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烟闻言脸色一喜,苏老爷倒是沉吟了一下道:“烟儿,你现在既已婚嫁,虽然乐正公子乃你哥哥,但还是要避些嫌言的好。”
雨烟知道苏老爷的话有道理,只是她与乐正黎昕感情甚笃。不是说割舍就割舍的。
雨烟沉默了半晌,终是点头说道:“烟儿谨记爹爹教诲。”说完,便提起裙子先行离去了。
苏羽泽看着姐姐快步离开,有些不解的看向父亲。
苏老爷笑着安慰道:“你先回去读书,晚些到姐姐院子里,也见见你姐夫。”
苏羽泽这样一听,才笑嘻嘻的跑走了。苏老爷站在窗前许久,才轻叹坐下。
乐正黎昕知道今天是雨烟回门儿的日子,他算好这个时间是雨烟跟父母说体己话的时间,便急不可耐的来了。
刚到大厅不久,便听见一阵脚步声,他便迎了出去,来人正是他日夜挂心的妹妹。
“烟儿……”
“哥哥……”
乐正黎昕扶住雨烟的手,细细的打量她一番后眉心隆起,声音有些发冷:“你在国公府过的不好么?怎么才几日不见,便又黑又瘦了?”
雨烟闻言猛的翻了翻白眼儿道:“哥哥,不过三天时间,哪能这么快?况且,他对我很好,哥哥大可放宽心。”
乐正黎昕是一点也不相信妹妹说的话,握住她的手让她坐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我不让你嫁,你却不听。这日后若是在国公府受了什么委屈,可怎么是好?你那草包丈夫,只不定哪日便魂归西天,到时候你怎么办?”
话越说,乐正黎昕就越是心痛,好好的妹妹却给一个将死之人冲喜,这让他如何能放心的下?
“越说越离谱了,烟儿做的决定,有几时是错的?”雨烟伸手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茶水放到乐正黎昕手上,示意他不必为自己担心。
这话倒是对的,这丫头每次做什么事都是极有主意的。可是小心使得万年船,这次可是不同以往,是……是一辈子的幸福啊
乐正黎昕的目光中透着无限担忧,白色的眼白处,一片血丝,他可是足足担忧了几日。
怕国公府的各房给她气受,怕是因她是冲喜的媳妇不待见她;怕她刚嫁过去,什么规矩都不懂,冲撞看长辈;更是怕那个徐四爷一个搞不好直接归西,到时候,她一个孤女,可如何是好?苏老爷虽说平日里也关心她,但是到真章的时候,有几个能管她?
雨烟对这样的乐正黎昕很是头疼,她已经发誓保证自己在国公府过的很好了,可是他还是不放心,无奈之下,只好软声道:“哥哥既然不放心,现下就去见见徐四爷吧”
乐正黎昕是又高兴又心中酸涩,这丫头太过懂事,事事都不想让他操心,也许,是时候将她的身世告诉她了。
眼见大厅里只有两个小丫头,他便给雨烟打了一个眼色。雨烟会意,便将人遣了下去。
乐正黎昕让她坐下,俊逸的脸庞少有的凝重。这样的他让雨烟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只听她颤声问:“哥哥那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乐正黎昕一愣,随即有些惆怅的摇了摇头道:“什么事情都没有,再说:现下什么事情,能比你的事情还重要。”
雨烟闻言松了口气,她心中暗叹,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在意她了。说起来,他们没有一点血缘关系,而他却待她比亲妹妹还要好上太多。
“烟儿,我与你说一件事。此事你只需要记在心中便可,其余的,都有我来做。我只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长大,心境明朗。哥哥不求你将来能找个大富大贵的人家,若没有银钱,做哥哥的一定少不了你的。”
“哥哥大可放心,若是将来徐修纯不喜我,我自会离开。况且,哥哥经常教育我,做人要知恩图报;现下徐修纯乃生死存亡之际,我若不帮他,有谁能伸出援手呢?”雨烟以为,乐正黎昕要帮助她逃跑。
乐正黎昕摆摆手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既然是你做的决定,我想你一定经过深思熟虑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完全尊重你的意见。但今**既然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我也就把我自己的想法告诉你:日后,若是你在国公府过的不好,一定要跟我说。我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帮你脱离苦海。”
雨烟安慰一笑道:“那到不用,若是将来我过的不好,莫说他求我,就算是太夫人亲自求我,我也不会心软。况且,我嫁他,纯粹为了报恩,现下不过是履行一个昔日之诺罢了。”
听她这样说,乐正黎昕倒是松了口气,只要这丫头一直存这样一个心思,到时候他们里应外合,想必等徐四爷归去后,她也能脱离出来。
“烟儿,我自问你一句,你要诚实的回答我。”他正了正脸色,极为认真的说道。
雨烟心中疑惑,点头应下。
“你是不是从青溪郡来的时候,被徐修纯所救的?”乐正黎昕张口就扔给了她一个晴天霹雳。
似有无数道闷雷在她耳边炸响,震的她脑袋昏昏的,身体也是本能的一颤。
他怎么能知道这件事???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潜伏在她身边有什么目的??
可是不对啊?他对她是真的好,一点都不作假呀?那眉宇中的担忧,就算是装的,也不能如此逼真啊?就算是北电毕业的,也不能演得如此逼真好不好?
乐正黎昕一见雨烟眉头皱起,又见她嘴唇抿的死死的,两只玉手也狠狠的握着,便无奈一叹道:“你别误会了,我真是你哥哥,是你的亲生哥哥: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
啊
雨烟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乐正黎昕,他愁眉深锁,目露怅然。
“我、我不是家中独女么?”她难以接受乐正黎昕是她亲生哥哥的事实,不会这么巧的:也许,她不是青溪郡的苏家之女也说不定。
乐正黎昕闻言摇了摇头道:“当年,父亲还在京中任职大将军的时候,跟国公府徐家是至交好友。两家更是经常走动,与此同时,两府的夫人又同时有喜。玩笑中,便将两个孕育中得胎儿结定娃娃亲。
当时国公府在朝中的权利如日中天,皇上更是极为宠信国公爷,一听说此事,就言:既是如此好事,就大摆筵席庆贺吧
本以为是圣宠眷身,谁想,却有人举报说苏将军借机大肆敛财、目的不纯。皇上痛心疾首,但念着苏家世代为朝廷功臣,而苏将军更是为凤天朝立下汗马之功,故而贬官为青溪郡太守。
此后不久,苏家便举家而迁。
后来,苏将军听昔日军中部下说,此事是乐正家族背后暗手操控。虽心中气愤难平,但想到功高震主,便不去追究此事,只求在青溪郡世代延续下去便好。
时间久了,甚至忘记了苏夫人腹中孩儿,与国公府有婚姻在身。
十个月后,苏夫人诞下麟儿,苏太守喜得一子,取名黎昕”
黎昕??乐正黎昕,苏黎昕?难道……雨烟有些不敢相信乐正黎昕说的话,可是看他的神情,又不似开玩笑。
谁没事会说自己是朝廷钦犯的儿子?那是有病。
乐正黎昕一点也不奇怪她的震惊,当初乐正家衰败后,他也不相信自己不是乐正家的孩子,可是蒙叔跟暗影打小照顾他,而爹爹又亲自来看过他,他慢慢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因为他确实跟乐正家的人一点都不像,反倒是跟爹爹有六七分相像。
“那天蒙夜跟你说乐正家族的历史,你还记得吧?”他轻声的问道。
雨烟呆呆的点了点头,她记得清清楚楚,也把那个没见过面的皇帝的目的,想的清清楚楚。
“当时爹爹亲自从乐正家将怀孕的嫡亲夫人从府上骗出,其实是算准那孩子会在那天降生,然后换子
将我与那孩子掉包,于是,我就这样成了乐正家的唯一嫡子。而你,是两年后才出生的,你今年才十二岁,但是知道的人很少。所以,明面上,你才是苏家唯一的孩子。”
雨烟:…………
“我八岁那年,父亲得到消息,乐正家将遭巨变,就让蒙叔跟暗夜将我从府上带出。后面发生的事情,你想必也有耳闻。
所以,烟儿,我是你的亲哥哥。我们身上同样流着青溪郡苏家的血,我们的父亲是苏丙呈,母亲是苏柳氏如月夫人。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是对方唯一的亲人。所以,我不为你担忧,为你挂心,谁又能如此关心你、爱护你呢?”
雨烟:…………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是个孤女才对。
她的心口,有些闷,有点疼;渐渐的,越来越疼,越来越闷,连呼吸也有些不顺畅起来。脑袋更是剧痛无比。
雨烟惨白着一张脸,怔怔的看着乐正黎昕、苏黎昕出神。
该是这样么?
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如今串连起来,才发现,一切不过是早已经注定好的,她跟亲生哥哥的相遇,然后两个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想相依为命,相互照料。
可是,为什么头会这么痛?雨烟闭上眼睛,一口银牙咬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