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大哥年前从下面庄子里带回来不少貂皮狐皮,都是管事们在北边来的行商手里收的好货色,比街上皮货行里的不知要好上几倍。前些日子让成衣庄总给你们姐妹做衣裳的女师傅给了你做了几件短披风和大毛斗篷。”
“都带着吧,儿行千里母担忧,虽说宫里什么都不缺,娘也实在担忧害怕你吃不饱穿不暖啊。”
凤娘絮絮的说着,欢颜不停地点着头应着,告诉凤娘说自己刚刚跟琴姨看了要带的东西,琴姨也给自己准备了几大箱子衣裳,请娘亲不要担心没得穿。
欢颜知道,就算到了宫里按说尚衣局会依份例分配用度和衣裳,可是万一自己是个不得宠的,娘亲所说的吃不饱穿不暖,便不会仅仅是个担忧害怕的想法而已。缺医少药,没有木炭,被扣俸银……都是可能发生地。
好在自己备了些常用的药,虽然师父手记上只教了药理毒理,毕竟自己前世是个医生,如果得了病,只要自己能诊出来,就能按药理药方还有自己会背的汤头歌诀给自己配药吃。加上娘亲和琴姨给准备的四季衣裳和大额银票,一切,都不怕了。
可是,万一要是得了宠呢?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当然,能不得宠还是不得宠好了,不得宠的日子更好过些。
但是都说君心难测,我又如何能主宰得了皇帝宠谁不宠谁?如果故意装得不讨喜,皇帝却偏偏喜欢那种样子呢?岂不成了弄巧成拙?
我还是就做我自己吧,就做好我的齐欢颜吧,本色真我上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犯尚能忍,穷追猛打誓不罢休的迫害和侵犯绝不能忍,欢颜暗暗给自己定下了底线。
只是但愿自己别被逼迫的太狠,别逼自己用上从师父那儿学会的毒理。师父的毒理手记上都是些奇异生癖的东西,想弄死个把的人又不被查出来是被毒死的,还是非常容易地。
凤娘又嘱咐了些什么,欢颜也没听进去。只顾得心里暗自开着小讨论会,决定着自己进了宫后要走的道路。
红遍网络的宫斗文还真是大好的教科书啊,很多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提前了解了个透彻,宫里女人的阴暗小心理,绝对不会出教科书所讲之左右。
为宠爱,为地位,为儿子,为家族,什么样的目的什么样的手段其实都为了两个字:**。于是欢颜决定了以后混在后宫一定严守四字箴言:无欲则刚。
爱也是一种**吧。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那么,尽量不去爱吧。爱了,就要和一大群女人争风吃醋,于是嫉妒,于是痛苦,于是迷惘,于是丢了心,于是撒泼耍赖,多么优雅的女人也变成了泼妇,只为了独占原本就不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男人。
若是实在不得已爱了,也要学会大度。毕竟那个男人是皇帝,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一定要认清自己不是在现代,不是法定的一夫一妻制。
其实一夫一妻制又如何,没了爱情,婚姻就是骗鬼的。红颜知己,网络情人,二奶小蜜,应运而起,成了一只脚偷偷迈出围城的偷猎者新的爱情猎物。按摩女郎,歌厅小姐,站街女洗头妹,在阴暗中滋生并在各个角落里蔓延如藤,缠着每一个腻了经年不变的那个妻,藏着掖着跑出来打野食的男人。
跟凤娘告别道了晚安,已是快三更天。红莲白果捧着大堆的衣物送她回房。黄芩谢过那两个,唤绿儿过来一起帮小姐安置。由于欢颜还算满意自己的一系列策划,梳洗之后躺到床上脑袋刚沾了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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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正月十六早晨。齐府门口,长长地马车车队。
府内正堂。欢颜内穿窄袖广口淡紫无花拖地小喇叭口连身长裙,外套一件深紫色对领半臂尖齿裙,淡紫色的镶边及领口上绣着错落有致的深紫色梅花,腰间一条与领口颜色图案相同的宽束腰。外披貂绒内里小披风,披风是淡紫色提花锦缎面,领口间与下摆缀了几朵貂绒球。脚穿一双皮底云头锦鞋,深紫色鞋面上绣着朵朵淡紫色闪银的小梅花。
她原本是要等到夏天才满十五岁行及笄礼,所以只是在头顶梳了双丫髻,垂下的散发并着几股淡紫色丝带编成十几条细小的发辫垂在腰上。
欢颜一一与爹爹娘亲琴姨以及哥哥嫂子们告着别,一条手臂揽着兀自哭泣的乐颜。齐江走了过来,“上路吧,时辰不早了。”
欢颜点了点头,微提裙摆对着爹娘等人跪下施了顿首礼,“欢颜此去后,再见不知何时,尤望爹娘与琴姨保重身体,也愿哥哥嫂嫂身体康健。更期妹妹和侄儿侄女们伶俐懂事,从此欢颜无论身在何处,心底也是高兴地。”
齐江亦跪下行礼,“请父亲母亲放心,从此江儿会与妹妹心系一处,就算拼了性命也定得护住妹妹周全。”
凤娘早就哭得泪流满面,极力的用帕子捂着嘴不敢出声。琴姨和两位嫂嫂也都低着头抑制着泪水。她们都怕欢颜听了哭声会心碎,殊不知欢颜的心早就裂成碎片,千万个棱角都刺在胸口当中,生疼的要命。
就算想过很多遍离别时的画面,就算安慰过自己无数次,女儿家总要嫁人的。何况还是嫁给那至高无上的皇帝,从此后万众瞩目尊贵异常。欢颜却还是感觉到这无比的痛楚,与前世父母的死别,与这对父母及家人的生离,一次次的在她胸口上挖了个大洞出来,沥沥的淌着血。
齐江走到齐文山身旁,轻扶着齐文山微微颤抖的肩膀,附在父亲耳旁说了几句话。齐文山的脸上先是略微愕然,然后又微微点头,脸上也慢慢温和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