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弗朗西斯所说的一样,遣散的命令没有遭到任何抵制,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袭击者好像在主将被擒之后就已经认定了失败的事实,没有再反抗,很顺从地按照精灵们因为简单的呼喝,分成好几个方向陆续离开。
----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人类是一种盲从性的社会动物这个事实,派森想。不管是被安排来袭击别人,还是被勒令缴械,他们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抗,服从上位者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在缴械过程中,甚至有人主动站出来帮助精灵们组织俘虏的队形。
相比来看,精灵们的反应就显得紧张多了,他们拿着武器,全身戒备,俘虏一个随意的动作都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好像被胁迫,被别人用弓箭和武器指着的不是这些俘虏,而是他们自己一样。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俘虏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全部走出来的时候,这片几分钟前还散落着尸体,充斥着血腥味和呐喊声,而现在只有浑浊泥浆水的河边空地上能看到的唯一颜色就是他们战袍的灰褐色。
精灵们翠绿色的铠甲就像落在水面的片片绿叶,沉浮其间,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淹没。
弗朗西斯和派森站在收缴来的脚踏弩边,看着俘虏们陆续涉水离去。\\\\\\对方缴械和离开,然后己方放人。这就是弗朗西斯和准将的口头约定。很合理,也很无奈。对双方而言均是如此:精灵们无法抵抗袭击者地攻击,而袭击者也无法承担失去首领的重创。他们之间就像是两条互相衔尾的蛇,都想吞掉对方,但是都无法忍痛一口吞下。
其实解决这个怪圈还是由办法的,比如用首领胁迫袭击者做更多的事,拖延时间----来自龙眠之地的驻军和永夜港风行者卫队的大军就在几十公里之外,只要传出消息等到他们到来,那么局势瞬间就被逆转。
在伯恩试着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弗朗西斯用一句反问堵住了他的疑问:“你觉得他们会不知道?”----既然伏击者能够精确地选择好伏击地点,并且几近成功,那么袭击者肯定是对精灵地这次出击在实力和路线上都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精灵大军的动向也必然在他们的留意之中的。精灵和他们之间暂时的休战看似仅仅是因为他们的首领被挟持,其实更深的一层原因是因为袭击者必须保障自己地自身安全。一旦事情有突破这个底线地迹象,那么此前的一切协议和心照不宣的共识都会立即破裂,事态往另一个精灵们都不愿意看见地极端恶化----毕竟现在剩余的精灵们已经远不足原先的半数,并且都经历了苦战。精神亢奋。肉体疲惫,消灭他们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袭击者们很快就散尽了。精灵们看不见他们的到来,但却可以看见他们的离开。这种带着黑色幽默的结局让前锋营的残部都保持着沉重地缄默,一点也没有劫后余生地欣喜或者亢奋,也没有败军的颓废。有地只是木然的疲惫
其实弗朗西斯认为这一次伏击对精灵们来说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地。长久以来他们的威胁仅仅是奴隶联会和佣兵团们在外迷雾森林无关痛痒的骚扰,所以这些骄傲的精灵战士对战争普遍缺乏一个形象的认知,而今天,这些密集的箭雨和滔天的排浪已经足够让他们明白战争的残酷了。这些景象成为无法磨灭的记忆伴随他们一生,让他们变得坚强---或者更加软弱。
不过。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则恰好相反----
(精灵语:)“就这里吧!松开他。”派森说。
两名士兵抽*动准将身上的湿麻绳的绳结。\\\\\\这些绳子绑得有点紧了,而且又浸了水。卫兵花了好一会才将它解开。
准将挺直背,活动了一下几乎要是去知觉的手臂。转身回望了一下河流的尽头,已经看不见弗朗西斯和他的精灵军队了,能看见的只是浑浊的河水,还有河水中偶尔浮现的腐烂的浮木。在他回身的时候一具尸体在波涛中隐隐出现,转瞬隐没。
(精灵语:)“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两名龙眠之地的高阶卫兵原地站着,一动也没动。
(精灵语:)“我说离开!“派森提高了音量。
一名卫兵说:(精灵语:)“统领命令我们必须看着他离开。”
弗朗西斯关键时候的表现已经赢得了他应得的话语权,精灵士兵们开始摆正这名统领在自己面前的位置。精灵们的固执和严谨再次得到了体现,当他下命令的时候,没有再置之不理,而是严格地履行。
(精灵语:)“统领?“派森重复了一遍,”是的,没错,你们是得听他的,因为他是你们的长官----可问题是,他不在这里。”他看着卫兵,眼中带着迫视。“这儿我才是长官,听明白了吗?”
卫兵互相望了一眼,没有再抗命,而是选择离开。
派森转而面对准将,盯着他,良久,直到卫兵们消失在河岸边,才说:(通用语:)“你们违约了。”
准将笑了起来,不是那种反讽的笑容,也不是冷笑,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舒心的笑容,好像完成了一件积虑已久的大事,接下来准备享受丰盛晚餐的那种微笑。
(通用语:)“不能这么说吧?”他说。“你也看到了,这又不完全是我的责任。“
(通用语:)“我地条件说得很清楚。伏击前锋营,趁乱干掉指挥官。你没有做到,更重要的是,你不但没做到,而且还把它搞砸了。这不是你们一贯的作风吧?“派森说着顿了顿。”还有,我有告诉过你们伏击可以做到如此逼真吗?“
(通用语:)“你也没说不可以。“
(通用语:)“听着小子,”派森被他的态度激怒了,他拎著对方的衣襟。“我也有过和你一样做小统领的经历,所以我明白你急于表现自己的急迫感。但是我告诉你。不是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用来做垫脚石的。尤其是必须和远比你强大的人打交道地事。比如现在,这本来是双赢的计划,但是因为你的自作主张,事情变成了现在这副摸样,你还有心情和我顶嘴。马上你们的活动就会被严密地包围起来,因为他们肯定会给密斯特拉发情报,告诉那些该死的长老们袭击绿妖精森林的是一支正儿八经的军队。我想知道到等到精灵大军将你们团团包围的时候,你是不是还会觉得这是你立功地好机会!”
(通用语:)“那不正是你想要地吗?”
(通用语:)“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知道什么?”派森紧紧地拽住对方的衣襟。将他的双脚拎离地面。他地怒火需要一个发泄口。“你这个蠢货!这是自由之战。这是为了整片森林。不要随便去臆测你不了解的东西戛然而止,手忽然松开,将准将丢在地上。
派森看了看手。上面有一道浅浅的伤痕。然后他看见准将手里拿着一件被布包裹着的东西,利器的锋芒在尖端闪现。“啊,你还拿着匕首,你准备杀我?小心别刺到了你自己!蠢货!看看你可悲的姿势,想要刺杀我,却只能跌坐在地上看着我喘气,这就是你最好地表现?你又做了另一件多余地事。”
(通用语:)“看来是。“准将将匕首丢向一边。却没立刻站起来。只是坐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喘息。
(通用语:)“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至少现在不会。我只想让你给他们带一句话:既然想合作,就表示出一点诚意来。否则我们会考虑终止一切。明白了吗?----现在滚吧“
准将没有再说话。站起来,拍了拍手上地泥,捡起匕首,握在手里。然后朝下游走去。派森在河边独自站了一会,目送他的离去。就当准将地身影要消失在缓弯处的树林之中的时候,派森忽然抽搐了一下,他觉得准将有什么不对劲,世界好像忽然变暗了,阳光不再刺眼,流水不再潺潺。
片刻的失神之后,派森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他瞪大了眼睛,迅速地抬起手,他发现手上那个不起眼的细碎伤口已经发黑,宝蓝色的毒气正顺着脉络迅速往上攀升。
----匕首有毒!
远处的准将似乎已经察觉派森的反常,脚步停驻了一下,旋即却加快了。
派森冷静地割大伤口,让墨黑色的血往外流,然后伸手在便携行囊里寻找药瓶。毒对精灵来说不是无解的,因为生命之泉能够消除任何除了海黄蜂的尾曩之外的已知毒素。这种能够涂抹在武器上的矿物类毒则更是不在话下。派森并不紧张,但是很快,他的手就开始颤抖起来。
整个行囊都被翻了过来,里面的东西凌乱地散落在河岸上。派森跪倒在地,双手焦急地翻寻,越来越颤抖----他没摸到他要的东西。旋即他才想起为了治疗伤员,所有人的生命之泉都已经被收缴了。这是弗朗西斯在接过指挥权之后做的第二件事。
(精灵语:)“安德森!!!“派森仰天长啸,惊起密林中大片鸟群。
远处听到他长啸的龙卫迅速朝这边赶来,他们看见的是派森跪倒在地,剧烈抽搐的身体。而在派森所指方向的尽头,准将的身影已经在树林消失不见了。
听见派森的长啸,他只是咧嘴一笑。
----你说的没错,合作是需要一点诚意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只可惜,我合作的对象不是你。安德森,作为交换,你要我做的第一件事,我已经完成了,希望接下来,我们的合作还能像今天这样愉快。
他扬起手想要将匕首丢掉,转念一想,又小心翼翼地收好,插进靴筒,然后换了一个方向,朝密林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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