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小试身手
作者:璇玑玉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84

李淳风越众而出,对着“大仙”嫣然一笑,那“大仙”见眼前是个清秀的姑娘,不禁来了兴致,笑道:“小姑娘哪里不舒服,道爷帮你治治。”说着伸手过来就要拉李淳风的衣袖。此时李淳风越发笑得欢畅,那“大仙”也不知不觉跟着笑起来。李淳风说道:“这符水咒语当真如此神奇,能包治百病么?”在场人等见她问得天真,语气也是软绵绵的,听起来说不出的舒服。

尉迟敬德心里纳闷,这小丫头难道不是要收拾这“大仙”,而是给他捧场不成?却听那“大仙”呵呵笑道:“谁说能治病,都是唬人的。这是香灰水,我刚才做的法术也就是装装样子,骗几个钱花。”此言一出,在场人无不发出惊讶之声。

李淳风笑得越发欢畅说道:“这可是实话?你就不怕治死了人么?”那“大仙”竟然坐在地上捧着肚子大笑起来,边笑边气喘吁吁的说:“治死人,呵呵,那是,哈哈,一定的。呵呵,可我哪里,哈哈,管得了这许多。呵呵,自家的性命要紧。哈哈,不等出了人命,呵呵,我已经跑没影了,哈哈哈哈……”起初众人还听得群情激奋,有几个年轻的恨不能上前暴揍这骗子一顿。可是越往后看越觉得稀奇。这道士便如吃了笑药一般,在地上笑得爬不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困难了。最奇的是,左右并无可笑之事,即便当真可笑也不用如此不可抑制的大笑。

尉迟敬德疑是李淳风搞鬼,但却不见她碰那道士一分一毫,按说应该无从做手脚。可若不是这古怪丫头,又是谁呢?吴子仝在道士旁边转着圈子,一会儿看看香案上的东西,一会儿和小童逗弄。没一刻停闲,整个一活猴。长捷和尚则和旁人议论这骗子不该趁火打劫,顺便宣扬佛法,渡他的众生。周围人等面目憨厚老实,也不像有这手段的。眼看这道士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眼看就要笑死了。

正在此时,来了一队官兵,为首的是个壮汉,他手下人等一边扒拉围观的乡民,一边说道:“闪开闪开,听大人训话。”乡民赶紧让开一条道,那壮汉走了进来,见圈中站着一个少女,地上躺着一个出气多进气少的道士,不禁一愣,说道:“这怎么回事?”

尉迟敬德一见此人,便昂然走上两步,手持腰牌说道:“你是谁的手下?来此有何公干?”那大汉一见腰牌,认得是尉迟敬德的,连忙行礼道:“不知将军在此,属下有失远迎。”尉迟敬德一摆手道:“休要客套,说你来此何故?”那大汉躬身称是,说道:“属下奉县令大人之命陆续封锁附近疫区,不成想碰到了大人。皇上三日前已然颁旨请大人速速回朝听命。如大人眼下无事,便请随属下去县衙休整,待备得快马,便请大人回朝。”

尉迟敬德听罢怒道:“你们那狗县令不知救灾,只是一味封锁,顶个鸟用?爷正要找他,头前带路。”那汉子不敢接话,只是躬身称是,闪身让开一条路,让尉迟敬德先行。尉迟敬德走出两步突然想起李淳风,回头说道:“非是某家不敢去疫区,实在是先要回朝复旨要紧。某家这便命那县令撤去封锁,运送医药物资前来。你们先去前方等候,某家多则半月,少则五日便来。”说罢一人当先,带领一行官兵而去。

李淳风撇撇小嘴对长捷说道:“明明就是借故遁走,还偏要说得冠冕堂皇。小和尚,你可得为我作证,到时候别让老门又赖账。”长捷点头微笑,刚想问为何一再称尉迟敬德为“老门”,忽然人群中走出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对李淳风一稽首说道:“姑娘有礼,请先收了幻术,饶了这位道长,迟了怕是他的性命不保。”

李淳风不禁一愣,眼前这人,年纪应该不小,但看上去又好似不大。长眉入鬓,眸似朗星,面目清瘦儒雅,多少和猩猩老道有点相似,心里不禁生了好感。见他识破了自己的催眠术,心知又来了位高人。治那骗子也治的够了,当即和地上的“大仙”对视了一会儿,果然那人逐渐平静下来,擦了擦脸上汗水,翻身而起,不及等候童子,收拾家伙,便落荒而逃。

那道士打扮的人忽然眉毛一立,儒雅之气尽去,换上一副奸恶面孔说道:“小丫头雕虫小技何足道哉?有本事和道爷比个高下。”李淳风心说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长捷上前一步,行礼说道:“请教这位道长仙乡何处,如何称呼?何故对这位姑娘疾言厉色,前后判若两人?”那道士却又换了脸色躬身道:“大师有礼。老道道号镇元子,乃是四海云游,天地为家。这日行至此处见了这位姑娘的高招,不觉技痒,也想和各位参详请教。”

李淳风笑道:“哈哈,你便是镇元子,可种过长生果么?”心说,好个镇元子,西游记里的人物都蹦出来了。没想到那道士又变了脸说道:“小丫头便会胡沁,道爷不亮出真功夫,看来是降不服你了!”

说罢,双手合十搓了几搓,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拍了几下手掌,大家左右环顾并无特异之处,不禁窃窃私语,别又是遇到个骗子吧。不一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几只蝴蝶飞来,围绕在镇元子身边,不多会儿,更多的蝴蝶成群结队而来,将镇元子团团围住,竟然翩翩起舞。一众百姓不禁鼓掌叫好,赞声不绝。

李淳风心里一动,镇元子这招不正是在华佗谷中吴子仝给自己看的那些魔术么。难不成这老道也和华佗谷有关?可是这人为何一会儿善,一会儿恶,令人捉摸不定?要说是精神分裂,自己也不是没见过。孙思邈就是日夜各是一人,不仅神情性格不同,而且想法思路都各异。可这人一眨眼的功夫就能判若两人,可比孙思邈那型号的还分裂的彻底。

镇元子见李淳风低头不语,又彬彬有礼的一躬身说道:“小道献丑了,也想请教姑娘的高招。冒昧之处莫怪。”吴子仝见这老道有趣,一边扑打蝴蝶,一边怂恿李淳风道:“姐姐,怕他作甚,瞧我的。”说着口中呼啸,召唤朱雀。朱雀本在附近盘旋,听到招呼俯冲下来。吴子仝连说带比划,让朱雀捕捉蝴蝶。

朱雀也真通灵,尽管吴子仝东一句西一句,一会儿是胡说八道的人言,一会儿是模棱两可的兽语,朱雀也知晓了他的意思。在老道身周盘旋了几圈,冲入蝴蝶阵,几下扑打翅膀,已然将一个密密麻麻的蝴蝶群搅乱,蝴蝶再也不是有如组织排练过一般,上下飞舞,次序井然,而是左冲右突,乱七八糟的撞成一团,很多蝴蝶折了翅膀,都纷纷扑落在地。吴子仝看得得意,不禁抚掌大笑。

镇元子脸色一变,怒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道爷今儿和你们非斗个你死我活不可。”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只小瓶,掺杂在一起,放在地上。转眼间成群结队的老鼠蜂拥而至。乡民吓得四散跑开,有的拿着棍子捉打。此地乡农都是种田为生,平日最恨老鼠,深知这东西不仅偷吃粮食,而且携带病菌,一旦鼠疫泛滥,用不了几日便家破人亡。因而见了老鼠都是又恨又怕。

李淳风也是看得浑身发毛,心里恨这镇元子如此狠恶,自己可不能白在华佗谷中修炼升级,今儿可要量量真本事。当即低声吩咐几个乡农。不一会乡农都拿来了家里编好的大筐,围在老鼠的四面八方。

李淳风说道:“让老鼠开会有什么本事?如果你能让老鼠都自觉自愿的入了笼子,一只也跑不出来,我便服你。”老道又是一副笑吟吟的面孔说道:“这却不难,姑娘可要说话算话。”说着在几个笼子中各放了一些方才配制的药物。果然,老鼠自行分成几队纷纷钻入笼中。转眼间笼外已经一只不剩。

早有乡农上前来,七手八脚将笼门缚住。李淳风一声令下,众乡农立即将每个盛满鼠的笼子点燃,不一会儿发出了焦臭气味,转瞬间这少说也有数千只的老鼠全军覆没。众乡农见了都大为振奋,纷纷向李淳风道谢,将那道士却晾在了一遍。

那镇元子也不生气,拍掌笑道:“姑娘为民除害,小道人也能稍尽微劳,真是大快人心。看来姑娘的手段岂止于此,不如我们相互切磋几日可好?”李淳风心道,这人善恶不明,和谷中是敌是友,也说不清楚,此时自己身单力孤,何必多惹事端。说道:“道长厉害,小女子不是对手。这就告辞吧。”没想到吴子仝却不干了嚷道:“姐姐,怕他不成,有我和雀儿马儿助你,再不行还有这秃瓢呢。”用手一指长捷。长捷笑道:“出家人不争一日之短长,但求度人向善。这位道长身上戾气太重,可非道家无为之志了。”

镇元子仰天长笑,半晌厉声道:“道家之事用不着你们佛家干预!自古佛道不两立,道爷还没教训你,小和尚却来啰嗦,当真不知天高地厚。”转而对李淳风道:“今日便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否则你们休想出得此地。”众人见这老道越说越不讲理,纷纷鼓噪起来。很多人见李淳风帮助大家赶走骗子在前,又消灭鼠患在后,都心里向着李淳风,希望她赢。

李淳风却心里犹豫不定,正在此时,一人上前几步笑道:“请让在下来做个见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