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士扬起了手,外围的弓箭手刷地一下重新将弓张满,对准了中间的一行人,甚至连弗朗西斯和墙角缩着的费尔德南几人也不例外。
兹比克躲到了角斗士的身后,卡兹比立刻举起了手。
而那四名刚才依照命令试图制服法洛克的重铠士兵则若无其事地归列。脖子上没有明显的扼痕,胸口的铠甲只有一个浅浅的豁口。很明显,这是法洛克的安排之一,其实刚才他完全可以假装被俘,等着押送出那三个人的攻击范围,但是为了避免士兵在那三名角斗士的手里出现不必要的伤亡,他选择了比较逼真的方式。现在看来,这个方式很成功,不但骗过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也成功为这几名士兵争取了返回的时间----那些本来并不在计划之中,但那不能怪他,毕竟这个时候本该出现在荣耀竞技场的角斗士出现在领主府邸,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你这是谋逆!”兹比克大喊。
“不,我只是为了将军报仇!“
“报仇?人不是你杀的吗?
“好了兹比克,你我都明白是谁杀的。就像刚才你告诉我的那样----我对你的负隅顽抗感到很失望,兹比克。剧本还在按照我的安排在走,只是即将被绑到火刑柱上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你没有证据!“
“我不需要证据。”法洛克举了一下酒杯,然后一口饮尽。脸上露出一种积压许久的负面情绪被释放的快慰,就像一片平静的水面忽然涌上一股暗流,这让他的面孔瞬间从磐石般的坚毅变得如同嗜血野兽般狰狞。
----你知道像我这样一名军人,当决心复仇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
弗朗西斯耳边忽然响起了法洛克和自己说过的这么一句话。
本来他以为那只是向自己展示自己地底线。现在他明白了。那只不过是一句有感而发地内心真实写照。他早已决定了自己接下来地行为。斩杀罪魁祸首---即使是因此失去一切也在所不惜。
地精和领主不一样。要是他一死。一向排外和护短地其他地精们会让黄金海岸赖以发展地商业联盟立刻陷入彻底地混乱。造成地损失无法估量。这样一来。就算是米山尔德作为仲裁者能够证明法洛克地行为是合理地报复。也改变不了他必然地命运。也就是说。今天地一切都是法洛克安排地东西。
“你知道当我亲手将十字架竖起来。堆积干柴。往上面浇火油地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吗?”法洛克继续说。脸上有着恶意地微笑。“我在想。烤一个地精是不是应该减半。为货物提供最合理地价位。这不是你们地精一直在做地吗?也许我应该先试验一下。就从你开始好吗?”他指向卡兹比。后者两股战战。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针对你吗?”
“我怎么知道!你们人类是为了一个眼神都能打起来地种族。“卡兹比战战兢兢地说。
“说得好!“兹比克大声喝彩。
“因为我不喜欢你。每一次当我每一次走过那闹哄哄的大街,每一次闻到铜臭味。闻到那些来自地精的,带着尸臭的铜臭味,看见你们那种似笑非笑地表情听见你们那讨人厌的嗓门,我就在想,要是你和你那些该死的绿皮矮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那该多好!“
“所以他们就是凶手?因为你厌恶他们?“弗朗西斯问道。
“错了!他们就是凶手!安德森先生,我和你说过的,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和你们说这么多?你们马上就要死了。”
“至于你们三个!”法洛克指着刀锋舞者三人,“在成为一名军官之前,我也是一名流浪武者,常常为自己的下一餐发愁,所以我能理解你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过这件事和你们无关,现在,我给你们五秒钟离开这里!”
黑甲人和萨菲隆互相望了一眼。没有出声,刀锋舞者面具下绿色的眸子在法洛克身后的士兵中转了一圈,最后迎上法洛克的目光,摇了一下头:“你地注意很不错,但是他付我们钱。如果你真的有过做佣兵的经历你就会知道我们会怎么选。”
“好吧。”法洛克摊开手掌。“别说我没有给你们选择!”他举起了手。士兵们逼近几步,弓箭手瞄准。“那么,你们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等我的弟兄们把你们打个半死再绑起来?“
“说完了吗?”一直未出声的简娜忽然说。
“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才是海岸卫队的最高指挥官,有我在场的情况下。你为何逾越。发号施令?“
“简娜公主,你好像没搞清楚目前的状况。现在在场地都是第一卫队地精锐,都是我的直属士兵,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虽然这只是为了将军报仇----“
“你地演技很拙劣!而且很会浪费时间,如果我是你的话,立刻一声令下,把所有人都射成豪猪,而不是在这里长吁短叹。
“那倒是个好主意!“
“到此为止!我受够了!你还在等什么?“简娜大声说。周围的士兵没有任何动作,片刻后,法洛克笑起来。
“看来我们可爱的小公主还没明白自己的----“话说到一半断掉了,法洛克那略带紧迫感的微笑僵死在脸上,他看见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不,是看向自己的背后。他没有回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一截剑尖出现在自己左颊。拿剑的是那名中士。
“梅修?”法洛克知道拿剑的人是谁,但是他几乎不敢置信。
“梅修!!“他平静地说,愤怒在平静的语调中沸腾。
“抱歉法洛克中尉,我不能看着你把一切都毁了!“
“梅修!!!!”法洛克睚眦欲裂。不顾剑的威胁,猛地转身,面对中士。剑在他没有保护的脖子上划出长但还算浅的划痕,鲜血涌出。他伸出手抓住剑,另一只手向中士的胸口抓去,将他拎到面前。瞪着他。怒不可遏地想要继续斥责,却身体一直,双眼圆睁,没有说出来,鲜血沿着嘴角流出,随后是喷涌。
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见胸口的铠甲片中,一支带血的波刃矛头正往回缩去。
中士表情平静地拿开他篡住自己的手,拉直了自己的战袍。法洛克嘴里涌出的鲜血滴在上面,形成不连串的红点,就像夏末凋零的花瓣。
法洛克跪倒在地,捂着胸口,深色鲜血漫过手背,从指缝间源源不断流出来,他扬着脖子,看向兹比克的方向,看见地精正朝他露出一个深思的表情。他向他伸出手-的仇还没报地精还没死他就在那边冲着我挑衅地笑嘲笑我的固执和勇气讨厌的绿皮矮子我要把他的丑恶公诸于众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地精是最恶心的种族我要为大公报仇把他绑在十字架上烧成灰烬我憎恨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要捏断梅修的脖子让他知道背叛的代价----我----很----冷-
法洛克趴在地上,手指紧紧地篡着地毯,将它抓破,他瞪大眼睛,张着嘴,鲜血渐渐在他身下扩散开来。
周围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士兵们手里的武器慢慢地垂了下去。
“这样算结束了吗?”墙角,威廉捅了一下光头,小声地问道。光头没有回答。
“米山尔德先生!现在可以宣判了。”兹比克说。
米山尔德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简娜垂下手,向门口走去,在经过弗朗西斯身边的时候,微微侧目,弗朗西斯感觉到她的注目,抬起头接上她的目光,以为她会说点什么诸如算你走运给我记得之类的狠话,但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瞥了一眼,然后仰头朝外走去,那名中士跟在她身后,而在她身前,地精卫兵们放下了长矛,海岸卫队的士兵们则纷纷弯腰行礼。
弗朗西斯知道,直到现在,简娜才算正式获得了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承认----在法洛克被定罪并且以这种方式了解之后。
----那也没什么不好。
他叹了一口气。
(本卷估计还有十章左右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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