握Eric,她已经说不清楚话,只好泪眼婆娑地
注视着男人,好像有千言万语,却只能化成一腔悲愤。
当年Eric和朱利安都同属一所中学,两人曾经在辩论大会上有过交锋,虽然曾是对手,可是也算有缘,彼此都相互认识了一下;后来因为上官敏婷是施然的粉丝,喜欢她的音乐会,闲暇时候,他们都会相约去观看施然的音乐会,有一次Eric偶然得知原来施然的经纪人就是当年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孩朱利安,不由得心生敬佩。
这些年的Eric钟情摄影,走遍各国都是为了增长经历,这一次他停在泰国的时间最久,遇到朱利安之后,他被这个坚强的女孩子感动,于是带着她去医院治疗,希望能恢复语言功能,在Eric细心的照顾下,朱利安终于摆脱了间歇性恐惧等心理疾病。
人的本能还是求生的,朱利安当然心里也清楚Eric不会伤害自己,她留在Eric身边,跟着他一起离开了泰国;Eric说他是个浪子,漫无目的地流浪,而朱利安暂时也掩埋了自己的仇恨,答应跟随在他身边照顾他,她想还这份情,感这份恩。
唐昕悄然无声地站在罗曼身后,看着她精心照顾病床上的辛迪,过后,罗曼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心事重重的唐昕,又问:“看你样子,是不是想劝我不要再浪费时间。”
“我们不能随便放弃一个生命。”唐昕认真地说,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熟睡中的辛迪,虽然他们根本不熟,可是唐昕还是希望辛迪平安无事。
…
“不,不要…不要,我不能死,医生,求求你们不要放弃我…不要放弃我…”
“曼曼?”唐昕试着推了一下发愣的罗曼,罗曼才恍然回神,应道:“呃?什么事吗?”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唐昕随口问了一声。
罗曼幽然叹息:“我在想你说的,不要随便放弃一条生命。”
“这些日子你们为辛迪小姐的事情东奔西跑,我知道你很累了,可是有些事情我还是要告诉你。”唐昕一本正经地说:“我一直帮你盯着孔家,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不过我仔细分析过了,孔家这个精神病女儿肯定和案件有关系。”
“你认为是什么关系?”罗曼又问。
唐昕想了想,大胆地猜道:“曼曼,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姚佩佩死的时候,孔孝珍相约施妍去日本购物,有出境记录证明他们两人的不在场证据。”
“那又如何?”罗曼寻思片刻,突然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跟施妍出境的人可能不是真正的孔孝珍?”
“你想想,孔家这个有病的女儿很少人知道,难得的是两人一模一样。”唐昕说道:“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假装起来很简单,孔家二女儿的病是自闭症,自
闭症患者几乎没有自己的意识,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任凭外面的人摆弄自己,他们将她带出国然后再带回来易如反掌。”
“你这么说好像是那么回事。”罗曼说道:“如果说孔孝珍留在国内,就有可能会找姚佩佩的麻烦,关键问题是孔孝珍被人暗杀就预示着她也是知情幕后的人。”
“先是Kitty,然后是姚佩佩,再就是孔孝珍…”唐昕若有所思地说:“这些人看起来毫无关联,可是再分析一下,就有点问题,你想想,只有一个人和他们能同时接触,并且不会引人怀疑。”
“我知道是谁,只有她和他们接触很理所当然。”罗曼冷笑道:“她一步步地逼着自己走向不归路。”
“我担心的是她还会下毒手。”唐昕冷然道:“有时候杀人也会成瘾的。”
罗曼紧张地盯着唐昕,两人脸上阴云不散,就怕再出现第四个杀人事件,不过他们知道真凶找不到证据也无可奈何,现在罗曼和柏御非的关系微妙难定,要再找他帮忙似乎有点困难。
阿桑被起诉后因为证据不足而当庭释放,虽然如此,孔家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她被人追杀的时候也是被柏御非相救,于是柏御非将阿桑送出国暂住,也算是对她多年来精心照顾自己的一种回报了。
阿桑上飞机的那天,罗曼悄悄相送,阿
桑说她想起一件小事,那就是当自己离开酒店后,孔小姐曾经还打过一个电话给自己,一开始并不在意这件事,后来在关押时候反复细想,她觉得有人故意利用孔孝珍的手机拨通自己的号码,然后等警方发现孔孝珍之后,引起警方怀疑,其实那晚上最后一个接到孔孝珍电话的阿桑根本就没有听到孔孝珍的声音,因为阿桑很气愤便对着电话那头一直骂骂咧咧,好半天才挂了电话。
如果照这么说,害死孔孝珍的人其实早已经潜伏在酒店,并且离孔孝珍所住的房间不远,否则他怎么可能会知道那晚阿桑找过孔孝珍麻烦,并且两人起了争执。
当时公司安排他们住在酒店的七楼,七楼有十二个房间,其中六个房间都是预备给帝皇娱乐公司的人。孔孝珍、张琳琳、罗曼还有唐昕占用四间房,然后其余的人,比如化妆师助手等工作人员都住在剩下的两间房。还有六间房都是酒店随机安排的,或者说知道他们行踪的人故意订好其余六间房。
首先要弄到住房记录,还有唐昕建议调查的当天或者前一两天的飞往挪威的班机人员记录,不过这十分困难,他们能力有限,没有柏御非几乎不行。
“我查过施妍的住院记录,她总共住了四天。”唐昕嗡了嗡嘴,说道:“如果说这四天偷偷溜出来杀一个人,应该不难,当然对
于我肯定不难,我们也不能小瞧了施妍的手段,她这人狡猾,混出医院完全可以。”
“飞去挪威杀人再飞回来差不多一天就足够了。”罗曼说:“虽然比较费精力,可是孔孝珍是她最大的威胁,她必须杀了她。”
唐昕将手中的标设在不远处的箭靶上,眯着眼冷笑:“她飞去挪威肯定会用自己的护照,这一次她死定了,关键还是要你去求柏御非,弄到这份资料。”
“又是我?”罗曼俨然不悦地嘀咕:“柏御非凭什么相信我?这一点连警方都没查到。”
“那就得看你的本事咯。”唐昕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你的,我们离胜利可不远了。加油哦”
“你说得轻松。”罗曼白了一眼唐昕,嘟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