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见她?”
盯着霖之助的眼睛,我一字一句地问。
“她?如果你所说的它是她的话...我更是非见不可了呢。”
察觉到了我的话中蕴含的特殊意思,霖之助愣了愣,随后笑着答道。
非见不可吗...
看着霖之助一脸的好奇与兴奋,我不由得叹了口气,随后无奈地说:
“既然如此,让我问问她好了。如果她不同意的话,只能免谈。那位任性的公主陛下,我可是勉强不了啊。”
“勉强不了...人化到了这个地步的道具吗...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啊。”
听过我的话,霖之助一边点头,一边自言自语了起来。看到他渐渐红起来的脸色,我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我可没想到,霖之助对这些事有这么大的兴趣。
或许就像文文说过的一样,大部分的妖怪为了排解寂寞,打发无聊的时光,都会给自己找点事做。虽说霖之助的身体强度不怎么样,比起普通的人类都强不到哪里去,但这个家伙既然能够在远离人之里的地方开这么一家店,想必也不会是普通人。文文打发时间的方式是办报纸,而霖之助的话...是收集道具吗...
既然霖之助如此坚持,我也就只好问一问朔的意见了。这么想着的我,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脑海里面就响起了她的声音。
“可以哦。让那个半妖见一见,顺便也让你了解一下召唤我的方法。”
这么简单就同意了啊...不会有什么目的?
“目的?当然有哦。眼前这个白发的半妖既然有看穿道具功能的能力,那就正好让你了解一下我都能做些什么,刚好也露个面见一见你啊。“
喂喂,功能的话,为什么不自己讲给我呢。
“太麻烦了。况且有些东西,当事人讲给你听的话你会比较难以接受,第三者来说明的话会比较方便。”
...仔细想想的话,的确如此。
第一人称说出来的话,通常都具有主观性。即使说话的对方没有掺杂自己认识的意思,听话的人也会在潜意识里面对对方的言辞产生怀疑,也就是说,个人的主观意识会让客观事实发生偏离。因此很多时候,无关的第三者说出来的话会比较容易让人信服。
不过就算如此,什么叫做想要见见我?难道你不能自由自在地现身吗?明明在我的耳边唠叨起来比谁都勤快来着。
“当然不可以了。”听到了我的抱怨,朔老实不客气地反驳了起来。“我的身体是从你的血液中诞生的,和你的相性吻合倒还算是正常,也正因为如此,我才能简单地用你拿来召唤我的精血的一部分,做出了能让你的身体接受的真实之眼。只是我没想到,附在你身上之后我却没办法自己下来。本来以为是具现真实之眼消耗了过多的力量,但在我审视了自己的状况以后,却发现并非如此。事实上,我认为这和你对我的想法有关。是你,下意识地不想让我从你的身上离开,是不是?”
...
我不想让朔离开?
等一下,这点姑且不论,上次你不是轻轻松松地就在我面前出现了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却反而要说因为我的缘故,导致你没办法现身呢?
“就是因为那一次的事,才让我认为我能否展现出自己的真实形态,必须由你的意识决定。要不是因为你那次失去了理智,我又怎么能自己现身呢?如果我能够自由地出现的话,我早就跑出来暴打那只胡言乱语的乌鸦了。”朔的言辞直截了当地否定了我的反驳。的确,那个时候我的意识处于暴走的状态,朔能够现身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况且以朔的个性,出言不逊的文文没被她教训也只能用这个来解释。
不过...就算我真的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就能阻止你现身吗?你的力量,可是比我根本比不上的文文还要强得多得多,文文在你的面前,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不是吗?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啊。只要你轻轻地动一个念头,我就可以在你的面前出现,而你也就能知道,我的话到底真实与否了。”
见我沉默了半响,朔又笑了起来。
“怎么,你不敢吗?”
开玩笑。
谁不敢?动一个念头罢了。
听了朔的话,我就仿佛见到了她在我面前哈哈大笑的样子。想到这里,我的血气不由自主地就涌了上来。
好,不管之前的我有没有将你困在我的身体里面的意思,现在就让我全心全意地呼唤你。
血色长发,血色衣装的少女,狂气的病气的让人着魔的少女,想要将我拉至地狱的堕落公主,朔·阿尔·阿吉夫。
若你能够听到我的声音的话,能够听到我灵魂深处的呐喊的话,将你美丽的身姿降临在我眼前!
默念在心里的咒文,出乎我意料的,真的有效,而且是立竿见影。
说实在的,那些奇怪的话语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随便念念的,但是我却没想到,这个随便念念的咒文,真的能够将沉睡在我身体里面的那个女孩子唤醒。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是我的心意将朔牢牢地绑在了我的身上?
我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上的神经末梢传递过来的剧痛就逼得我停住了大脑的转动,转而注视起了自己身体的异状。
疼痛,剧烈的疼痛。要做比喻的话,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硬生生地被撕扯开来一般。
身体的一部分?
微微一愣,眼前已然多出了一个血色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朔轻轻提起了自己的裙摆,微微一笑,对我行起了礼。
“如你所愿,吾主。血灵之书,朔·阿尔·阿吉夫,遵照契约,前来拜见。”
“哦...这就是...这就是血灵之书...没想到,真的会有这样的道具,今天真的是开了眼界啊。”
霖之助与文文,之前一直用紧张的目光看着低头沉思不语的我。而在朔出现在他们面前之后,霖之助的目光就挪到了那位红发的少女身上。文文看到朔之后,则是将自己的凳子向后挪动了一些,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
“这个道具....难道...难道...”
身体上的痛觉,随着朔的离开渐渐平复了下来,而这也让我有了余力去观察霖之助的反应。让我觉得奇怪的,是霖之助眼睛里面的诧异与丝丝恐惧。
“这个道具...血灵之书,有什么不对劲吗?”
霖之助机械地将头转了过来,看了看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不对劲。如果这本书,这件道具的功能真的是这样的话,它也只是一件特殊的道具而已。要知道,道具只是道具,能发挥出怎么样的效果,完全取决于持有道具的人,这一点,就算道具本身有着自己的意识也一样。
真正让我介意的,是持有这件道具的你。”
“我?”背部和右脸上还留有丝丝酸麻,从那个位置来看,我感觉到痛楚的地方,就是之前朔在我的身上刻下血色符文的地方,只是身体上的些许异样,我已经没有闲工夫去理会了。
因为霖之助的发言,让我愣在了原地。
“对,就是你。”一边说着,霖之助一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你知道吗?有一种说法是这样的。所有的道具,都会有意识地寻找适合自己的主人。物体上寄居着灵魂,或者说,物体上寄宿着神明这样的说法在日本非常的普遍,这个说法大概的意思,就是所有的道具,都会被有资格持有它的人保管。而你拿着这本书,甚至被这本书附身的原因,就是你是在是太适合这本书了。那么,现在的问题出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脸色铁青地摇了摇头,等待着霖之助的解释。朔并没有一丝一毫插话进来的意思,只是笑盈盈地站在一边,观察着我的反应。坐在远一点的地方的文文,则是不知道何时取出了一把小小的扇子,一脸警惕地看着朔。
霖之助顿了一顿,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朔,然后继续讲了起来。
“血灵之书,这本书,这件道具,有着怎样的功效,你知道吗?
我的能力告诉我,这本书的作用,是引诱人类走向堕落,臣服于本能的**。
注意听好,这本书的存在目的,并不是单纯地引诱某一个人堕落,它可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东西。它的目标,是全人类,明白吗?一本能够让全人类都变成恶魔的书。”
说完之后,霖之助又看了看朔,而朔这个时候也是一脸笑意地看向了他,看到朔并没有对自己动手的意思,霖之助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我自己,仍旧沉浸在霖之助的话语中,久久不能自拔。
霖之助的话,让我想起了之前朔曾对我说过的话。想要召唤她,必须付出的代价,可是数以千万计的**和灵魂。普通的魔导书自然不可能有这样的功效,如果是能够让全人类都堕落为恶魔的魔导书的话,那么这个代价倒也合适。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想要这么说,是吗?”霖之助看了看我的脸,摇了摇头,然后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从他眼镜的后面,传来了一丝精光。
“她和你的关系大了去了。
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道具只会被适合拥有它的人保管,也就是说啊...
你,最适合保管这本,足以摧毁人类至今为止建立的一切文明与辉煌历史的魔导书。那么,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拥有持有这本能够摧毁人类所拥有的一切的恶魔之书的你,到底是什么?
带来毁灭与灾难的恶魔?制定条理和秩序的神祇?
抑或是...背负一切,开创未来的圣人?
无论是谁,都足以持有这本魔导书了。那么,你到底是这三者中的哪一种呢?”
在和朔交谈,确立我的目标之前,我没有哪怕一点点的自信去回答霖之助的问题。
但是现在,那句话,我能够站在这里,挺起胸膛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无比的坚韧在我眼中一闪而过,站起身来的我,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恶魔?神祇?圣人?
不,这些东西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我的名字,是十六夜七夜,雷米利亚·斯卡雷特大小姐的管家。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