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厂叫宏大电子厂，在滨河市东郊的一条大路边上，有自己的院墙，里面有一个院子和一座简易而陈旧的厂房，院子里面显得破烂陈旧，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个工人在懒散地搬东西。

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外地人，姓马，他殷勤地领着秦凡在厂里随便转了一圈，然后进入厂房里又转了一圈，只见厂房中间一个传送带在缓缓移动，五六个工人在用手摇的绕线机干活，厂房里面还算整齐干净，一个四十多岁戴眼睛的中年人在生产线边上转悠，见秦凡他们来了，马上迎上去。

马老板介绍，这个戴眼睛的中年人叫戴苏文，是他聘请的副厂长，主管全厂的技术和生产。

看完了，秦凡忽然问马猴：“这附近，土地多少钱一亩？”

马猴马上回答：“大概一万左右一亩。”

“哦，这片地方有四亩，也就是四万块，这厂房，有个四五万能盖起来了吧？”

马猴回答：“这个厂房是简易的，自己盖，四五万盖起来没问题。”

“哦，四五万盖起来的，是新厂房，这个厂房起码有十年了吧，至少得折一半的价吧。”秦凡不紧不慢地说。

马猴紧接着回答：“那是，这厂房保护的不好，这么旧，恐怕已经算危房了，一半也不值，我们要买了，得花钱翻新加固才行，否则出了危险就麻烦了。”

秦凡又说：“我们如果买了这个厂，干什么用呢？推平了做菜地？还是把这个厂房改成我们的仓库呢？做仓库有点太远，来回运输很不合算。”

马猴很配合地点着头说：“做菜地，附近有空闲的土地，不用推平，上面什么都没有，比这省事，做仓库，一是我们用不了这么大，二是距离我们昌荣街实在太远了，我看能有五公里的距离，来回运输很不方便。”

他们这一问一答，可急坏了旁边的老板，他马上插话说：“两位老板，你们看厂的价值，可不能这么看呀，我的工厂是正在生产的，一年两三万的利润是没问题的，而且我们的客户稳定，产品的质量也稳定，工人、技术人员都是现成的，你接手之后马上就能带来盈利，这才是工厂的价值所在。”

秦凡故作诧异地看看他，又看看马猴说：“这么破的一个小厂，一年能有两三万的利润？不可能吧，我们接手了，至少还得拿出几万块钱来做流动资金，这个投入可不小，再说，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万一我们开始做之后，反而亏了怎么办，我们没做过工厂，对这个行当一点不熟悉，没法做呀。”

马猴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凡哥的话太对了。”

马老板马上回答：“两位老板，这个问题你们放心，戴厂长对于所以的技术问题和管理问题都是内行，他只要还在，厂子里的问题你就放心好了。”

秦凡看看一边的这个戴厂长，貌不惊人，戴个眼镜似乎是个有学问的人，就问他：“戴厂长，你不和这位马老板一起走吗？”

戴厂长大概明白了眼前两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竟然是来买厂的，如果他们买了厂，以后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老板了，自己能否继续当这个厂长，要看新老板的喜好与否了，他马上客气地点头说：“不错，我就是滨河市人，家在这里，我还是会留在这里的。”

秦凡点点头，没有说话，马猴说：“马老板，我们凡哥都看了，回去考虑一下，三天之内答复你，另外，这价格也请你再考虑一下。”

离开这个小工厂，秦凡对火牛说，那个戴老板，你了解一下，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本事，我们对工厂都不懂，如果没有一个内行来管理，是没法做的。”

火牛笑着回答：“我已经了解过了，那个戴厂长还是六十年代的大学毕业生，以前在国营厂上班，后来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人家告了，劳教了两年，出来后没了工作，被这个马老板请来当副厂长，他的管理水平和技术水平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秦凡心中暗想，火牛办事情真是有头脑呀，看似粗犷，其实很细心，好，有这样的兄弟太好了。

“马猴，你今天晚上约这个戴厂长出来吃个饭，了解一下，最好能把他收买，他应该知道这个厂的真实价值，也知道厂里的问题，如果我们买了厂，他以后就是我们的手下了，所以他如果有眼色，应该可以向着我们，把情况深入了解了，我们再决定买不买。

还有，问问这个戴厂长，那个马老板的心里底价大概多少，我希望我们能九万之内买下来，现在十四万太多，我们再投入流动资金，又得三五万，这么大的资金，我们风险太大。”

马猴连连点头。

当晚，马猴和火牛一起请戴厂长吃饭，秦凡在家听消息，等马猴和火牛回来，就看见蓝叶也在秦凡家坐着，火牛顿时脸上浮现出亲切而暧昧的笑容：“蓝姐也在呀。”

秦凡让他们坐下，蓝叶马上站了起来：“你们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马猴连忙站起来说：“哎，蓝姐，别走呀，我们来了你就走，以后我们还敢来吗，再说，我们说的事情，还请你帮我们想想呢。”

秦凡看看马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蓝叶还不是他们的核心人物，这样的大事让她知道似乎不好。虽然美色当前，秦凡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蓝叶又坐了下来，马猴开始介绍：“戴厂长算是机灵的，他如果离开了这个厂，现在还真找不到什么养家活口的工作，所以我们请他吃饭，他还是很高兴的，不希望厂子关闭，很想我们买下这个厂，他能继续工作，据他说，这个厂一年两三年利润是不成问题的，如果做的好，利润能更高，主要是现在的马老板资金不够，胆子又小，所以厂子始终做不起来。”

秦凡挠了挠头说：“如果胆子大，怎么就能做起来呢？”

“现在这个厂和无线电两个厂的结款方式是一个月一结，如果一个月订货量大了，厂里的资金就供不上，这个马老板是外地人，这里人生地不熟，平时说是一个月结款，往往要再拖一个月，资金越发吃紧，另外，其他的客户中有时会有一些货款始终收不回来，弄得他心灰意冷，这次家里有事，所以他就不想在这里干了，要卖厂。”

火牛笑着说：“咱们兄弟不怕谁敢不付款，呵呵，这是我们的优势，此外，据戴厂长说，无线电一厂和二厂其实算是很好的客户，但这两个厂大约90％的变压器都是在别的厂采购的，在宏大厂的采购量只有10％，原因一是因为马老板资金不足，二是因为马老板不会做关系，其实，变压器的利润还是很大的。”

秦凡看看大家，想了想说：“干这个，不知有没有前途，有没有发展，如果年年都是挣两三万，那还不如我开的店呢。”

马猴和火牛相互看看，都没说话。

这时，蓝叶忽然开口了：“秦凡，我能发表一点看法吗？”

秦凡诧异地看着她：“好呀，你说说。”

“无线电一厂是生产黑白电视机的，二厂是生产收录机的，这两种产品，都是家庭里用的，现在讲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我想，富起来的家庭，都会买这两样东西，富的人越多，这两样东西卖的就越多，现在大家很少有，但是到将来，肯定是家家都要有这个东西。

这两样东西销量大了，采购元器件的数量也会跟着变大，那么这个厂只要经营的好，就会年年扩大，一定比你做烟酒生意要有前景的。”

三个大男孩一起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蓝叶，看得蓝叶不禁低下了头。

秦凡一拍手说：“好，马猴，你去侃价，给我侃到十万之内，我们就买，注意，要利用那个戴厂长，可以答应他，如果能帮我们把价格侃到十万之内，等我们买下厂，给他每月加五十块工资，而且他的职务保持不变。”

马猴奸笑一声：“凡哥果然厉害，在敌人的阵营里，一定要有我们的人，这以后要变成我们做事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