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道
主角是鬼族出身的赤鬼族民,以古坟为依托,获得了行走在人世的能力。顶着独立诊所医生的身体,在yu望的大都会里展开冒险而奇异的人生。
虚耗:主角第一次出马(出诊),捕获的鬼物。虚耗一族在鬼族里也是鼎鼎有名的种族,它可以自由穿行于人世和阴间,等闲的法术也无法伤害它,兼之身怀虚空法术,是一等一的小偷、十足十地盗贼。
穆氏诊疗所,主角开的个人诊所,位于老城区的一处三层楼平房,一楼是主角工作的地方,二楼是主角吃喝拉撒的居所,三楼则是房东一家子。
时间:或许是现在,或许是未来,总之肯定不是在过去。
序 “虚耗”李鼠
说起‘虚耗’这个小鬼,在历史上也是很有一番名气的。见记载的就有唐玄宗时候的宫廷记事。
话说,唐玄宗开元年间,玄宗皇帝领着杨贵妃到骊山上去避暑。住了几日,贵妃娘娘觉得不如意,便提前回了宫,玄宗皇帝心中不悦,竟生起病来。
有一日,白天,玄宗躺在床上,梦见一个小鬼,穿着一条紫红色的围裙,一只脚光着,一只脚穿着鞋子,腰间系着一只鞋,斜插一把竹扇,在偷贵妃的绣花香囊和自己的玉笛,围绕着寝宫在玄宗跟前戏耍。
皇上大声喝问他,小鬼回答说:“臣是虚耗。”皇上疑惑问道:“朕从来没有听说过虚耗这个名字。”小鬼便笑着回答:“所谓虚,就是在空虚中偷人家的东西如同游戏;所谓耗,就是损耗别人的喜事使它变成忧事。”
皇上有些恼怒,想呼叫武士。这时周围白茫茫一片,寝宫外面的武士当然看不见了。皇上又急又怒,连连喝骂。一会来了一个大鬼,扣了虚耗的眼睛,劈开两半把它吃掉。这个大鬼就是日后非常有名的鬼族君王,钟馗!抓了虚耗小鬼,皇上的病也就好了。
画圣吴道子根据这事,创作了一副钟馗抓鬼图。形象跟玄宗皇帝作的梦一模一样,玄宗皇帝就把这画收藏在宫里,此后皇宫里果然没有虚耗妖孽作祟。
这钟馗抓鬼在后世逐渐演变成一种驱邪的民俗,每到除夕,人们不仅在大门上悬挂钟馗抓鬼图,而且在室内、床下甚至厕所都彻夜点上明灯,民间称之为“照虚耗”,以此祈求一年的太平。
虚耗这鬼名后来就变成了一支庞大的鬼族,它擅长趁虚而入地进入人们的家中,使这个家庭丧失财富,没来由地招惹祸事,使好事变成祸事。
虚耗李鼠,是经年已久的老鬼,自从住进陈家后,这个并不富裕的寒家便接连遇上厄运,不是东西无端失踪,就是身体屡屡发生问题,一家大小愁云惨雾地过了一个月后,经过有心人的指点,找到了穆氏诊疗所的穆大夫。
鬼族的气息,同样鬼族出身的穆大夫当然一闻就知道了。反正身边也缺了个跑腿的助手,穆大夫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个时候,心里忽然有些警觉的虚耗李鼠,正想拐带走自己的收获时,穆大夫及时出现,一手就擒拿住了它,并把被虚耗偷走的财物都归还给了陈家。为了防止‘李鼠’偷跑,穆大夫用铁链锁了它的脖子,扣在腰带上带了回去。
花了一点时间后,虚耗李鼠被穆大夫调理教导成了忠心无比的奴仆001,在穆氏诊疗所里住了下来。当然了,有了这个法力强大的穆大夫在,这栋三层平房自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了。
而此后,穆大夫就正式开始他的惊险、刺激、爽快地大都会生活。
第一章咒杀道士
古旧的水泥桥,是连接老城区和新城区的唯一道路。被臭气冲冲的污水所围绕的老城区,居民们要去到外面,唯一经过的途径,就是这条可并排三辆小轿车通过的古老建筑物。一到夜晚,桥上行人稀少,新城区的人极少经过这里,而老城区的居民则选择待在家中,甚少外出。
大都会的繁华从来没有光顾到这里,像母亲抛弃的孩子一样,这缺少照顾没有温暖的地方,是‘疾病’的孳生地,‘蚊蝇’的温床。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慢地在桥上驶过,孱弱的桥身因为这意外的重量而微微发抖,桥边的流莺和无所事事小流氓用羡慕的眼光盯着这辆豪华的重型轿车,防弹甲板加厚的高级轿车出自一个非常有名的牌子,它给人的感觉是安全、可靠、值得信赖。
车子里流淌出三国演义的评书段子,抑扬顿挫的声音是某个著名评书家的招牌。此刻车里播放地正是他引以为豪的三英战吕布段子,除了这个声音,轿车里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其他声音泄露出来。
这样的车子本来是不该出现在老城区的,即使出现,等待它的也将是消失的命运。不过车子的牌照让别有用心的人停止了动歪脑筋的打算。XX00594,动动我就死!这个恐怖的号码传说是属于这大都会里某个帮会老板的座驾,当初为了抢夺这个号码,还伤了老板间的一点感情。这样恐怖的大人物,不是街头小混混能招惹的起的。黑暗中一双眼睛传递了罢手的讯息,没过一会,老城区里所有街头小混混们都收起了邪心。
轿车经过一条小巷时,停了下来。小车里的评书播放完后,轿车的车门才慢慢打开。先落车的是一位粗壮有力的保镖,警戒地左右扫视后,被他犀利眼光注视到的混混都乖觉地低头,四下走开。保镖确认周围安全无事后,俯下身体,朝轿车内的老板点头示意。
从轿车后尾箱里搬出一辆轮椅,保镖很小心地扶着老板上了轮椅,然后一前一后的两个保镖才缓慢地引导着轮椅前往此行的目的地——穆氏诊疗所。
还未走远的几个混混借着巷口昏黄的灯光,终于看见了这个人的真面目。梳理地很整齐的大背头,上面乌黑油亮的保养油让头发保持着健康以及不符合年龄的年轻光泽;宽厚的额头有一些冷汗,不多时已经蒸发干净;古铜色的皮肤底下,涌动着惊人的爆发力,但很显然那力量已经不能完全发挥出来;略微有些病态的眼神里,冰冷的目光依旧。被人注视的感觉让那冰冷目光的主人转过头来,只一眼,就让那些小混混们如堕冰窖。
轮椅经过那条崎岖不平的小路,本来该颠簸起伏不断的,可是在保镖的操作下,一切都是平稳而协调。
停止营业的招牌刚刚准备挂上,看见有客人上门,诊所的主人讪笑一声:“嘿!你们是昨天预约的那位吗?真不巧,你看,我都要关门了。”
前面那个保镖回头看了一眼,轮椅上的男人点了点头,直立起身子,向那男人低头致歉。
见好就收的诊所大夫笑嘻嘻地放下手上的招牌,手一摆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自己先进去了。
前面的保镖紧跟着进入诊所,没一会就打了个安全的手势。等到轮椅到了诊所的小房间时,等了已经有十分钟的大夫依旧保持着职业笑容。
两个保镖观察房间的状况后,各自找了个地方,确保在他们的视线下,房间里不会出现安全的死角。
其实空旷的房间内也没有什么值得警戒的地方,除了一张宽大的办公台和几张折叠椅子,十来个平方的小房间里,别无一物。
取出一份预约书,让那轮椅的主人过目后,诊所大夫才收敛起笑意十指交扣地放在面前:“郑老板的事情,既然找上了鄙人,那么兄弟我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完成的。先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穆名逢春。穆是岳武穆的穆,逢是有缘千里来相逢的逢,春是妙手回春的春!”
“好名字啊!”保镖甲很捧场地笑喝了一声。
“名字好啊!”保镖乙也很捧场地应了一声。
穆逢春喜笑颜开地点头笑纳后,顺便把眼光投向了一直没开腔的郑老板。脸色凝重的中年人丝毫没有跟进的意思,侧头看着穆逢春,很是坦白地问道:“穆大夫,你确定你有十足的把握吗?”
没有立刻回答的穆逢春拿过一只签字笔,在空白地处方纸上,寥寥画了几笔,然后推给了郑老板。
疑惑地中年人只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目光,好半晌才回过味来,树起大拇指朝穆大夫比了比,松了一口大气地躺靠在轮椅上。
“穆大夫,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形状除了有数的几个心腹亲近人,绝对没有别人知道。”中年人把头朝上看着天花板,游离不定的眼光在一瞬间转过了数十个念头。
“我的眼睛和正常人不同,可以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郑老板胸口上的……”手指比了比心脏的部位,脸色不变的中年人沉声道:“那就一切拜托穆大夫了。”
“好说好说!救死扶伤正是我的本职工作。楼上请!”
一行人上来二楼,进入一个古怪无比的房间。这个房间,让第一次光临的三个外人心脏重重地跳了几跳。
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房间的中央位置挪移出一块空地,并用符篆布置了一个丈许方圆的五星法阵。
紧张的保镖不由自主地摸往了腰间,那里藏着小型的折叠微冲,只要一个不对劲,这火器能在瞬间把一个人打成马蜂窝。
被叫作是郑老板的中年人摆手停止了手下那愚蠢地举动,见多识广地他此时到真的愿意相信,眼前这个年轻大夫确实有能力解决他的疑难。
五枚古钱摆放完毕后,这个五星阵法就开始运转起来了。从窗外流淌进的月光照射在阵法上,毫无保留地被吸纳进古铜钱里,没一会,五枚放出青光的铜钱彻底激活了阵法,青白两色的光蛇从一端游窜到另一端,周而复始,来往不休。
“郑老板,请坐在这个阵法的中央位置,并脱掉上身的衣服。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言笑不忌的穆大夫此刻脸色严肃,语气更是不容置疑。
轮椅上的中年人在保镖的搀扶下,步入阵法中心,盘腿坐直身体后,很是艰难地除去了上身的衣物。
看到郑老板胸口处的猩红肉瘤,一直沉默的穆大夫眉头跳了一跳。“为了让郑老板你相信鄙人的本事,我就说说这个病情的来由。”
中年人点了点头,这个隐秘的怪病,他相信除了他以外,并没有第三人知道,如果穆逢春大夫真的像传说中那么神奇的话,这到是一个不错的考验。
“一开始的时候,郑老板的手心或是手背,多出一个黑痔;时间一久,那黑痔就逐渐扩散,变成一枚钉子一样的黑色疤痕;接着,钉子变成了一把铁钩……”看了一眼认真听讲的中年人,穆大夫轻轻一笑继续说道:“铁钩游走到手腕那里时,开始壮大,长出双螯、四对脚,弯钩的部位变成蝎尾……成型后顺着手腕,游走到手肘、胳膊,最后直扑心脏……”
郑老板眉头虽然动也没动,可是默然地他还是轻叹了一声,表示肯定。“郑老板,你还这样淡定,我可真是要佩服你了。要知道,这蝎子一样的肉瘤一旦覆盖住你的心脏,神仙也救不回你的性命。”
郑老板微晒道:“这不是还有一段距离吗?穆大夫不是没有法子?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你去掉这七星毒蝎,多少钱我都给。”
“不错!这玩意确实是叫这个名字!郑老板能叫得出名字来,看起来一定是有方家的指点!”
郑老板点了点头,苦笑道:“他是我盟友的一个至交,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说以他的能力,还是无法帮助我的。道上盛传你是个无所不能的黑道医生,你不会让我失望。”
“如您所愿,老板!”穆大夫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礼,“您身上的这个玩意,是北斗七星阴阳术里的阴之术。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古往今来的法师们很是会借用星斗的力量。不过您这个可不简单,七星蝎子是咒杀道士的专有法术。郑老板,您惹上来头很大的黑暗势力了。”
郑老板微微额首,停了一会才缓缓说道:“道上有人想对付我,肯定是因为地盘的事,不过都是在近一段时间,我的病可是去年就开始发作的……”沉思了一会,郑老板摇了摇头,“我想不到曾经得罪过谁,肯请动咒杀道士对付我,那家伙肯定是疯了。”
“没错,咒杀道士只会收纳性命,用自己的一条命买别人的一条命,除了咒杀道士,这生意买卖双方可是双输啊!这人确实是个疯子!不过,有时候走投无路的人疯狂起来,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地出来的。”穆大夫眨了眨眼,意味不明地射住郑老板的眼睛,那里的冰冷依旧,丝毫没有激动的心情表露出来。
穆逢春暗叹一声,果然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啊!
收拾好心情,穆大夫清咳一声,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五行归一,洞观幽冥;青月垂光,下彻阴庭;使照**,百邪辟易;五灵奉符,以致真灵;却遏万邪,祸害灭平;太帝有制,百神敬听。毕——古铜之精,律令招来……”
驱邪祷言念完,五星阵法升腾起一片白色光雾。五枚古铜钱挣扎几下后,忽然变幻成五条尺长乌蛇,缠绕在郑老板的四肢和躯干上,三角形的蛇口对准七星蝎子,随时暴发。
遭到前所未有的威胁,七星蝎子加快了前进的速度,犹如活物地猩红瘤块蠕动起来,薄如蝉翼的皮肤因为剧烈的拉扯,马上破裂,血液止不住地从伤口流淌而出,那流量像是心脏大动脉已经断裂开来的样子。
就是现在!穆大夫手上法诀一收,四条乌蛇已经狠狠地咬住毒蝎的首尾和双螯,最粗大的一条趁机咬住毒蝎躯干,使劲往外一扯,整块肉瘤已经拔除出来。穆大夫见机顺手打了个止血咒上去,好歹把血给止住了。
肉瘤外面的血肉胞衣化成粉末落在地板上,七星蝎子的真面目终于显露在世人面前。好一条毒物!乌黑油亮的恶蝎身上,背壳躯干正是逆转位置的北斗七星图案。从嘴巴里源源不断吐出的黑烟,缠绕在恶蝎的周身,仔细看,不难发现那些黑烟是由无数个恶毒的字眼组成。这诡异的一幕的确是惊心动魄,穆逢春回过一口气,右手比了个剑指,左手掐了个印诀,双手合一,使出了独门的‘剑印破邪术’。
“破!”剑指发出一道白芒,刺破黑烟的防护,正中七星毒蝎。哀鸣声只响了一下,毒蝎就被五头乌蛇分而食之,随即那些由无数恶毒诅咒组成的黑烟也被吸纳一空。
穆逢春抬手一招,乌蛇便变回铜钱的模样,飞进白玉盒子里。穆大夫顺手摸出一张‘鬼画符’贴在玉盒的上面,暂时封印后才嘘了一口长气。
又仔细地检查了郑老板的胸口创伤,发现没有任何法术气息遗留后,穆逢春才终于放下心来。
一身轻松地郑老板挥舞起僵硬了半年的左手,虽然还有些不怎么利索,但是如臂使指的感觉还是让他舒服地呻吟了起来。阵法的禁锢之力早已经消失,郑老板以自己的力量站立起来后,浑身骨节发出噼里啪啦地一连串暴响。满意地点了点头,郑老板心悦诚服地向穆大夫鞠了一躬。
保镖很是见机地双手递上一张支票,那上面一连串的零,看地穆大夫眉飞色舞不已。笑眯眯地收进口袋后,穆大夫顺手送出了一张药方,“按方子抓药,一天喝三服,七天后再来一次。记得,一定是七天以后!”
送走唯唯诺诺地三人后,穆逢春又掏出那张支票看了看,这才心满意足地关上门,打上‘下班停诊’的牌子。
上了二楼后,一个二尺高的小鬼一脸媚笑地从腰带里解下两个黑铁盒子,“赤爷,这是小奴顺手摸来的火器,笑纳笑纳!”
只摸了一把就知道是犀利的火器,穆逢春冷笑一声:“凭这玩意能对付得了我吗?人类真是愚蠢!”
第二章尸绳
“这日子没法过了!死了到干脆!”
半夜时分,断电停水的老房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咆哮,犹如濒临绝境的野兽,舍弃生命前的哀鸣。
一条被涂黑的草绳抛上房梁,异常准确地穿梁而过,挂落在那人影的面前。
迅速地打了个活结,人影掂量了一下绳子的承受力度,满意。
脖子一伸,脚底板凳一蹬,人影挂在草绳上,死了?
阎王要你五更死,怎会让你三更亡。
守侯人影身边的几个索命无常,蓦然化成一阵阴风,吹住草绳的活结。
眨眼工夫,活结吹开,草绳经不住人影的拉扯,一头坠落,一头穿过房梁,唏唏唆唆地砸在人影的头上。
“干他娘,这活结真累事。”
又是那条被涂黑的草绳,异常准确地穿梁而过,挂落在那人影的面前。
重新摆放好板凳,人影站了上去,这次他打了个异常难解的——活结——双活结!
脖子一伸,脚底板凳一蹬,人影便又挂在草绳上,死了?
“吭……吭……吭……”
人影垂落的双手忽然抓住绳环,把脖子稍稍抬高一点,原来草绳上实在太过粗糙,把喉咙都给烙疼了。
理顺了草绳上的毛刺,人影把脖子又放回原处。
“不成了。胸口太闷,得喘口气。”
人影一个蜈蚣弹,从草绳的圈套里挣扎出来,轻松地掉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嗓子眼好干,得喝口水。”
自言自语后人影就想去找水喝,可是这停止供水的房子里,哪里还能找出水来。
十多天前的花瓶里还有些水,可是三天前就被喝光了。
人影干咽着唾沫,火辣辣烧的喉咙里瘙痒依旧。
“算了,我还是继续上吊。”
几个索命无常趁机卷走那张板凳,现在人影想上吊,也没地方歇脚。
“活见鬼!没板凳我就上不去啊?”
单手抓住草绳,人影一个引体向上,凭空升起三尺,轻松利索地把脖子放进草绳里。
“丁”地一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金属撞击后的声音,清脆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格外地动听。
人影蓦地树起了耳朵,心头一凛,接着一喜。
钱的声音。
不死了。
一个蜈蚣弹,人影从草绳的圈套里挣扎出来,掉落在地上,吃板凳阻碍,摔了个趔趄。
贼亮贼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绿油油的光华。
几丝月光穿进房子里,刚好撞在那枚硬币上,泛起的光华把房子都照亮了。
人影眯起眼睛,猛虎扑食一样冲了过去。
谁料到,几天没吃东西,人影动作错误连连。
左脚跟踩右脚尖,一不小心,又摔倒了。
百八十斤的块头跟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那枚硬币随即震起,滴溜溜地滚动起来,沿墙角裂缝,滚到了外面。
房子里又是一片沉寂。
完全死了心的人影匍匐在地上,半天没动身,竟然呼呼地睡起觉来。
夜色飞快而过,转眼就是五更天。
几个无常索命手上一抖勾魂的锁链,牙齿咯蹦咯蹦咬个不停。
一阵阴风吹过,牛头马面已经在房子门口亮相了。
刺骨的寒意把人影冻醒。
该是上路的时候了。
轻飘飘的站了起来。
轻飘飘地上了板凳。
双手一垂,双脚一蹬。
又挂了!
勾魂链条准备妥当,牛头马面摩拳擦掌。
草绳几番挣扎,横梁上早已经断开两股——“扑通”一声,绳断,人坠,顺带扭伤了腰。
“不成了。腰都扭了,还是明天再死。”
人影如是这样想着,自言自语地把一干小鬼气地涂血。
东边的夜空越发的黑暗了。
五更天转眼就是黎明。
索命无常眼看到手的冤魂就这样没了,哪里还会甘心。
牛头马面盯着呢!
“上吊!上吊!一吊,什么烦恼都完了!”
房子里鬼气深幽,来自九幽的黑魅文最能诱惑蒙蔽人心,几个小鬼施展起来,竟然有了功效。
人影肚子里的气,稍微激发,立刻涌了出来。
“这日子没法过了。不死不干脆。”
活结解开,又打了个死结,草绳再一次穿越横梁,挂落在人影面前,这一次,打的是死结。
冰凉的草绳滑腻溜手,人影一个没抓稳,人没挂上去,自己却掉在地上了。
这次摔断了左手。
疼地直哼哼的人影,半天也没起来。
外面已经露出鱼肚白了。
牛头马面一个冷哼,转身就化风而走。
索命无常顿了顿脚,哭丧着脸也跟着走了。
枉死人送命时间已过,阎王也没辙。
“天都亮了?再不死,追债人上门,要我这脸往哪搁啊。”
昨天撂下狠话,人影发誓一死,债务取消。要是没死成,活着也是累赘。
挣扎着爬起身来,站在板凳上,草绳环住首级,眼睛一闭,脚就要往板凳蹬去。
这个时候,腐朽的房门被人推开,人影一惊,保持原来姿势不变,转头向房门望去。
还好。
不是债主!
闪光灯亮个不停,是记者!
人影精神顿时一振,要是自家那点事被记者捅出去,说不准债主不会死缠烂打……
不死了!
眼看今天头条新闻就要到手,几个记者哪里还会看不出人影的打算。
“喂……喂……喂……哥们,你不继续?这下面没法整了。”
一时间,闪光灯都停住不动。
啥意思?
人影一时想不拎清,脖子又往草绳圈套里钻。
闪光灯又闪烁了起来。
“哥们,别露个死人脸,眼角来滴泪,特感人。”
人影火大了。
“三天没喝水了,口水都没,哪里有泪……”
XX山泉立刻堵住了人影的嘴,一惊,接着咕噜噜地一气喝完。
眼泪立即哗啦啦地往下流。
“哥们,这个赞!来个特写。”闪光灯又是一片闪烁。
……
“哥们,你继续上吊!我们XX日报,全程跟踪。”
……
人影脖子一挣,草绳圈住六阳魁首,一条冤魂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吱溜”一声,全身乏力的人影从绳子里滑了出来,轻轻地摔在地上。
记者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咋整。
“来碟猪肠粉!肚子饿,没力气了。”
眨眼,一碟爆发着蒜香的猪肠粉停在人影面前,清香的豆油和甜生抽交杂起来的爽快口感立刻冲进了人影的肠胃里。
没时间嚼,全部都是吞。
这次有力气了。
人影挂在绳子上,半天也没掉下来。闪光灯换了两碴,面红耳赤的人影憋出个屁来。
把记者都熏出去了。
远来的债主一看记者出现,立刻远遁。
好事者立刻涌进房子里里外外。人影挂在草绳上……挣扎着,硬是没死成。
一分钟……面红耳赤。
五分钟……面红耳赤。
十分钟……面红耳赤。
记者开始打呵欠了。
总社打来电话,某小区煤气炸楼,老记立刻转移……
“等会,我就快……死了”
《第一菊完!》
(三更是三点钟,五更是五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