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越下越大,雨点落到地上溅起的水花迷茫一片,晓夏深一脚浅一脚地只顾往前冲。泪水混合着雨水肆意淌流,根本看不清自己跑到哪里,只是心里的疼痛支使着她不断的往前走,似乎只有那样,那种被钝刀一下一下切割着的揪心的痛才会消失。
那啪啪打在脸上的雨水几乎让晓夏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仍然不想停下来。直到眼前亮起那几乎把她眼睛刺痛的车灯,还有那一声长长的,尖利的刹车声。那辆黑色的车子足足滑行了十多米才停了下来。后面的车子急急的刹车声响成一片。林晓夏以一个大力后挫的姿势跌坐在水坑里,呆呆的望着眼前混乱、叫嚣的车辆人群,许久都一动不动……
雨,下得更大了,五月的雨水浇在身上其实还是一片寒凉的,林晓夏抱着双肩,缩作一团,有委屈,有惊惧,有寒冷。
这时,晓夏感觉有人来到她跟前。她茫然地抬起头,湿湿的头发纠结在一起,趴在苍白得吓人的脸上,那双眼睛显得又大又黑。
眼前的男人眉心紧蹙,刚毅的嘴唇抿得紧紧地,额角隐隐有血渗出,眼神凌厉地撑着伞就这样冷冷的站在她跟前。晓夏不知道该怎样反应才好,很久,才轻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你的对不起能值多少钱,想死也找个清静的地方。”说完恨恨的转身走了。
晓夏又把头埋在双臂间,她的头脑一片混乱,只想着冰冷的雨水也许会使她清醒一点。
在连绵的雨幕中,晓夏不知走了多久,等她回到家时全身上下已经全然不成样子。推开门,她茫然四顾,墙面依旧斑驳,水龙头依旧滴滴答答地漏着水,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但一切又不是。没有了人气的屋子,地板已经铺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甚至墙角处已弥漫出霉菌的气味。身上的雨水慢慢地在脚下泅了开去,成了一个圆形的水迹。
晓夏全身无力地任凭软软的身子靠着墙歪下去,脑子里全是混乱叠加的碎片。爸爸最后的容颜,他在石碑上的笑容,他唤她吃饭的声音,每天晚上为她亮着的暖黄的灯,还有,还有周嘉俊的冷眼,王茜的媚笑,那么多,那么多,压得她透不过气来。但整个心仿佛被什么千斤重的东西堵住,哭不出,说不来。
这时,门却打开了。一个男人的身影走了进来。
“嘉俊,是你吗,嘉俊,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晓夏抬起头,带着哭腔说到。
“晓夏,晓夏,是我,对不起,对不起!”来人哭着抱紧晓夏。
“啊,你是谁,走开,走开。”晓夏听着陌生的声音,紧缩的心又慌又乱,手脚又踢又蹬。
“哥,我是哥,你怎么不认得我了。”啪的一声,电灯打开了。晓夏用手挡住有些炫目的灯光。
眼前的林晖脸上长满青黑的须根,额角上斜斜地横着一条刀疤,整张脸黝黑消瘦。
晓夏呆呆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哥哥,眼泪开始慢慢流了下来。突然她猛扑上去,又踢又打:“你干什么去了,干什么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爸死了,死了,我没有爸爸了,都怪你,都怪你,没让爸爸省过心……”
林晖不躲也不闪,任凭林晓夏发泄着胸中的悲郁。等到她慢慢靠在他身上时,他一把抱紧嚎哭的妹妹,泪流满面。
“你知道爸爸有多想你吗?每次他一个人的时候就拿出你的照片,一边看一边流眼泪,说他没有教好你,他走的时候叫的都是你的名字,你怎么就不回来,怎么可以不回来啊……”晓夏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昨天哥才放出来,以后哥一定会让你过得好好的,咱们要比谁都强。”林晖一边说一边为妹妹擦去脸上的泪水。
这一夜,晓夏身上一阵凉一阵热,整夜乱梦一场。早上醒来的时候脸上依然泪痕未干。
来到客厅,桌上已经摆好了皮蛋瘦肉粥和下粥的小菜。看着还在厨房忙碌的哥哥的背影,晓夏又是鼻头一酸,眼泪几欲滴下。
“来,晓夏快坐,哥做了你最喜欢的皮蛋粥,快试试味道如何。”收拾停当的林晖招呼道。
“哥,你打算以后怎么办。”晓夏一边搅着粥一边说。
“做点小生意呗。有手有脚总归是饿不死的。”林晖笑笑。
“哥,你变了,爸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晓夏看着有点沧桑的哥哥,心中有点感慨。
“粥快凉了,快吃,快吃。”林晖有点不好意思。
太阳穿过厚厚的云层,露出了万缕金光,照得这个破败的家也有了几分生鲜朝气。
“林晓夏,你给我出来。”阳台的门被人一脚端开。正在洗衣的林晓夏被吓了一大跳,转过脸,却正好对上双手叉腰,怒目圆睁的傅初雪的脸。
她慌忙把水龙头关紧,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初雪,不是第三节才有课吗?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来看看你这个笨得要死的女人被那对狗男女欺负成怎样了?”傅初雪双手抱胸,倚在门边气哼哼地说。
“好了,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林晓夏刮刮傅初雪的鼻子。
“去去去,你还笑,你还笑,干嘛不给我电话?要有我在,我不撕烂那王茜的嘴。我就说让我陪你送你爸爸,你偏不让。”傅初雪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骂道。
“不要说了,初雪,这也算是一件好事,起码让我看清了周嘉俊是一个怎样的人。”晓夏睫毛低垂,唇角却是倔强的抿得紧紧的。
“那也是,还好这两年来你一直守身如玉,要不便宜了那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