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摆出一副相当感兴趣的样子说：“哼，这些家伙的胆子相当大啊。但是，他们的行为如果按照我的观点来看的话，是相当值得称赞的。人类定义的神是掌握了宇宙运行规律的存在，而我们不是正朝着那样的方向在前进吗？这些家伙，我很想看看他们的研究成果呢。”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老头子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陌生，像我不认识的另一个人。这个人充满了无尽的杀意，仿佛有一团来自地狱的怒火在他的胸腔里燃烧，而他每呼吸一次，发出一个音节，那怒火就会带着炙热的火星冒出来：“他们不过是群人渣，专门用孕妇做着人体实验。我从最初遇到他们开始，就发誓要干掉他们，而我最后一次剿灭他们是在三十年前，你们无法想象那一个游泳池里泡满孕妇与发育不完全的尸体的景象……我差点疯了，我将那里的一切全部毁掉了，一点渣滓也没留下，不，是不能留下……”

说着，他用力将十字架扭弯，让它深深的嵌进他的皮肉，红色的液体渗了出来。一瞬间，我觉得他仿佛根本不是平日见到的戴虚伪笑容面具的老人，而是一个疯狂的复仇者。

但眼镜男推了推他那茶色的眼睛，用冷漠得不像人的语气说道：“那是人类为了要认识自身而必须的做的。如果我是你，我会在烧毁那一切之前，将那些珍贵的资料保存下来。毕竟那是用人的生命换取的，如果我们要打破禁忌，除非再干和他们所做的一样的事情，否则……而且，他们的所有研究并不一定只有人体，我相信，要成为一个神，需要的东西可不仅仅是承载的容器，而是对物理规律的认识。”

老头子在听完他的话，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瞪着他，而眼镜似乎丝毫不畏惧，高傲的扬起了下巴。两个极具气势的人相互瞪着眼睛，那空气中已经不能用简单的电光闪动来形容了。简直是……12级台风啊！

车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不正常，我想用手肘碰碰林梓玉，但却发现她因为刚才两人的话题而无聊得睡着了，连我因为紧张，碰到她那高傲的胸部也没发现。我在心里大叫：不会吧！大姐，你就这样的抛弃我这个得力战友而去啊！

老头子忽然疲软下来，他那花白的头发显示着他仍是一个老人，身心俱疲的老人。

“符源，你是在和平的国内的长大的。也许我们的很多看法不一样。但是，希望你能好自为之，把握住分寸。在你那个人欲望之上，应该有着更高的存在。我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不希望听到什么不好的传闻。”

眼镜男还是毫不变色，坐直了身体，说：“这个你不担心。自从我从国内来，抛弃一切，加入光谱之日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利益，那个光谱工业永远不变的利益。可是，我们走的不是一条充满荣誉与光芒的道路。而是充满绝望、危险、黑暗甚至叛逆的道路。人在这样的道路上不可能保持正常，但是扭曲的弹簧越是蕴涵力量。不是吗？”

老头子不再言语，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坐着。良久，他才冒出一句话来：“是的。我们都是被诅咒的人。真正的荣誉是没有勋章的，有的只是那饱含无尽痛苦的真相……”

我挠着后脑勺，傻傻的笑着说：“那个……”

两个人忽然同时望向我问：“什么事？”似乎在为我搅坏他们那故作高深的气氛而生气。

“如果可以的话……能不叫司机把车子开快点，今天早上因为急着赶来，急着喝冻牛奶喝多，所以现在……”

我的肚子在我说话时已经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声。哎，真是糟透了，偏偏在这种时候来这样的事情。

我话仿佛没什么效果，直接被无视掉。忽然之间我有了一种想打人的冲动。

但是，没过一会儿，老头子却突然笑了起来：“年轻人真好啊。”

眼镜男也轻松的翘了翘嘴唇：“真怀念我上大学的时代，那个时候是那么的无知，无知代表着无责任、忧虑，现在我们都已经老了呢。”听他的语气，他仿佛在内心里，比那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还要老。

这两个家伙在那里叹息什么呀，故意制造些沧桑的气氛。我忍着肚子里那剧烈的疼痛，将拳头握紧了。

“就是啊。”老头子开始取出胶布，包扎起自己自虐造成的伤口：“嘿嘿，小李，你还年轻，可要好好把握住自己的机会啊。别学得像个变态一样。”

眼镜男咳嗽了两声：“咳、咳，没这么严重，我把他丢到你那里不只是因为那个实验。我读他的简历时，发现他和我年轻时的理想很类似，并且有许多新颖的想法，思维很开阔。所以呢……”

被人当面称赞让我自己的那薄脸皮红了起来，我挠着后脑勺，微笑着说：“哪里、哪里，还是符总你栽培得道，顺便说一句，能不能把车子开快一点……并且我那200亿的债务……”

可是我的回答被他再一次的无视，他再次和老头子讨论起那个什么什么使徒教团的事情。

“我一直都很怀疑美国那些鹰派的家伙在暗地里做着试图超越我们的事情。虽然在国联圈里，他们的动作很小。但是他们好像在外国联有着合作伙伴。经过这几次的事件，如果串联起来的话。会不会和那个使徒教团有关系？”

老头子终于包扎好了自己的伤，敲了敲那玻璃窗，示意司机开快点后说：“即使有，我们也不知道呢。我已经从内务部退出好久了，现在突然又要我接手。简直是一团乱墨啊。但是现在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使徒教团在我三十年前端掉他们那合法注册的实验室后，至今没有再出现过，但这个东西。”他弹了弹那十字架：“可是他们的象征呢。”

“我对情报战一向不熟悉。这件事情的调查可就拜托你了。我现在很忙，根本没那么的精力来管这些事情啊。还有四个研究的进度远远的达不到指标……真是的，他们催得太急了，迟早有一天要出事的。如果那些鹰派的家伙真的是拥有了我们没掌握的技术，那可就麻烦了。”

眼镜忽然放松他那笔直的腰板，靠在汽车内那雪貂真皮的座位上，看他那副身心疲惫的样子，估计换张粗麻布座位他倒下去也能睡着的。

老头子玩弄着那十字架，开始了自己的计划：“该找找那些老朋友了，了解一下现在那些激进的分子在外国联都和什么人接触，这个很容易查得出。还有，要制造那些怪物的话，基因编写器是必要的，外国联产那设备的厂商不多……唔，还可以从很多方面下手……”

他忽然抬起头，望了望我，人畜无害的笑着说：“小李同志啊，你立功的机会来了。这次的事情你要多多出力啊。”

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