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役园里,谷谣是大,没谷谣的话澹妈妈也不好下令动刑,见德九喝止,澹妈妈一怔,投去疑问:“小德子可有什么吩咐?”最后两个字说的是十分的加重,澹妈妈心想,这绯园里的人你德九不是也早就想收拾了?这是哪一出?
德九转头对谷谣道:“姑娘,小的想下去观看。”
谷谣点头允了。
德九下了楼之后,在园内一排排站的端正的家丁们身边来回绕了一圈,踱着方步虽然面无表情但眼底却有着极是得意之色,最后走到澹妈妈身边一个家丁的身边,对着那人手边竖着的板子扣指敲了敲。
那声响沉闷厚重,德九满意的笑了,转头与澹妈妈相视一笑。
那眼神交流的意思二人当然心知肚明,澹妈妈眯眼一笑,意思是说:你小子够行,还要亲自检查检查有没有放水,连我都信不过。这一百板子下去,就算是铜皮铁骨也得下去阎罗王那里报到
德久自是心领神会,对着澹妈妈也眯眼一笑,意思是说:这样我就放心了。
德九站到一边两手交叠轻躬着身子,面露浅笑的开口了:“澹妈妈,这一百板子怕是重了些。”
澹妈妈狡黠一笑,知道德九这是要作戏了,明明心里头和她一样,面上也要做个善人,于是道:“这已经是轻了的,大家都体面,不然难道让她们去牌坊那曝晒至死不成?”
德九立即面上故作一惊,拍了拍心口:“澹妈妈您可别吓我”德九顺了顺气,仿佛真的受惊了一般,呼了一口气又道:“可是她们都可是女儿身,一百板子下去,肉都烂了,依我看倒不如赐个白绫什么的也让她们少受点罪。”
“这哪儿成?”澹妈妈立即摇头:“我可不是要她们的命,这是府上的家规,一百板子下去,她们受过了罚也就无罪了,到时候养养身子,继续为府上效力。可要是依你说的给个绳子,那可是要她们的命不说,她们还一个个的全都是带罪之身,就是死了也没个善果的。不成不成”说完,澹妈妈又补了一句,苦口婆心的说道:“我是为了她们好。”
德九听着澹妈**说辞,认真的一直点头,后而受教一般开口:“澹妈妈说的是,小的说话太鲁莽了,澹妈妈见谅。”
澹妈妈笑着摆了摆手,心中舒畅之极,德九的这张嘴,总是能让她格外欢心,总是能适时的递上话儿去,让大家都体面。
“既然这样,我就斗胆代谣姑娘作回主,未免她们将来养好身子后受府上下人的排挤,养好身子后,只要她们愿意,都可以去谣姑娘园子里做事伺候。”德九说完便抬头向楼栏上望去:“姑娘您准了小的越矩私作主张吧,这些个丫头都是在府上伺候的时日不短的,她们也都是无心之失,都是好丫头,将来到了咱们园子肯定会感激您的。”
澹妈妈一听德九这话,心中不禁的竖了大拇指,这些个丫头们,今儿里是死定了的。但这既定之事,都能让德九给相关的人都添上光,德九还真是不简单。
但德九这话说完之后,那些趴在凳上的丫头婆子们却呜呜的乱动起来,她们现在已经是愤极,德九和澹妈妈那轻笑的嘴脸,她们恨不得临死也要抓烂他们
“瞧你说的,这哪是什么越矩,你能有此心,我赏都来不及。”谷谣这时在楼栏上站起身来向下看去,柔声道:“既然连你都能为了她们斗胆做了主,我也断不能落了后去,她们身子调养好后都是我园子里的人,我也越矩一次先做个主,一百板子着实多了些,依我看——”
澹妈妈面上立即不悦,谷谣面色未变依旧轻笑:“五十算了。”说完便转身下楼。
澹妈妈脸色这才缓了过来,心道你们主仆俩倒是双簧唱的好啊,也不嫌燥的慌,给自己贴金这种事情差不多就行了,这假的实在让人快看不下去了。
五十板子,这不明摆着也是要命的么?
不过德九之前给她也贴了不少面子,澹妈妈便翻过去了,于是客气道:“还是姑娘心善,既然姑娘都开口了,哪有不依的道理,她们会感激姑娘的。”
谷谣这时却已经走下了楼来,各个家丁开始各就各位,等着谷谣下令开抡,谷谣看了他们一眼,心中一阵不忍,面上却鄙夷的看向了正在望着她的紫安。
紫安被捆的自然也是十分的结实,只是从始到终都没挣扎出声过,眼下就连看着谷谣的眼神也是十分的平静,就仿佛她要面临的不是死亡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谷谣的眼神极为不屑,又带着几分的得意与兴奋之意,澹妈妈看在眼里,心道这谷谣到底也是个女子,她之前就一直奇怪,以谷谣的地位怎么能容忍紫安那样对她,现在才知道,不过是谷谣一直忍着,眼下终于有了机会罢了。
谷谣一掩袖子,回转身来对澹妈妈说道:“我还是不在这儿了,姣儿现在心里怕是难受的紧,我早些回去,让冉儿采儿谁的去绯园那边帮帮手,把姣儿换下来,免得她心里别扭。”这话说完之后又道:“这里有您和德九在,我露一露面就算了,谣儿这便去了,一切麻烦澹妈妈您了。”
澹妈妈心想:你的目的达到了,自然是要走了,难道还真看着她们一个个香消玉殒再走不成?
不过她们姐妹二人情深倒是真的,张苔姣几次因为谷谣的事情撒谎把紫安往绝路上推,刚才又因为戴郦斐的事都敢回顶张顺了,谷谣回园子让其他下人把姣儿换回来,也的确是当紧。而最重要的是,通过这次这件事情,谷谣已经对她有着不一般的示好,而且谷谣也的确有理由和她一线的,毕竟把戴郦斐斗下去,对谷雁笙和谷谣来说都是一件大礼呢。
澹妈妈连忙笑着点头应了,与德九二人一起行礼恭送。谷谣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看了澹妈妈一眼,澹妈妈自是心领神会回了个眼色。而后谷谣又看向了德九,德九也是一脸浅笑的回了谷谣一个眼色。
谷谣放心的笑着抬手免了他们二人相送,而后又冷哼着看了一眼那些丫头婆子,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澹妈妈眼角浸笑,看着谷谣出了门,转头手一挥:“行刑”
谷谣刚刚踏出门杴,那啪啪的声音立即漫天响起,声音大的连那些丫头们的呜咽吟痛的声音都遮了下去。心中噔时一顿,脚下却未停,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园子里后,谷谣有些心神不宁,连喝了两盏去暑的茶才感觉稍稍平静了些许,冉儿与采儿只当她劳累,况且天气也热,没做他想。
“姑娘先睡一会儿子吧,天还早呢。”冉儿贴心的走到了床边将床铺好。
谷谣的确也觉得有些疲惫,她可是刚刚躺下就被唤起的,想着反正时候还早,小休一下。但不知道是不是能睡得着。
采儿连忙上前把茶盏撤下拿去清洗,谷谣望了一眼采儿的背影,转头对冉儿说道:“你去绯园给姣儿帮帮手,不必换她下来,多个人多个照应。”
“姑娘,采儿不明白,那斐夫人天天过来上赶着巴结您,无非也是为了让她自己在府上的日子不会太难过。可您怎么也……”
“冉儿呀冉儿,你怎么能想不明白呢?”谷谣反倒劝慰起冉儿来:“德九是怎么跟你说的?”
“之前德九跟我说今儿个绯园里那些个丫头就要处置了,绯园里这些日子都没拨个下人过去,斐夫人又天天过来跟姑娘说体己话儿,咱们怎么都要表示表示,过去看看绯园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冉儿将早上谷谣出门后,德九对她的交待说了一遍。
“是呀,德九说的没错呀,她天天过来咱们这问寒问暖的,咱们是该回回礼的,一些小忙能帮就帮,这样才不相欠。”谷谣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立刻跑过去了。”冉儿极为不悦的说道:“哪知斐夫人她真是个不怕燥的,给个杆儿就爬,我在她门口就随口问了句,她立即就病了,缨红那么本事,有什么事她做不来的?我动作慢了点,她还亲自跑去找张管家。居然还给我垫砖,当着张管家的面儿,要人帮手,我不就是现成的吗?还非得点名要姣儿去这不是给我架难看嘛”
谷谣听到这,知道这才是冉儿真正要说的,眼皮子一转道:“到底也是个主子,难免有些脾气,不过斐夫人现在可是不比从前,这点小事,我爹不会牵怒于你的。而且她们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真的怎么样,再说了还有我呢,我才不会让我园子里的丫头们吃了亏去”
冉儿要的自然就是这句话,笑着福了身:“姑娘快歇会子吧,起那么早,奴婢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