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没有再说话。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在那里,地精飞艇正停泊在一个平台上。地精技工们在忙碌着。
“给我那个扳手,四号扳手!穿桶靴子的蠢货!这是六号!你妈妈没有教过你除了犯傻之外更重要的东西吗?----油脂桶拿下去!你!去刷左舷!”地精船长骂骂咧咧地指挥着。尖锐的声音隔着半个平台都能听到。几名助手在他的呵斥下忙碌地工作着,顺着悬梯爬上爬下,递送工具和填充燃料。
一群好奇的矮人在下面站成一圈围观。比他们稍远的则是依旧一副落魄牧师打扮的奥多姆和胸口缠着绷带的莫森。在奥多姆这名大德鲁伊的治疗下,他的伤势恢复得非常快。碎石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能做一些恢复性的练习了。
看见弗朗西斯的到来,两人均微不可察地仰了一下额头。随后莫森皱了一下眉头,而奥多姆却露出了一个微笑。弗朗西斯走到两人身边,没有打招呼,站定,仰望已经焕然一新的飞艇
“毒皮我***叫你刷左舷,你在干什么?那是啥?油脂桶?哦,好,非常好,你干的棒极了,不过你最好在我抽你之前把它放下。为什么?因为那是蒸汽室齿轮用的贵重材料,不是给你这种扇贝头的呆子玩的。睁开你的比目鱼眼看一看!油漆在那边!对!对!就是这样!不管用什么方式,反正快给我把所有有象征意味的标示都涂掉!涂成什么?伙计!我们是伟大的地精唉!?你的想象力哪儿去了?“地精船长喋喋不休地指挥顺便抱怨着。
“加兹维克。“弗朗西斯喊道。矮人们刷地一下整齐地将目光转过来。
“又怎么了?”地精不耐烦地转过来,看见弗朗西斯,立刻换上了一幅能够滴得出蜜的笑脸来,倒挂着的嘴角咧到了耳边:“啊!老板!您真早啊老板!”
“你的伙计们在干什么?”
“您让我天黑之前准备好飞行,我们快完工啦,您看----焕然一新啊!为了让您看起来更加气派,我们可花了不少劲那。”
“看得出来。”
“这玩意能飞?”奥多姆说。“它看起来马上就要散架了!“
“嗨!我听见了!你***说什么呢!傻瓜!不要质疑伟大地精工程师加兹维克的作品!那不是你这种乡巴佬可以谈论地!”加兹维克摘下防风眼镜,冲着他喊。
“看来是。”弗朗西斯说。
尽管地精在抢修。但是稍微有点经验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艘飞艇地破损程度已经不是刷层漆就能掩盖过去的了。远望号是弗朗西斯从黄金海岸租借来的代步工具,本已破旧不堪。随后短短两天之内,又在晶歌山脉一边做了一个折返。不停歇的又严重缺乏补给品地旅程让它看起来风尘仆仆,疲惫不堪,就像一头在沙漠中行进太久的科多兽。因为干渴和劳累而步履蹒跚,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刮倒。
在修缮一开始,地精技师就对加兹维克反应过它的状况,他们告诉他,飞艇上的燃油和一些必备品已经耗尽,如果还想起飞的话。那就得做好船毁人亡的准备。翡冷翠内海刮来地积累了一整个季度的季风和雨云正在顺着晶歌山脉往这边奔袭,换作往常,动力强劲的地精飞艇可以安然无恙地穿越雷雨区,但缺乏必要的维护又没有足够燃油的情况下,一阵山脉间的烈风就能它变成崖壁下的碎片。\
“我们需要大修一次!否则动力系统肯定没法支撑到返航!“当时,地精技师这么说。
这是一个必须重视的问题。加兹维克也同意了卸载底舱经行维护的意见,并且拒绝了弗朗西斯让别人转告他:随时准备飞行地命令。但当弗朗西斯让一名有些木讷地矮人矿工给自己带来一张只写着大额数字和金币符号的便条地时候,,他就立刻改变了主意。并且开始庆幸自己并没有告诉他详情。因为那个数字足够买两条这样的船了。用一条已经老迈不堪地旧船换两艘新船。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笔利润惊人的生意。
这就是他现在忙着修缮和装饰船身地原因。
“我不管你们这些蠢货怎么想,反正只要照我说的做就行了!远望号已经很旧了。我们没必要把赚钱的机会浪费掉,反正赚的钱足够换两条新船了。你说她已经经不起颠簸?恩。这我得承认,不过。我们地精可是一个富有冒险精神的伟大种族。不是吗?这一点点技术上的小困难是不能吓倒我们的师们。
现在,加兹维克就站在已经修缮一新的船舷上,朝他慷慨的雇主,他最喜爱的人类,来自奥兰纳外城的年轻贵族,安德森,卡特挥手。同时对可能坏事的乡巴佬怒目而视。
除了担心坏事之外,他还有另一层切实的愤怒。地精不能容许任何对自己科技的质疑。即使这个质疑是正确的,或者是无心的。
弗朗西斯和奥多姆互相望了一眼,均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并无恶意的笑意。
“远望号很快就能飞行了。老板,您看,多漂亮那!她可是我们远洋风险投资公司最引以为豪的产品,之
“嗨,头儿!“船舷的另一面,被称为毒皮的地精技师冒出了半个脑袋。”嘿嘿!我给她画上侏儒制造的标志怎么样?这样就算坠毁了也没人知道我们是
“蠢货!你是猪猡吗?你他妈想起了自己正在和抗看的雇主弗朗西斯对话,收敛了一下瀑口而出的垃圾话。”那帮只会在矿坑里钻来钻去的侏儒怎么可能有飞艇?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这么没头脑的吗?别开玩笑了!给我老实干活!“
“啊!那,我还画吗?“
“画,当然画,哪有船没有舷标的!你这个蠢货!抱歉老板,这些苦闷的小子总是喜欢在工作中给自己找点乐子,或者想办法偷懒。不对他们严厉一点是不行地,您看我,为了管理远望号。我都掉了多少头发那!他们一点儿也不让我省心,这份活儿真不是人干的。----我说。你还不快画?“
毒皮伸手挠了挠脸侧,油漆桶悬挂在臂弯里。神情茫然。
“画什么?“他有些糊涂了。6;••你说画什么?舷标!蠢货!“
“头儿,我是说,是画侏儒地掘地铲还是我们的船帆?如果是后一个就不用了。旧的还在呢!”
“毒皮加兹维克按了一下额头,闭眼说。”我真他妈想一把掐死你!”
“画这个,”弗朗西斯忽然说。众人都将目光望向他,他手里拿着一张羊皮卷。
弗朗西斯将羊皮卷丢给加兹维克,后者顺手打开,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毛。
“你确定是这个?”加兹维克将羊皮卷朝外翻出,问道。
“当然。”
羊皮卷背后是一个奇怪的标示性图案:一只白鸽正从圆拱门飞出,将穿未穿。门里面是一条蜿蜒地小道,一直延伸到起伏的远山之中。
奥多姆和莫森两个人同时睁大了眼睛,呼吸为之一窒。好像忽然被浸到了冰冷的深水之中一般,一整个世界的声音都在迅速离他们而去。
----众生之门!是众生之门!
“恕我直言,一只跳窗的鹌鹑,看起来和您高贵的身份可不大相称那。当然,我不是在侮辱您地族徽。只是提一点小小的意见。要把这玩意弄上去的话整体效果就不是那么意也不错,不如我们
“照做就是了。别忘了我们的雇佣协议。你可是确定我拥有对远望号最高决策权的。换一下标示,还在我的权限范围之内吧?“
“当然!尊敬的老板。当然!“加兹维克搓了搓手。
“那好,做这个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希望在落日之前看到你们准备就绪。还有什么问题吗?“
“完全没有!“
“很好!。“弗朗西斯看了看周围好奇地围观着的和善地矮人矿工们,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让地精们换标示,看起来没必要,但这就是他今天要做地第三件事,随着局势的骤然紧迫,自己地出行不可避免。在森林矮人们的狮鹫群和人类佣兵地脚踏弩的威胁中,一艘挂着众生之门名号地地精飞艇显然是顺利通行的保证。弗朗西斯并不担心自己遭到不必要的攻击。但是当大局已经成型之后,自己能做的也只能是细节了,当然决定成败的也是。
----而且,这也会是第四件事的起始。
弗朗西斯朝前走。莫森和奥多姆均下意识地跟上,但是在抬脚之后,却不约而同地停住了,他们都注意到了对方的动作。两人互相望了望。莫森依旧面无表情,而奥多姆则是牵动了一下眼角。
他们没有说话,沉默了一小会之后,不约而同地朝弗朗西斯已经消失的身影快步走去。
在拐角处,他们都停住了。弗朗西斯站在哪里,看着他们。那眼神就像是守园人握着园艺剪看见了两名不在来访名单上的访客。
他在等他们。
“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沉不住气。奥多姆。“他说。同时看了一眼莫森。
这句话,奥多姆暂时无法理解。
他的法杖在碎石地上柱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令他困扰似的。一个比弗朗西斯这种平和但是带着压迫的话语更让他感觉不适的问题。问题很简单,但是他忽然发觉自己也许还没准备好听到答案,就像自己没有预料到它的存在一样。
“你••&陷入了难以成章地缄默。莫森在身侧站定。
“怎么?”
“你是上任的远征军统领?”
弗朗西斯偏过头。\\/\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你
“我知道有个人类成了远征军统领,我也知道你是站在他们一边地,但我没想到这个人就是你。”
弗朗西斯笑了。“既然你能叫做奥多姆,为什么我不能叫安德森?你早该想到的。“
“是啊。“奥多姆苦笑。”我早该想到的!但我没想到有统帅会做斥候的工作,而且我也没有看见精灵地身影,按照路程来算。你们应该还在山脉中段才对。“
----而且森林里盛传的人类小子安德森是众生之门的高阶探员,但你呢?最近的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一个一文不名的小子,在赛比奥境内和赛比奥公主厮混在一起,被几个无名小辈所困扰呢。这两个天差地别地个体确实不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这一句,奥多姆没有说出来。
他想起了十几个小时之前,联军的马厩里发生的事来:
奥多姆是第三个赶到的。他是德鲁伊,出色的夜视能力和心理素质让他很快就从一味纵火和驱赶已经被吓掉魂的佣兵的行为中察觉到了异样。并且推断出了他们的主要目的之一----制造混乱,解救碎石。他立刻转往下一个事发点。
作为一名老精灵,奥多姆地反应其实已经很快了。但是这个过程中。确认将军地死花了他一点时间,导致错过了调解莫森和弗朗西斯冲突的最佳时间。
等他赶到地时候。两人已经正式交上了手,弗朗西斯诈败。藏身草垛,隐而不发。莫森刚瓦解了矮人的顽抗。全神戒备着弗朗西斯地偷袭。奥多姆对眼前的情况显然有些迷惑,于是也没有立刻现身,只是保持德鲁伊地暗影遮蔽旁观,并且误以为莫森想要对矮人不利,释放了一次静态力场。----虽然因为宗教原因,德鲁伊们一直和矮人们不太对路,并且此行的目的之一也是试图阻止他们和人类的谈判,但毕竟矮人是精灵为数不多的忠实盟友,奥多姆无法眼看着一名矮人高层死在自己面前。这触及了他的底线。
然后就在他暗中开始和莫森较劲的时候,弗朗西斯突然出现了,干净利落又凶狠异常的一剑瓦解了莫森的战斗力。并且毫不留情地逼近后者,准备夺走对方的性命。----这也超过了奥多姆的预料,这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意外了,而且似乎都是因为弗朗西斯一个人。来不及为了不让自己的计划再出现恶化,奥多姆冒险抛出了他的一张底牌。
“一位女孩,漂亮的女孩,他失踪了,我知道她在哪里。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了弗朗西斯表情的变化。就像一块亘古不变的冰川从中裂开了一道隙缝,千年前寒意逼人的叹息声顺着裂隙慢慢地逸出,冻结空气。
奥多姆猜对了,成功避免了情况的二度恶化,但为此也必须承担过早亮牌的代价----选择立场。这是一个必然的问题。对付一个弗朗西斯他当然不在话下。在荒芜之地地绿洲里,奥多姆能揍他一次。也能揍他第二次,但这样做能有什么意义?在马厩的战斗结束地时候,营地里的夜袭也已经到了尾声,熔炉矮人们是天生的控火师。他们四处纵火,轻而易举地制造了一场壮观的篝火盛宴,熊熊火光将食人魔们地身影放大了数倍,也将佣兵们心里的恐惧扩大了数倍,失去指挥和督战队威慑的佣兵们很快就炸营了。矮人和食人魔们轻而易举地攻占了山头营地。付出的代价仅仅是十几名图腾之力食人魔战士的轻伤。奥多姆赖以藏身的联军已经败了。除了和弗朗西斯互相妥协之外,他没有更好地选择。
于是他和弗朗西斯迅速达成了共识。大家都是聪明人,能不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时候尽量都不用暴力。虽然奥多姆显然在人类联军之中扮演着某种角色,但是弗朗西斯并不关心这个,他不是精灵,也不是矮人,他不为他们负责,只关心自己。而对于奥多姆意思则更简单了,他了解弗朗西斯,知道他是一名绝对不会死忠于某个组织的人。在不触及对方底线的情况下。这种人是最好打交道的。何况对方的底线还握在自己的手里。
这就是他愿意跟着弗朗西斯来银泉矿洞。并且答应他一起解救那名女孩的原因。奥多姆相信弗朗西斯最终会站到自己这边,成为自己的助力。就像莫森这样。但是现在,他发觉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彻底。弗朗西斯非但不是自己想象地那样是个不幸卷入地无辜者。反而还成了这场战役的焦点。成了自己计划地最大变数。
“现在你明白了?“弗朗西斯说。
“是的,明白了。奥多姆点点头。
他当然明白了。亲自做斥候是因为主攻地矮人和食人魔并不服从一名人类的指挥。而路程上地差异则是因为地精飞艇。----这种迅捷的交通工具并不是什么新鲜的玩意,即使是与世隔绝了几十年的奥多姆也对它耳熟能详,但高昂的成本和小运载量的问题让它无法成为具有战略价值的工具。被忽视是正常的---何况,情报上并没有提及它。这不能说是失误,只是一个客观存在的误差。
“众生之门的探员,远征军的统领,麾下却是灰羽山的矮人,你真是让我吃惊那,弗朗西斯。你真是让我吃惊
“接下去也许你会更吃惊的。“
“什么意思?“莫森突然加入了这本不是属于他的对话。他的态度有些奇怪,就像是已经确定了什么,却又因为自身的怀疑而忍不住绕着弯子寻求印证一样。好像急于提出要求的不是奥多姆,而是他。
这个行为引起了弗朗西斯的兴趣,他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才说:
“意思就是说我们要开始谈正事了。”
奥多姆闻言抬起眼看着弗朗西斯,眼角飞快地抽搐了一下。
在弗朗西斯和奥多姆,还有莫森三个人面对面站着,以一种互相警惕的沉默为新话题的开场白的同时。远在山脉另一端的卡列尼娜也遇到了这种难言的沉默,不同的是,弗朗西斯三人各怀心思,小心翼翼地掂量自己的分量,试着掌握话题的主动,而卡列尼娜心里存在的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把眼前这个人干掉。
“妮娜,亲爱的,我曾很多次向陛下追问你的下落,但是她也不知道,你的负气离开让我们都伤透了心。
“穆比尼奥还记得吗?啊!你记得,当年任性的少年现在已经是一名优雅又不失强大的贵族了!还为你的不辞而别责怪我呢,他直到现在还是单身。\\/\就是因为忘不掉你。
“过去的事情都已经变成了美好的回忆,我也老了不再适合承受风餐露宿的日子,世界是你们年轻人的。我只希望在彻底隐退之前再见见你,了却当年的心愿。
“如果可以地话,我想我们
“够了!”卡列尼娜小声但坚定地说。
喋喋不休的安吉丽娜闭上了嘴。她背后,山坡下,行进中地瘤木行者大军有条不紊地穿梭在高大的古木之间。
“过去的事情已经变成了美好的回忆!说得好!说得非常好!但我只同意其中地一半。我们之间确实存在很多回忆。不过我不觉得她们有任何美好的价值。你还是这么擅长花言巧语,安吉丽娜大魔导。只可惜,那已经不能打动愚钝的我了。你说的所有谎话,我可以装作没听见,也请你不要继续下去。这样对我们接下来的对话有好处。现在,说出你的来意!“卡列尼娜说。
半个小时前,永夜港风行者卫队地情报员告诉自己队伍前面出现了几名自称是从密斯特拉过来的人类。她们要求见一见远征军统领,向他汇报机密军情。虽然怀疑对方的来意,但是身为临时指挥官又考虑到弗朗西斯众生之门的身份,卡列尼娜还是腾出了一点时间会见她们。
她没想到来人会是安吉丽娜。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胆敢在早已今非昔比的自己面前侃侃而谈,把自己努力为之赎罪的过去当做可供回忆的笑谈。这让她感到一种强烈的被愚弄地愤怒。如果不是顾虑着可能地情报和自己目前身份是代表着女皇一部分意志的远征军统领地话,卡列尼娜绝不会忍耐到现在。
“说明来意,否则,我只好请你出去了。”在这种焦虑般的愤怒之下,卡列尼娜重申了一遍自己地态度。
“也好,既然他不在,那么告诉你也是一样的----哎呀!我差点都忘了你是他地女孩。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卡列尼娜盯着安吉丽娜,后者识趣地回到了正题:
“好吧!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说,反正就是一件必须重视的事:三天前。我离开的时候,一名精灵旅行者声称要去人类联盟历练。与我同行,鉴于我和你们历来的友善关系。我没有拒绝。毕竟她向我出示的归属符文和给与的理由都可信。然后事情就发生了。我们在离开永夜港不久就遭到了袭击。你也知道我是个能力已经大幅走下坡路的老家伙,吓唬不谙世事的小朋友还行,真正战斗就露馅儿了。袭击的结果是寡不敌众,敌人太多了,而且也太突然了,虽然我最后还是成功脱险,但是那名精灵旅伴和我的几名随从却负伤被捕。在她被网兜兜住的时候,我听见她冲着我喊安德森的名字,说要我找到他。他也许还说了点别的,但是我已经听不清了。逃到永夜港之后,我向陛下打听了一下安德森的去向,然后才在永夜港军方的帮助下找到了这里。却没想到遇见了你,事情就是这样!“
说完,安吉丽娜观察着卡列尼娜的表情。但什么都没看出来。卡列尼娜不是以前那个情绪轻易外泄的女孩。经历过近半个世纪的流浪,又亲眼目睹了弗朗西斯如何不动声色地周旋在黄金海岸各大势力之间,最后一锤定音颠覆它们的过程,现在的卡列尼娜已经拥有足够成熟的心智和经验来应付眼下这种低级的拉拢和试探了。
所以,对于这个真假难辨的故事,她不准备抱有任何一丝多余的同情和共鸣。
“就这样?“
“对,就这样!”
“那好,我会转告他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等等,转告他?你不准备做点什么吗?一名精灵----你的姐妹,落在了奴隶贩子的手里。”
“是的,我知道,然后呢?”
“她还知道你男人的名字
“恐怕现在没人不知道。”
”你不太理解我的意思,妮娜。我是说,她来找安德森肯定是事出有因的。一路上我没少和她说话,她是一位聪明的姑娘,来找他一定是冒了不小的风险的,看她焦急地样子。肯定有重要的事,你不打算安吉丽娜地话没说下去。因为卡列尼娜站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也许我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我很明白你的意思。不用多说了。如果你是为这件事来请援地,那么很抱歉。我的答案是,不。
“就因为她是我的同族,并且可能和我的•••伴侣有一定的渊源,我就必须赴汤蹈火?不!
“就因为你的一面之词我就得放下眼下地职责去做你认为的当务之急?还是不!
“不要试图激起我的同情心,没用的。我是很同情这位女孩,但对于她的不幸。我能给与的也是仅此而已。因为远比这更悲惨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安吉丽娜没有再回话,她已经明白了光靠自己是无法说服卡列尼娜的了。不过她并不打算放弃。
“既然你坚持,那么,我只能表示遗憾了。“她说。”不过我理解你地心情,妮娜。真地,别自责,你做的是对地。你是军人。职责比什么都重要。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虽然我已经老了。但是老狗也有几颗牙,老鼹鼠也是有几个朋友的。我会去帮你找到她----“
安吉丽娜地话停顿了一下,似乎再等卡列尼娜搭腔。但是后者只是望着她,丝毫没有搭腔的意思,于是她自己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这还是需要你地一点点帮助,放心,只要一小会就好。只是帮忙猜测一下她的来历和可能的去向。”
“猜测?”
“对,有件东西,是那是哪位精灵女孩的,虽然她一直没有使用它,但确实是她的没错。我想你们应该能从它这儿得到一些有用的推测。”
说完安吉丽娜朝山坡下面大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一名她的侍卫在哨兵的陪同下淌过齐膝深的开满淡紫色碎花的草丛走了上来,手里捧着一根亚麻布层层包裹着的长条形物品。看起来像是一柄长柄武器,比如长矛和镰顶刃,但是卡列尼娜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看到了明显扭曲的痕迹。那些武器是不会有弯曲的情况存在的,能做成这样明显是为了手握用的弯曲,只有一种武器----法杖。
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了这一点。
安吉丽娜解开了布条,露出一根其貌不扬的,杖身和山路一般崎岖不平的法杖来。卡列尼娜的目光落在上面,忽然被篡住了,死死地定在哪里。心跳也漏了半拍。“认识这个徽记吗?我总觉得它很眼熟,像是你们月神殿的标志,但好像又不一样。”安吉丽娜转过头来看着她。
“是不一样。”卡列尼娜眨了一下眼,胸中的气平缓地从鼻端吁出,她恢复了平静。脸上依旧带着略微的不耐烦和厌恶。表情滴水不漏。“月神殿的徽记是群星拱月,而这个只有一个月牙。有名望的家族都不会轻易使用这么简单的月亮作为族徽的,我想我没见过它。
“哦!这样啊?!“安吉丽娜说,言语之间似乎颇有遗憾,卡列尼娜相信这是真实的情感流露,只是她不确定对方是因为自己的否认而遗憾,还是仅仅因为无法得到女孩的信息而感到遗憾。反正对话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双方都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安吉丽娜将法杖重新包裹起来。握在手里,掂了掂,似乎思索了一小会,然后将其递向卡列尼娜。
卡列尼娜瞥了一眼法杖,然后抬起眼和她对视。“什么意思?”
“既然这是精灵的东西,那么请你留下它,我觉得就算不能物归原主,它也应该呆在一名适合它的主人的手里。”安吉丽娜看着卡列尼娜,说。
她说得很诚恳,也很合理:一支明显是偏向自然法术增幅的法杖,没有比精灵更适合使用它的了。但即使是这样,还是遭到了拒绝。卡列尼娜连考虑都欠奉,直接表示了拒绝。
“不。”
“为什么?”
“因为它是有主人的,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有主之物不可擅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不合规矩。现在,请你把它拿走,拿到它真正的主人那里去。或者放进你的收藏室。----我想也许那里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安吉丽娜盯着自己握住法杖的手,好像在和自己对话的是手而不是眼前活生生的人一般。片刻后,她收了回去,将它转交给了她的随从。
“看来只能这样了。”她说。
此后她完全失去了和卡列尼娜继续交谈的兴趣,很快就告辞离去。
目送安吉丽娜离去之后,卡列尼娜很快返回行进中的军营,在瘤木行者的肩膀上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法杖上的新月徽记在眼前反复浮现。挥之不去。她当然认得这个符号,它是旧德鲁伊教激进教派的标志,曾经是丛林守护者的标志,和紫枫叶徽章一样是荣耀的象征,而现在,后者依旧是贡献和能力获得认可的标志,而它却已经成为月神徽记的疑似品,曾经的荣耀已经被人遗忘在角落了。
卡列尼娜见过两次这个符号,一次是五十多年前,一次是五天前什么。她对自己说。
她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站了起来,叫来了卫兵。
“通知莎娜中尉和伯恩少校,紧急军情!“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等等,还有,把斥候都撤回来,抛下辎重,全军急行,我们去银泉矿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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