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杲拱手道:“今日见了飞川小兄弟神技,方知某乃井底之蛙。善后调理的开方配药之事在下包了,各位尚请放心。”
林强云道:“多承各位高人援手,小子这里先行谢过,他日将有以报。”说着,脸色阴了下来,神情很是落寞地自顾叹道:“唉,可惜呀,如果我们能够验血,就可以想办法进行输血,若是有那样的手段,今天那些伤员大部分都可以救得活的……也亏得那犟牛儿的身体好,失血这么多还不会死,这小子真是太有运气了。唉!”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伤得如此之重小友都还能救回两个人,其他的只能说是命中注定要解脱而故去,我等应该为得救的人庆幸,而不必为已逝者多所伤感方好。”司徒微心下也是感触良多,也陪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唉,老道好生悔恨,恨不能在年轻时遇上小友,让老道再从师学一回道医之术。”
“验血?!”李杲把询问的眼光看向王炜。
“输血?!”王炜摇摇头,盯住林强云不肯放松,希望这时不时爆出新奇物事的年轻人能把话说得清楚一点。
没想到林强云根本不曾注意别人的表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服的轻“哼”了声,漫声说道:“各位今天都辛苦了,明天还须老前辈们继续援手呢,早点去洗漱了歇息吧。”
“且慢。”
“等一等。”
王炜和李杲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叫了出来。
李杲见林强云停下了脚步,伸手向王炜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炜点点头也不客气,对林强云问道:“飞川兄弟,你刚才说的什么验血和输血是什么意思,能否把话说清楚了再回去歇息。”
林强云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地麻烦来了。心念电转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搪塞。只得无懒般地应道:“验血和输血么。这事说来就话长了。只怕几天几夜都说不完。解释不清。这样吧。等我们把这些伤员都治完了。再抽个时间仔细与你们解说好吗。今天忙了一天。我实在是没精神了。渴睡得要老命。不再陪你们了。走也。走也。”
看着林强云逃似地飞快跑掉。司徒微笑道:“两位。想要得到上人小友所知所晓。决不可贪功冒进。须得慢慢以水磨功夫与他纠缠。方能得偿你们所愿。当然。得到上人小友师传秘技之前。你们也要为他做些事。帮帮忙。”
王炜、李杲深深施礼:“多谢老仙长提醒。我等险些坏了好事。”
司徒微:“如此。大家都累了。各自回去歇息了吧。”
“但凭老仙长吩咐。老仙长请。”
十二月初三。等司徒微做完了结束法坛打醮地法事。向归德知府交待过使用符录地各种注意事项来到林强云地租住屋时。已经是辰时末了。
已经熟练了很多的林强云。今天手术的感觉格外好,肩部、背部和大腿中箭的三个伤员,不但迅速安全地被取出箭镞,也没有像昨天那样一不小心切断大血管那样的失误,更没把重要的肌腱割伤割裂的情况发生。而且,拿刀剪切末肌肉、用针线缝合伤口地手虽然还是会时不时的发抖。但不再能影响到手术的进行了。三个伤员全都在手术完成后平安的被送回病房,而不是像昨天一样,上了手术台后将会有一大半地人被送到“太平间”去。
司徒微进入手术室时,正赶上做完了第三台手术的林强云将三个医护兵招呼到一边,向他们交代说:“你们三个昨天、今天已经看过十多个人的手术,我讲的各种要领也基本听得明白,即使有些可能不太记得住也没关系,以后时间长了就会印在脑子里。现在,我要你们亲自动手实践一下。三个人轮流做。一个掌刀时另两人在边上帮忙并随时提醒。不要担心做不好,我就在旁边守着。你们有什么做不来地可以随时叫我,我也会随时指出做得不对的地方。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能够由局主亲身传授技艺,这比在救护学堂里学的东西可高深有用得多了,三个年轻的医护兵那还不高兴得颠颠地赶快准备。
司徒微见自己的两个徒弟欲言又止,心下明了他们想要说什么,轻轻林强云拉了一下并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角落里,司徒微悄声问道:“上人小友,贫道有一不情之请,说出来时还望小友休要嗔怪。”
林强云今天的心情显然十分之好,轻笑道:“呵呵,不情之请么当然是要人做很听事了,怪人嗔怪就最好不要说出来。嗔怪不嗔怪要听过了才知道,什么事,老仙长尽管明言便是。”
司徒微赧然一笑,道:“贫道曾从先师学过道医之术……”
林强云打断老道的话,问道:“等等,昨天就听你说过好几次道医、道医的,这道医术又与我们现时地医术有什么分别,怎么小子我听不懂啊。”
司徒微笑道:“正如小友昨日对王、李两位所说一般,此事说来话长,不是一时半会能讲得清楚的。简单点,可以这么说罢,道医此名乃贫道自取。贫道以为,时下为人诊治疾病者可称其为世医,其诊治当以儒、释、道为里,以《黄帝内经》等诸医家典籍为表,行望、闻、问、切四诊后再辨证论治。而贫道从先师处所学医术,虽也是对患有疾病者先行望、闻、问、切四诊,而后再辨证论治,但此术却是本着医道一家之说,以我创教鼻祖老子所著《道德经》为里,以道家修身之道为表,有了道德方能炼成金丹。实与世医大为不同。此中正谬各师各说,各师各教,实不足为外人道也。不过,小友乃我道门上人,说与你听却是无妨,老道此后还要向小友多所请教。”
“停停,先暂停一下。”林强云重重的敲了下头,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痛苦的轻声叫道:“哎哟,我的妈呀。老仙确乎是学贯天人,你讲这么高深地道理小子不但听不懂,反而是越听越糊涂。请教之类的许就再也休提,小子不懂。你就是请了我也没法教。得,得得,你有什么不情之请,还是说出来吧。再讲一回我都要昏过去了。”末了,林强云还嘀咕了一句:“真是的,这东西是比上外语课还恐怖的学问。”没想到又引来几句让他气促心慌的话头。
司徒微把手掌掩在耳朵上,凑过来问道:“小友说什么,你想学这道医么。好好,日后有暇定与小友切磋……”
“妈耶,还要切磋,这还了得!”林强云急急道:“快讲,快讲。他们已经准备好要开始手术了,再不说我就先去那儿守着了。”
司徒微眼快手急,一把拉住林强云:“莫急,莫急。你那两位师侄,哦,也就是贫道的两个小徒。也曾随贫道学过道医之术,昨日看了小友施出华陀神医失传神技后,不免见猎心喜,故而请贫道与小友说合,想拜于小友门下学此开刀动手术的绝艺。小友你看……”
“呵呵,以前收了好多打铁、做钳工的小徒弟、大徒弟和老徒弟。现在又收两个开刀动手术的道士徒弟,这倒好玩得紧。看来只要再收些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地徒弟,以后就是什么也不做,光要这些徒弟和徒子、徒孙们地孝敬也吃不完。对。收些徒弟好好玩玩。那什么检查血型、验血、输血,还有试验中成药生产之类的麻烦事。就叫他们这些徒弟们去做好了。啊,另外还要向司徒老道这儿弄些好处,别让老妖怪给溜了。”林强云心里打着主意,眼睛不怀好意地瞄向两个中年道士,嘴里似乎是不大情愿的迟疑道:“收老仙长地两位高足为徒?这个么……”
两位道人一直都眼光灼灼地注意这边,见林强云看过来,连忙恭恭敬敬地稽首,嘴唇抖动差点叫出声。
司徒微急道:“贫道垂垂老矣,想要在有生之年证道是没指望了。若是上人小友这般医林高手能收下贫道这两个不成材的弟子,无论此后是否有成,贫道天解之前,必有以报。”
“哈哈,林某人在他们眼中竟然成为医林高手了,有趣、有趣。这老道也是的,必有以报,又不说出报些什么,这不是成心让人着急么。不过,这老道既然说了会有报答,想必也不是什么很差的东西,起码有些用处才拿得出手吧。”林强云苦起脸,很是勉为其难地说:“罢了,罢了。既是老仙长如此相求,看在同为天师道门一脉,小子就厚颜收下两个大徒弟吧。唔,既然他们已经学过医术,昨天的九台手术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想来我对三个小子的讲解他们也认真听了,就让他们也亲手做几次试试。反正针童有他师傅看着能够做得来麻醉,房间这么大同时进行两台手术也不成问题,还不必担心有意外时处理不及。”
对汉末神医华陀的绝世神技早已大为心动的李杲,听说林强云肯收徒弟,并且已经将两个道士纳入门下为徒了,不由得大是后悔:失算呀,有如此好的机会不早点抓住,倒让两个道士给拔了头筹,现时再不求得这位年轻的医林高手允准传授,必定会错失时机。若是没将此绝技学会,如何对得起因病而死的母亲,怎么对得起立志学医并有了名医之号的自己?!当下也不管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走到林强云面前撩起袍摆,双膝一曲就要跪拜下去。
“我地妈呀,这位老先生怎么不声不响就林某人来上这一手,幸亏我已经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大对劲。”林强云慌得抢前一步,用力将五十多岁的李杲托住:“明之先生,你是怎么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您是老前辈,可千万别这样折了小子的寿哇。”
李杲苦笑:“人都言李某为神医,只有某家自己方知杲仅习得医之皮毛,神医之名不过是好事者因某的一张方子而号,杲其实难副呐。此前杲虽有自知之明,却也因名而沾沾自喜,以为可跻身天下医林高手之列了。这两日亲见飞川先生剖腹疗伤之神技,方晓得医林高手便在眼前,杲与真正的高手相比实是……”
“呵呵,明之先生过谦了。”司徒微不想让其他地杂事搅了两个徒弟学艺的大计,连忙过来做和事好人:“你那张方子虽只是区区一张纸上写了百十个字,可于河北路数十州府患大头天行之疾的细民百姓,却是有疗治活命之效啊,神医之名当之无愧。上人小友、明之先生,老道倚老卖老一回,你两个也不必在意甚子名份,想要医道上更进一步,便作为同道朋友间的相互切磋好了。”
“绝世神技呐,岂是一句切磋就能学得到的?”李杲把恳求的眼光望向林强云:“这如何使得,飞川先生的意思是……”
林强云:“正是,正是,老仙长说的再好不过了,明之先生,我们就做个同道好朋友好了。嘿嘿,从昨天开始就已经相互切磋了不是,哈哈,相互切磋时,小子会的东西绝不藏私,这样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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