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密欧在想他伟大的事情,至于这个事情是什么,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知道。他来或者不来海鸥食堂,海鸥食堂就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改变。没人想到这看似一晃即过的几日,在他看来,分分钟都觉得是煎熬。
唐鱼当晚到了康氏国贸楼下,大楼只有几间办公室星星点点亮着灯光,康少轩的办公室却是黑的。为了确认,唐鱼特意攀爬了上去,窗户紧闭,窗帘也拉着。没人,也没有植物。看来收购伟业的提案并没有那么好通过。她飞下楼,想到白天苏婉亭说的那些话,这个世界上有钱有势的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其实也不尽然。在外人看来,这个康少轩也算有钱有势,还荣登了李小璐的那份本地钻石王老五排行榜,可是他不过想在公司通过一份提案却那样难,这哪里算得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一日回到家中,唐鱼意外的看到陈菲儿和汪文坐在客厅的地上打电玩,没有了小黑做媒介,他们俩也玩得很开心。唐鱼那日失手打死小黑,对汪文一直心存愧疚,所以这几日汪文夜半歌声或者把客厅的沙发上弄得乱七八糟,唐鱼也都没什么意见,渐渐的习惯了以后觉得一切也还行。对于陈菲儿和汪文的交往,唐鱼也不像最初那样持反对立场。
不过陈菲儿此行还是为了唐鱼,她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亲口告诉唐鱼,一轮游戏玩完,她坐回沙发上,对唐鱼说,“我今天得到消息,康氏收购伟业已经进入实质阶段。”
“什么?动作这么快。你的消息确切吗?”唐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汪文见她俩说自己的事情,就把游戏关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应该是真的,双方已经签订意向合同了。我曾经和你说过,我们公司也有意与伟业合作,曾想过入股,或者注资,前一阵子做过接洽,但是卢夫人已经无心经营一家公司,只想把它卖掉。所以伟业能接受的条件就是直接收购。我们一直在谈,拖拖拉拉也有几个月了。今天伟业那边通知我们不需要再谈,原因就是已经和康氏达成了协议。所以我今天特意跑过来告诉你,你想按时收房,应该不成问题。”陈菲儿说。
“太好了。真的是没有想到,我原以为这个事情还要困扰好久。”唐鱼高兴起来。
陈菲儿接着说,“一般来说,被康氏这样的大公司收购了,八零社区的房价也会水涨船高。康氏地产从来不是性价比的代名词,但是很多人就是迷信它的品牌,你看它在华东、华南的项目,哪一个不是标榜高端,卖得贼贵。估计二期价格会翻番。”
“哈哈,大公司从来都是不缺钱的。那可真是太好了,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唐鱼一脸幸福的笑道。
“那么高兴不如请我吃宵夜吧。”陈菲儿提议。
“没问题,为我的事你这么上心,请客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这个月没发工资,从原来的公司走得急,没按正常流程走,他们把我的工钱也扣下了。下个月,等我的新工作领到薪水后,我请你到我上班的海鸥食堂吃好的。今天咱就暂且吃路边摊吧。”
“没发工资,你是房奴,没钱怎么还贷?”陈菲儿惊讶的问。
“我也正为这个事犯愁呢,不过我现在手头上有几套方案,一个是向现在的老板提出预支一部分工资,第二个是回原公司要,第三个是把房租先拖着……”
“还是回原公司要一点吧,能要多少是多少。如果还是不够的话,我先借你一些周转。”陈菲儿说。
唐鱼高兴得一把鼻抱住陈菲儿,“菲儿,你太好了。我真想娶了你了。”
“去你的,我可不是蕾丝边,要打借条的。”陈菲儿一把推开唐鱼。接着走到汪文的房门口,对里面叫道,“出去吃宵夜了,你请客呵。”
“好的。”汪文走出房间,很高兴有一个机会请两位美女宵夜。这次吃宵夜,唐鱼才真正搞清楚汪文的职业,原来他在一个网游公司写程序,做的还是主程序员。唐鱼突发其想,问道,“你们做游戏,肯定也有故事才行啰。那你们有没有一个现成的剧本,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排练的。”
“是有故事,我们有时候也会为故事提供一些想法。”汪文说。
“我是这样想的,我现在工作的地方打算排演小型的话剧,如果把网游排到现实的话剧中,你们觉得这个想法酷不酷?”唐鱼边吃麻辣烫,边征求身边两位的意见。
“我记得你的新工作是餐厅呵,怎么现在餐厅也要搞这种演出吗?”陈菲儿问道。
“我们是一个标榜文艺的餐厅,为了吸引文艺青年们,自然要有些与众不同的搞法。”唐鱼解释。
“听起来可行,但不知道做起来怎么样。”汪文说。
“做起来怎么样得做了才知道。汪文,你有空的时候帮我出出主意,我也特别邀请你来参加我们的这个演出。还有你呵,菲儿,我也为你留位置了。”
“连我也有份?”陈菲儿向汪文吐了个舌头,两人虽然还没搞清楚是个什么状况,也被迫划进了唐鱼的演职人员名单中。
翌日,为了搞定本月还贷的问题,唐鱼打了肖妍的电话。肖妍很诧异唐鱼会给她打电话,她表示关心的问道,“你走得好急,我当时都没来得及送你。现在找到工作了没有?”
“找到了。肖经理,我今天找你是有个事情想麻烦你,今天已经五号了,我到银行查了一下,我上个月的工资没有到账,是不是公司忘记打给我了?”唐鱼客气的问道。
“这个月的工资三号已经都打到账上了,你没有收到吗?”肖妍问。
“是的,没有收到。我是二十号离的职,这二十天不会一点钱都没有吧。”
肖妍让她稍等,过了一会儿,她告诉唐鱼,虽然她是二十号离的职,但按照珍妮反应的情况来看,当日说走就走,没有履行公司辞职需提前一个月的规定。
“所以上个月的工资就一分钱都没有了吗?”唐鱼问道。
“抱歉,公司的规定是这样的。”肖妍说。
“肖经理,我当时走是有不得不走的理由,我不想同事之间把关系闹得太僵,才主动提出辞职的。虽然没有提前一个月通知,但也不至于到头来一分钱也拿不到吧?”唐鱼抱怨道,心中还存着一点点的希望。
“唐鱼,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说实话,后来得知你离职,我也很钦佩你说走就走的勇气,不过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既然你当初毅然决然的离开,就意味着主动放弃这一个月的工资。你也知道公司的规定,按照合同,公司甚至可以因为你的离职向你提出索赔。”
唐鱼在电话那一头沉默了,见唐鱼没有回应,肖妍继续说道,“当然,公司并不会找离职的员工索赔,我刚刚也是和你说的官方的话,在这件事情上,如果上司肯担待一些,我们行政部门大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你也是可能拿到工资的。可惜你和上司的关系如何,大家都很清楚,这个时候她踩你一脚也是理所当然。作为私下的朋友,我还是那句话,很钦佩你的勇气,当断则断。但是也希望你以后做事情的时候能够稍微得多考虑一下,把事情考虑得周全些再做决定,也许就能将损失降到最小了。”
“那算了,就当钱被贼偷了去。”唐鱼说完收线挂了电话。
工资拿不到并没有太影响唐鱼的心情,她考虑着时机合适的时候向罗素提出预支薪水的请求,就算他不答应也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不是还有陈菲儿做她的坚强后盾吗?现在,她全心的投入到建立海鸥食堂的会员制度中,想最近就能够看到成效。通过近期的观察,她发现海鸥食堂的各项硬件设施还是不错的,比如它有自己的小型发电设备,这一天电力公司日常检修,发电机就派上了用场。到了下午晚餐时期,唐鱼从办公室出来,到一楼餐厅照看场子,顺便认识一下客户,在他们中间做会员制的小范围问卷调查。她看到靠边的沙发卡座位上坐着三个年轻的女孩子正在进餐,其中一位很眼熟,多年职业习惯,唐鱼对记人很有一套,只要在清醒情况下见过的人,她都会过目不忘。她忆起这位是那日在咖啡馆失火时和康少轩在一起的清纯小妹,虽然今天没有做空姐打扮,但还是被她一眼认出来,和她一道的女孩看起来都是同事,几位美女坐在一起十分的抢眼。
那个女孩正是白茜,她和同事一起到这里来聚餐。席间,一位短头发的女孩高兴的宣布,“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家就要拆迁了。”
“拆迁有这么好吗?瞧把你乐成那样。”另一位卷发的美女嘲笑道。
“拆迁当然好了,距离我们不远处的那块位置拆迁,每平方有七千多呢?不过我们还是想选择就地还建。你说房子盖好了,七千块钱一个平方也买不到的。”短发女说,接着她问白茜,“白茜,你们家不是以前也拆过吗?有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起分享下?”
白茜喝了一口汤,说道,“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没什么好说的。我们那个时候拆迁没什么补偿的。”
“不会吧,你们家以前不是在花莲里吗?还是几层楼的私房,那么好的位置,据说幸福华年那时候也卖**千一平方呵。”短发女叹道。
“大家也没怎么关心,只要有住的地方就行,还建的房子虽然远一点,但空气蛮好的,交通也还便利。”白茜解释。
“这年头,空气就在郊区,说什么交通便利不过就是有一趟公交。真不知道你们那时候是怎么和开发商谈判的,我们现在是打算死嗑,如果不就地还建的话就不搬。”短发女说。
“开发商多精明呵,一般人是斗不过的,所以我说拆迁也不见得是好事。”卷发女总结道。
白茜不喜欢她们这样的对话,把叉子扔到一旁说道,“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我并不觉得拆迁就一定要开发商补偿多少才肯罢手,大家将心比心,条件合适就可以了。”
短发女没想到她突然发飚,嘲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帮开发商说话了,不会你的那个神秘男友就是开发商吧?”
卷发女也在一旁意味深长的微笑,“我说怎么好好的把那个海龟甩了呢,原来是有新的目标了。”
“你们这些人成天脑子就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白茜没好气的说道,抹了抹嘴巴,靠到了沙发上。
唐鱼看见这一桌谈笑风生的,就走过去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向她们介绍了海鸥食堂的会员制和即将举办的一些活动,希望她们能够参加。短发女和卷发女都很感兴趣,纷纷报名,白茜兴趣不大,起身说要去洗手间,失陪一会儿。短发女不管她,接着对唐鱼说,“还可以搞一些音乐会,比如摇滚什么的。我认识一个乐队挺不错的。”
卷发女说,“你的那个疯子乐队会把人吓跑的。”
唐鱼听着她们说话,用复眼看见白茜朝一个往前走的男人奔过去,男人的背影有几分像康少轩。唐鱼想起那日李小璐绘声绘色描绘白茜粘上康少轩的情形,不觉好笑。那次的场面她没看见,这次莫非有眼福看到这出好戏上演。
白茜进餐时她坐的位置可以看见门口进来的人,唐鱼向她们介绍会员制的时候,她不感兴趣,这些浪费时间到头来一无所获的东西从来就不是她所关心的。她靠着沙发,心不在焉的望着前方,看见康少轩独自走了进来。白茜本想叫住他,可是看看一块来的两个同伴,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便打消了这个主意,找了个借口离开。她远远跟在康少轩后面,康少轩却没有察觉,走到了最靠里面的一间包厢。
看见康少轩走进包间,白茜没有直接闯进去,她记下房间号后转过身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补了下妆,又整了整衣裳,确认完美后走出洗手间,边朝康少轩的包厢走过去,边拨了个电话给他。“康哥哥,好久没有联系了。你最近还好吧?”
“嗯,还好。”康少轩冷漠的答道。
“在哪儿呢?”白茜问。
“在外面。”
“哦,是一个人呢,还是和朋友一块呢?”白茜问。
“你有什么事吗?”康少轩有点不耐烦的问。
“我只是想到你上次答应要请我吃饭的,可是还没有兑现承诺。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请我吧。”白茜已经走到了门口。
“改天吧?我今天还有其它的事情。”康少轩说。
白茜却不理他这一套,她知道康少轩平常对她是能躲就躲,今天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还会放过,她对着电话说,“就今天。”然后挂断了电话,猛得推开门,大叫一声,“Surprise?”
房间里坐的却不是她朝思暮想的康少轩,她发现自己进错了房,慌忙道歉想离开,却不小心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如果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情形,白茜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闯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