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时他面对着德九的质问,却知道自己差点闯了大祸。可他想了想,自己只是传了个话,并不能说明就是自己的错。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澹妈妈也可以用这个理由。可是他隐约却认为,这只是个借口,而并非是事实。无需任何证据,就是直觉。
面对德九的质问,他能说什么?他怎么能说呢?可德九却像是根本瞧不出他有苦衷一样逼的他非要说出个一二三来。一急之下,只能威逼,他把德九狠狠的教训了一顿。他鞭打德九,心中气的却是自己。恨自己的无知,又或者是恨自己的无用。因为他自己很明白澹妈妈让他做的事情定是有什么隐情,否则自己也不会在德九撞见自己提前回府的时候,就让德九不要跟人提起他这么早就回府了。
谷雁笙一把将那个皮鞭狠狠的从他的手中拿了过来,身子向后一站,啪的一声那鞭子就甩开在地上打起一条痕迹,灰尘荡了起来,不肯太快的落下。
澹妈妈大惊失色,她没想到德九知道的这么多,而且并不是德九真的瞧见了什么,仅仅只是德九一个念想,可他却能在第一时间直接找到小七的头上去,可见德九当时有多么的确定他那时的推断只是这么一想,澹妈妈就已经浑身寒毛倒立是她大意了,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大意,一个没留神,谷谣身边的这个德九已经能为谷谣这么卖命了而她更没想到德九竟然机灵到如此地步,并且重要的是,德九再不是以前的德九了,以前的德九会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可是现在的德九却……
这些念头在她心中一一快速的如闪电般划过,眼下小七要受罚,才是让她最心疼的,再是利用,她对小七也是有情份在里面的,小七就似是她的儿子一般,她如何能见得谷雁笙打他呢?
一想到那鞭子抽下去,澹妈妈就再控制不住自己:“少爷姑娘刚才也说是个误会德九也是太紧张才会找到小七,小七当时肯定也是无论怎么解释都得不到小七的相信,二人都是府上忠心耿耿的好孩子,这都是个误会让这两个孩子自己解决就好,小七他还小,身子骨还不……”
“德九难道就是已经老得皮糙肉厚任人随意鞭打的么?”
这话出人意料的,却是出自于谷雁笙之口。谷谣张了张嘴巴没说出来,落在了谷雁笙之后。谷雁笙斜着脑袋侧目冷冷的看着澹妈妈:“澹妈妈这么些年,怎么把小七教育成这么一个脾性?德九即使再冲动,当时也是护主心切。他如何能对这样的伙伴下得了手?既然明知是误会,小七在明知是误会的情况下,还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只冲这一点,不论别的,澹妈妈觉得他该不该受这个罚?”谷雁笙声音异常的平常,却让人在这夏日里如处冰窖:“咱们先不说别的。”
可谷雁笙最后再三强调的这句话,终是让澹妈妈再也开不了口了。她心里一闪,谷雁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是不是也是聪明到能巡着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她如果劝下去,会不会把自己也给抖出来?
雪锦在一旁早就已经掩了起来,她现在可不是不敢多说半个字了,在这些人面前,她就算是个地位高些的丫头又能如何?这些全是主子和亲信之间的事情,她往里掺和简直就是自掘坟墓。这点认识她还是有的。
啪的一声,小七生挨了一下,只觉背后火辣辣的疼痛,心中只有酸痛,恨自己为何这么糊涂,差点酿下大祸。但他始终不相信澹妈妈会害谷谣,因为澹妈妈对他是那样的好,这么多年行事虽然严厉,但从未害过任何人,眼下澹妈妈这样为他说话,他更加认为自己之前推断澹妈妈有问题,真是他太不敬了。他现在非常认定这些都是巧合和误会。而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乱猜想而一步错步步错,谷谣请他来园子,他便以为是谷谣要兴师问罪。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不管挨多少痛,只要少爷能消了气,那都值得。
谷雁笙一鞭又一鞭的抽打,下手毫不留情,每一鞭都像是恨不得抽到小七的骨头上去。小七却咬紧着牙关,强忍着背后的痛,连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
谷谣却在啪啪的声音下瞄向了园子口,一只绣鞋刚刚落下就嗖的一下缩了回去,让人乍一瞧见以为是自己眼花。但谷谣却十分确定自己绝不会是幻觉,那绝对是一只女人的脚。
一鞭又一鞭的打着,园子里在这鞭打的声音下显得宁静的诡异,谷雁笙每抡起胳膊一次,脸色就更加阴郁一分,两眼虽然平静无波,却更加让人觉得寒气逼人。
谷谣明显的察觉到了谷雁笙发自骨子里的怒,与现在相比,之前的前几鞭倒显得是手下留情了,因为谷雁笙越来越用力,手臂也抡的越来越狠。小七的背上很快的便已经密密麻麻的快要没有一块好皮,谷谣觉得够了,可谷雁笙看着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准备开口。
谷雁笙却根本不给任何人这个机会,谷谣只抬了抬脚,他抽打小七的速度就加快了一分,谷谣立即张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谷雁笙手下的力就狠了三分。
谷谣一震,看向身旁的德九,德九也蹙起了眉,轻轻摇了摇头。不能阻止谷雁笙,这并不是德九为了报一己私欲而这么暗示谷谣,而是谷雁笙的怒,必须发泄出来。
澹妈妈这时早已是满眼含泪,心疼的无以附加,小七这个孩子太倔了,只要他认个错向德九道个歉,少爷一定会放过他的,可小七这个孩子就是不开口。
“少爷,少爷你会打死他的”澹妈妈不敢相拦,只得带着哭腔的向谷雁笙求情,她这个时候也不求谷谣是不是能受罚了,她只希望小七不要再遭这份罪,可谷雁笙怎么可能搭理她,澹妈妈见无果连忙转向小七:“小七,小七你快认个错啊”
谷雁笙抽打的更狠了,他只觉得自己胸口的气怎么也宣泄不尽。以为惩罚一下小七,自己就会好一些。可越打下去,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谷谣因为他受伤,白皙的手鲜血淋淋的样子。而那件事情还未完全结束,这边又起一桩,为什么这府里就是有人要害谷谣难道他们就是见不得一个家生女过的日子比他们好么?就连小七都……
谷雁笙这个时候突然在想,那日里在翠缘居,谷谣说的话究竟隐瞒了多少。所有的阴谋与陷害,事后总要有个场面上的说辞是与真相有不少的差距的,小七那日里那么鬼祟,他究竟参与了多少
他没想过要什么亲信,所以才放着小七没有安置,在他心里,除了谷谣之外,不信任任何人。但他知道小七的心思,想跟着他,所以小七也为他做了不少的事情,并且自己之前也特意说明提醒过小七,要视谷谣为主子。而就是因为他相信小七的心思,所以才放心小七定会做到,岂料……
他恨的,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大意,让小七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于是手下的鞭子抡的是毫不留情
“我的天呐少爷怎么这么大的气”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在园子口响起,毫无悬念的,谷谣瞧见了那只绣鞋的主人,奔着就入了园子。
此时其实正是众人不知如何解局的时候,无论是澹妈妈那边还是谷谣这边,都希望谷雁笙能停止,但无奈双方都没有办法,谷雁笙根本就听不进去,并且火气越来越旺。
戴郦斐在缨红的搀扶下奔入了这个园子,大惊失色的叫嚷着,可谷雁笙却连眼睛都没斜视瞧看她一眼。戴郦斐见状立即冲了过去挡在了小七的身前,谷雁笙也是一惊,连忙收势,鞭子才没落到她的身上。
“少爷,你这么打会把他打死的小七到底是犯了何错,让你能下得了这样的手他还只是个孩子,法理之外还是有情理的,念在他……”
“咱们府上什么时候讲过情理?”谷雁笙不耐烦,根本就不恳让戴郦斐把话说完,这样打断一个长辈,已是大不敬,可谷雁笙却丝毫并不觉得:“你一介妇人,别怪我说话不好听,这么偏拦着一个下人,是不是有点不妥?”谷雁笙脑子里本就是谷谣受伤的事情,再一想到之前是查到戴郦斐头上的,现在戴郦斐又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他哪管得了什么章法礼法,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戴郦斐面无血色,她万没想到谷雁笙的嘴巴竟然能这么毒她自问从来还没把谷雁笙列入自己的敌人范围内,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有些盼望能和谷雁笙交好的。眼下她在此替小七求情,也是因为在外面觉得谷雁笙的火气应该已经消了差不多了,她现在这个时候相拦是最合适不过的。小七再怎么着犯错,谷雁笙能亲手去处理,就说明谷雁笙并不是就此放下小七不再用他了。她此举是要做个好人的,哪成想谷雁笙竟是这么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