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手活征
每日:聚:数子群聚在内也。聚有聚三、聚四、聚五、花六,亦曰花聚。凡遇聚皆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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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就可以直接打破这种纯洁的关系么?赵向北觉得日本人的另类文化很有可能就是从此而来。
车到镰仓,石田芳夫和赵向北到酒店安顿下,便去建长寺朝拜。
赵向北对日本的神神鬼鬼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是想看一看当年吴清源与木谷实两位天才超一流的比赛场地。
如果是十段战头衔决赛的话,那么管理方面也许会答应使用当初的赛场和当初的棋盘进行对局。但是小小的挑战者权战,也只能让他们看一看而已。
这还是棋院方面应赵向北.要求提前联系好的,要不然他一个小初段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里,就是当年你的老师吴清源.与老师的对弈之所。”到了这里,石田芳夫收起了一路上的嘻嘻哈哈,严肃而恭谨的推开门,轻手轻脚的当先走进房间。
严格的论起来,吴清源和木谷.实平辈论交,石田芳夫和赵向北也算是师兄弟,只是赵向北可不敢真的以师弟自处,脱掉鞋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慢慢走进去。
“这里,就是我的老师木谷实坐的地方。”石田芳夫指.着一处低声说,“他就在这里倒下。”
他指的是镰仓十番棋中,吴清源与木谷实的第一.局第三天的比赛里,木谷实突然鼻血长流倒在覆面子三掘将的眼前。裁判八幡对一直低着头的吴清源说:“吴先生,休息一下吧。”八幡说这话含有很曲折的意味在里面:如果吴清源此时一手打下,只剩9分钟的木谷实无疑进退两难。可吴清源心思都在紧张的对局上,头也不抬的说:“还是赶紧下完吧。”说完后终于抬起头望了望走廊上的木谷:“木谷先生,休息了一下好些了吗?我这一手就要打下了。”
嘈杂的禅房一下子鸦雀无声,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木谷实把湿毛巾裹在头上,脸色阴暗的走了过来,吴清源见他坐在了棋盘旁边,拈起一颗白子打下了158手。
“老师从来不认.为吴先生做错了什么。”石田芳夫跪坐在地板上,面前的榻榻米仿佛还有大木谷的血染出的颜色,“如果换作他自己坐在那里,恐怕也不会想到对手竟然会这样的倒下,也会要求把对局继续下去吧。”
这算是棋手已经走火入魔的体现么?赵向北从来没想过在生死面前有什么需要考虑,像赵治勋那样浑身打满绷带坐在轮椅上去对局,是他实在是想不出来的。
他坐在那里,听着外面暮霭中的钟声,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就是他们一直追求的道的精神么?
“咱们走吧”石田芳夫从沉思中清醒过来,轻轻叫着赵向北,“明天还有比赛了。”
比赛的场地已经确定好,自然不能是那些太好的地方,只是长谷寺很普通的一个禅房稍稍装饰便用作了对局室。
这对局室便显得有些破破烂烂,可俗人赵向北这时候是绝不会说比如地方太次不如酒店云云诸如此类的话。即便是他,也能从寺院的钟声中感受到一种庄重的肃穆感和仪式感。
“今天也要请您多指教。”当加藤正夫坐在他对面的时候,赵向北躬身行礼,“我先行了。”
他执黑布下星小目的局面,目的是给加藤一种他要布中国流的错觉。
加藤却像没看到他的布局一样,同样布了一个星小目。
“这是模仿局么?”家住神奈川就近来这里作解说的石井邦生九段愣了愣,“加藤也要追求一下速度了吗?”
赵向北内挂角,加藤托,赵向北立刻毫不犹豫的爬进去进行雪崩定式。
这是他准备好的布局飞刀之一,只等进行到一半加藤略有松懈的时候放出来给他个惊喜。
但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包括赵向北自己也没想到的是,加藤先变招了!白棋第26手不粘而长,让石田芳夫和石井邦生两个人几乎同时陷入思考:这一手成立么?
赵向北呆呆的看着那一手,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赵向北的应手很困难啊。”在东京,王铭琬看着这一手凝思良久,“爬的话如何?冲出又会如何?如果在这里用时过多,那么下午就很难办了。”他一抬头看到传真机上呼呼的吐出来一张纸,一愣,“他已经应对了么?”
王立诚和林海峰觉得不可思议:“他难道不需要思考么?”
王铭琬抢一样的从机器上把棋谱拿过来,看一眼想一想,哈哈笑了起来:“我就说加藤玩这一套不成。对武库舰出新手是无效的!”
石井邦生看着手里的棋谱,苦笑起来对观众们说:“赵向北的应对,超过了我的想象。加藤的这一手落空了。”
赵向北的惊讶在于加藤下出了新手,更惊讶的是这个新手恰好凑到他那把飞刀上。他原打算在外面损一点也要逼着加藤粘完成飞刀,现在加藤自己就这么干了,显然让他可以无损放刀。
在赵向北的应对比自己研究的结果还要强烈的时候,加藤就知道武库舰的弹药库里恐怕有这个变化。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即便他很快的就又振作起来,但随着黑棋出人意料的飞起,他就知道自己要麻烦了。
12手之后,加藤正夫被飞刀生生割掉一块肉,勉强吃掉角上4子却在外面被黑棋包的铁桶一般,大损。
“加藤不好办了。”石井邦生显然没想过赵向北可以零封加藤,出于个人关系,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这样黑棋只要发挥出厚势的威力,就大大不妙。”
赵向北的外号是武库舰,浑身上下都是兵器,但和美国人所构思的比较像的是,他的防御也比较薄弱。
或者说他脑子里就没有防御的这根弦。加藤先手在右边挂角选择强烈定式已经是无奈之举,他只要守住右边的实空就是大优之局,但赵向北就是不让他活,过分的展开攻击。
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上一局已经郁闷了的加藤正夫看到赵向北这么不依不饶不管不顾,干脆强硬对强硬,过分对过分,闭着眼睛断。
“欺负老实人过头了。”石井邦生对赵向北这种无赖一样的下法没有半点办法,上次他也是这么输的,现在只希望加藤能帮他报仇雪恨。
只是让石井邦生和石田芳夫都比较惊讶的是,赵向北看到这一手似乎愣住了,良久良久之后,长出战斗。
“似乎,他还没准备好。”石井邦生认为,“他可能打算占一些便宜就收工,被反击之后才仓促应战。”
赵向北的确是欺负的有些过头了,他也的确是打算占够了便宜就收兵。但是加藤看上去过分的分断,却让他发现自己不好办了。
“毫无必要的战斗。”赵向北中午在休息室里背着手转圈自言自语,“有必要么?有必要么!难道不能忍一忍么?”他的确是因为过分的手段导致了不该发生的战斗,但是他也常常因为过分的手段取得胜利。而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已经习惯过分了。这个习惯很难改过来。
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的风格实际上并不是中国式均衡,而偏重于韩式的茅坑流。但是比起韩国人,他在胡来的时候还比较讲究分寸。
尽管这种分寸在日本人看来已经不能容忍了。
都是网络围棋惹的祸。
没有办法。赵向北下午坐在棋盘边愁眉苦脸的捧着脑袋沉思,很久很久才做出判断并落子棋盘,把棋筋抻出来。
加藤正夫自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三打两断抱吃一子之后那6个子就开始单方面逃孤。
这是最不利的局面。加藤号称职业杀手,屠龙之力比赵向北只强不弱,尤其是还憋了一肚子气,直杀的痛快淋漓。
但是赵向北却在看着棋盘的右边出神,仿佛中央八子没有被追杀而右边悬崖上有花一样。
那里加藤的大块已经探出头来,虽然被破的没有眼位,也绝没有死活之忧。
赵向北却歪着脑袋开始长考。
一直到晚上六点零三分,赵向北长考了2小时25分钟在读秒的最后10秒里,终于落子反打外围。
这一手,加藤正夫不懂,石井邦生也不懂,石田芳夫倒是有个小想法,但觉得不大可能,一个人坐在棋盘边左右的摆,摆出来之后计算双方出入。
加藤正夫追打,赵向北逃出来硬断。十几手之后,赵向北突然弯打白两子征。
“这是干什么?”石井邦生面对着大盘皱眉自问,“这是活征啊。”
高川格曾经下过一个论断,就是活征一手损5目,后面每多征一手损10目。赵向北硬打活征现在已经超过了6手,也就相当于净损55目。
但是加藤随着逃征,已经看到了赵向北想要干什么,但他逃了6手,如果这时候他放弃逃孤,那么损的将在60目以上。
他唯一知道的,是棋局中必然又要形成一次转换。
但是这次他有时间了,可以算一算转换之后的目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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