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寂静转瞬即逝(17)
齐格海特乖乖的让开了,过了一会儿响起了难以想像的惨叫声,那声音让那些不能亲手屠宰他的士兵们都变得鸦雀无声,艾瑞卡强忍著没有捂住耳朵。
「对于白金族来说,**上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芙里奇欧嘲笑似的说道。
「那它们现在是在干什么?」
「是某种精神系的魔法,将对方的血液全部抽出,再把恶魔的血液灌进去。那样的话对方就会变成一半的恶魔,精神虽然很清醒想要抗拒,但**却不听使唤。啊,当然这个过程在**上来说并没有那么痛苦,现在它们所作的…只不过是某种发泄行为罢了。」
芙里奇欧就像在对小孩讲道一样,艾瑞卡听他说话的口气觉得很不顺耳,想说他几句,但还是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带著满意的神情拿著羊皮纸走了过来。
歪歪扭扭的线和粘得到处都是的黑红色血迹,很明显的说明画草图的那个人处在什么状态。血迹上还黏著一小撮蓝色的毛发,艾瑞卡并不想得知角落上的一块肉是谁的,她把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查看草图上。这份草图至少掌握当前的位置,做出战略部署是绰绰有余。
第一轮攻击由哈勒特发动,齐格海特则负责绕过去打游击。房间并不太大,将两三个佣兵团整合在一起指定临时指挥官之后,各负责一个地方,为了应付空中战斗,还部署了几名有翅膀的家伙。
从猎物变成猎人的士兵们,将这段时间的紧张与愤怒统统发泄出来,更加狂暴的屠杀敌人。战斗中忽然从头上掉下鲜血和肉块,听到头顶上传来带有警告的口哨声,艾瑞卡立刻放开眼前的敌人往后退开。就在那一瞬间,天使的身躯落在慌张的狼头上,空中的那个家伙拍打著像是撕裂的雨伞一样的翅膀,用腹部和脸上的两张嘴嗤嗤笑著。
「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天使的身躯奇怪的扭曲著,脸上却仍然带著冷冷的笑意说道。艾瑞卡不由自主地拔出短剑深深插进他的喉咙。天使虽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却仍然没有阖上眼睛,即使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失去他应有的自尊。
掌握第10层之后,艾瑞卡带著士兵们保护芙里奇欧翻遍每个地方。
「他们还真够凶残的。」
芙里奇欧从一堆旧羊皮纸文件中挑出了一个,与其他羊皮纸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但上面的文字却不一样。
「是那个吗?」
艾瑞卡看到看不懂的文字,轻微皱眉说道。
「是的,要麻烦你为我空出一个地方了。」
「好吧。」
艾瑞卡又一次感到背部在抽搐,芙里奇欧正两眼放光全神贯注地看著文件。
「艾瑞卡副队长请您过来一趟。」
她看著叫她来的士兵和芙里奇欧,自己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放下他走开,让她有些感到不安。黑暗精灵以为什么还不去的疑问眼神看著她。
「等我解读完后再见。」
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带著士兵们走开了。
「他们身上原来还带著这些东西?」
「哇哇-是什么?是什么?」
路上看到一些矮人,他们在天使与狼的尸体中穿梭著,寻找一些可以用的东西。差点就想骂他们几句,但还是强忍住了。他们原本就是贪图这个才参加佣兵团的,并不能怪他们。矮人们咯咯笑著,在尸体当中来回跑动著。
剩下几桶水,原来是水桶的问题。幸亏带来的水很多,应该不会发生缺水的情况。艾瑞卡本想扔掉那些水,但又突然命令他们去找那些负伤严重的人们擦拭身子。食物也有些变坏了,大部分都是肉脯和晒乾的野菜之类容易保存的东西,但因为袋子撕破后被鲜血沾染了,所以也开始腐烂。这是因为补给兵与士兵并没有被严格区分所造成的,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命令将所有不能吃的东西都扔掉,袋子也要清理乾净。士兵们用梯子来到阶梯与阶梯之间的小*平台,放眼望去下面白茫茫的一片云海,倒下的垃圾在碰到云彩之前就已经变成一个个的小点消失了。
她看著士兵们工作,也确认剩下的精灵弹与弓箭的数量和武器使用的情况。她命令把所有弃于地上的武器都回收,脱下尸体上的盔甲虽然没人愿意去做,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一直穿著身上碎裂的盔甲进行战斗,再说也无法修理,至少要换成像样的盔甲。尸体都被摆放在一边用布裹了起来。等最后战斗结束后就能拿走了,不是带走而是拿走,她摇了摇头,光是眼前的事就已经够她烦的。
一个留著像男生一样短发的女子抬起了一个男子的尸体,悬在空中摇晃的一条腿终于掉了下来,手臂已经掉下来,现在正放在他的胸前。
「可恶。」
女子打了尸体一个耳光,将腿也放在上面,把尸体拿到一个角落拿出针线熟练的缝了起来。艾瑞卡失魂似的看著,缝完之后看起来还蛮像个完整的尸体,艾瑞卡将自己的披风脱下盖在尸体身上。女子诧异的看了看她直摇头,她将缝完的尸体叠放在其他尸体身上。
「可恶。」女子用拳头擦拭了一下眼中的泪水。
太多不想看到的情景映入眼里,觉得很疲惫,很想马上躺在地上睡它个三天四夜,艾瑞卡用双手拍打著脸,看到好像又有人在找她。
芙里奇欧正蹲在地上仔细察看地面。
「确实是…」
看来确实是移动魔法系,一直在运作但看不出原理。傲慢之塔既是对永生的研究所,也是进行各种魔法实验的地方,在周围可以发现魔法装置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虽然有一股法师想要钻研的特有**,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齐格海特和艾瑞卡正在等著他,芙里奇欧看了一下艾瑞卡,她的脸上明显显露出想要隐藏疲惫与不耐烦的神色,芙里奇欧装作没看见,坐下来打开了记录。
「结论只有一个,所有的文件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艾瑞卡屏住呼吸,她正害怕将要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些话,这让他心里感到一丝愉快。他轻轻抬起手臂,以并不夸张的戏剧性语调说道。
「为了制作『那个』,需要巴温的鲜血。」
终于…艾瑞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巴温可以得到他盼望已久的永生了,死过一次的人不可能再死一次。」
齐格海特露出白白的牙齿笑著说道,他的神情就好像刚刚来到战场上一样。
是的,这就是齐格海特。
感到所有的疲劳在一瞬间都烟消云散,艾瑞卡的脸开朗了起来,这让芙里奇欧多少觉得有些失望。
「艾瑞卡留下来一会儿。」
芙里奇欧走了之后,齐格海特也没有说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
「我们现在才刚刚踏出第一步。」
他慢慢的说著,齐格海特的语气低沉而有深度。
「不仅仅是哈勒特,在今后要走的路上只要露出一丝柔弱的样子,就会有不计其数的家伙很乐意杀掉你。」
他注视著艾瑞卡的眼睛。
「全靠你了。」
「…知道了」
她…挺起腰站了起来。
「那并不像你。」
夏克顿以深不见底的湖水一样的眼神注视著他,湖水可以很浅,也可以超出想像的深。
「反正那是最终会到我手中的东西,你不是也知道吗。」
黑暗精灵摆弄一下衣服,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那是你背叛效忠的齐格海特的事。」
夏克顿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我认为一定是那样。」
他的表情明显带著嘲笑的味道。
「看那边。」
他们并没有去看敌人的尸体,士兵们已大多变得麻木,完整的尸体一个也找不到。
「这并不是战斗,只是单方面的杀戮而已,难道不是吗?」
「滚开。」
「我所知道的半兽人是战士,并不是屠杀者。」
感到一阵窒息,夏克顿像锅盖般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脖子。本能告诉他要做出最后的挣扎,而理性则告诉他不能反抗。芙里奇欧是个理性的人,但也感到眼前模糊了起来,难道这个家伙真要杀我吗。就在他要抬起手之前,夏克顿松开了手,他倒在地上握著脖子不断咳嗽。
「这…就是,」
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的,他深深喘了口气。
「这就是你和齐格海特不同之处。如果是齐格海特的话绝不会犹豫的。对他来说重要的并不是对手会不会反抗,而是应不应该消灭对方。」
他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摆。
「我曾看到你在收拾被监察官踩死的士兵,那些是你的士兵,知道他们的名字吧?你不是知道麾下所有手下的名字吗。」
夏克顿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乾脆露出不理会对方的态度。
「只要是上级的命令,不管是什么都要服从,让不明白自己死亡的手下作为棋子一个个迎接死亡,就那样死去,这些都不是你所想的。」
黑暗精灵站起来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知道,你终究还是必须面对抉择的。」
傲慢之塔,第11层-夏克顿
有事情要跟他说,不过他已经睡著了。
不是什么急事,她打算先不叫醒他。
不,是不愿意叫醒他。
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
之所以能看到他睡著的样子,是因为在这傲慢之塔里。
艾瑞卡观察夏克顿很长的时间,终于明白让她感到陌生的原因是什么。
像钢铁一样强大的种族,将死亡当作对命运最大考验的半兽人,
那个夏克顿看起来是那么孤独和悲伤。
在那一瞬间,虽然是很短的一瞬间,看到夏克顿从双眼一直划到下巴的红色颜料,
那个给敌人带来恐惧的可怕图案,竟然像极了从眼里流出的泪水。
现在攀登阶梯已经成了熟练的工作,士兵们列好队形在阶梯上前进著,转过身子,又出现一段阶梯,最后不是阶梯而是一段斜坡,斜坡上是大厅,前面有白金族等著。带头的是夏克顿,夏克顿带领著士兵们呐喊著向前冲刺。紧随在后的士兵们拔出刀、枪和斧头等武器,眼前立刻闪现出华丽的火光,那是灵魂的光芒。根据不同的等级,每个武器都**出不同的光芒,形成壮观的景象。这带来意外的效果,一下子爆发出的大团光芒让习惯于塔内黑暗的白金族们犹豫了一下,抓住这一纵即逝的瞬间,冰和风的魔法攻击铺天盖地的席卷过去。在白金族们正要采取反击的时候,士兵们已经冲到他们的面前,终于发生了第一次的正面冲突。刀与刀、斧头与盔甲、枪与弓箭碰在一起,每当武器与武器相碰时,都会发出像是在巨大玻璃上出现裂痕一样的刺耳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士兵们为了气势上不受到压制,不停的怒吼著。没有一个人有空照顾倒下的同伴,倒在地上的士兵用手捧著撒出的内脏,绝望的惨叫著。她那长长的金发也混杂在伤口中,旁边手腕被砍掉的白金族正痛苦的挣扎著。
狼群凶狠的展开攻击,芬格退后时踩到黏呼呼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像是踩在牛的内脏上一样。同时脚下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芬格慌张的挪开身体,他想起怀中的护身符,它会保佑我的,根本没记起曾责怪她是傻瓜这件事。他躲避著身体,突然向后摔倒,这正好救了他一命,就在他的脖子刚刚还在的地方,一把赤黄色刀刃虚空画出一道痕迹。
是护身符保佑我,他站起来将刀刺了过去,却又再次摔倒,这次他是被白金族的腿绊倒的。还尚存一口气的白金族抓住芬格的腿,将他拖倒在地上,他立刻感到一阵脊椎断掉的痛苦。
夏克顿踩著地上白金族的脖子往前走,砍掉正准备攻击倒下士兵的敌人的脖子。脑袋画出长长的抛物线飞了出去,失去脑袋的躯体晃了几下倒下去。他再次往前奔跑,隐约听到身后有个治疗师在念著咒语。
大厅中央的大柱子现在只剩下底座,夏克顿跳到柱子的底座上用力跃向反方向,他搂住了一个天使的腰,一同掉了下来。短暂的瞬间他们为了争取上位而搏斗,最后是夏克顿获得胜利。撞到地面短暂的冲击后,他立刻站起来踩住天使的翅膀。想要站起来的天使狠狠地将头部砸向地面,夏克顿的刀无情的杀了天使。眼前飘落了一根羽毛,夏克顿敏捷的向旁边滚去,失去目标的天使愤怒的想要再次飞上天空。但夏克顿并没有给他机会,他跳上底座立刻抓住天使的脚踝,天使攻击夏克顿的手腕和夏克顿刺向天使的脖子发生在同一瞬间。变成肉串的天使急速掉了下来,整个身体砸向夏克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愿松开手中的武器,在天使完全掉下来的前一刻,他用尽全身力气拿起了阔矛,天使就像锤头一样砸在地面上。碎裂的手套刺进手中,夏克顿扔掉手套,右手就像是刚从血水里拿出一样染成了鲜红色。
让天使们更加头痛的,与其说是人类,还不如说是那些僵尸和骷髅。他们每个的战斗力和反射神经虽然不如人类,但在完全被打散之前他们是不会停止攻击的。在裙子一样的金属板甲下能看到瘦削的膝盖,在那下面穿著像长靴一样的金属靴子。他们挥舞著双手剑,趁他们的主人在空中展开战斗时,践踏著地面上的敌人。
下面展开战斗时,不死族的主人们在空中展开了较量。卡尔西斯抓住天使的双翼,将他的身体当成踏板用力踩了下去,天使的翅膀向后弯曲,翅膀失去最后的抵抗被拔了出来。天使痛苦的张开嘴巴,那声音就像是几千只乌鸦用同一个音鸣叫一样。在下面战斗的人们边呐喊边战斗,但早已听不清楚声音的耳朵,也没能免疫那惨叫声。在另一个天使的剑碰到卡尔西斯的翅膀之前,弓箭已穿透他的身体,失去力道的剑只擦出一道划痕。
夏克顿觉得有些奇怪,虽然他们已经胜券在握,但人们毫无惧怕的神色。他看了看周围,之前白金族挡住没能看见的大厅边缘有一扇门。他们现在已经来到大厅的最深处,还没等他下达保持警惕的指示之前,那扇门突然被打开了,从里面涌出新的一批敌人。有著像猴子一样凸出的嘴唇,整个身体呈现拱形的可笑家伙们簇拥著一个天使,看到此情景克里斯的牙齿不由自主的打颤.
「惩罚之火,斯莱尔」
「什么?」
克里斯失魂似的没有回答。
「刚才你说什么?」.
艾瑞卡握姿里斯的肩膀晃了晃,克里斯结巴的说道
「以前,我有学过。斯莱尔,是高级天使。因为在执行神的命令时比谁都要无情,所以得到这个称号,站在他身边的…是先知者」
「夏克顿」
艾瑞卡想要跑过去,虽然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但现在不能光是站在那里看。但副官一把抓住了她。
「齐格海特队长指示过,请您千万不要离开位置,要保护治疗师。」
她跺著脚望著夏克顿,在远处也能看到斯莱尔黄色的刀锋缓缓举起的样子。
卡尔西斯已经意识到他们掉进了陷阱,他不可能让斯莱尔逃掉,贝斯农也一定知道这一点。他决心一定要修理贝斯农,但在那之前首先要解决眼前的斯莱尔。
/他是我的。/
他收起翅膀往地面俯冲下去,意识到他存在的斯莱尔飞上了空中。夏克顿看了两人一眼,选择长得像拱形门一样的家伙。那个家伙正念著咒语帮助同伴,夏克顿以刺向一堵巨大墙壁的感觉展开攻击,那个家伙动了一下,但好像不是因为夏克顿的攻击造成的。它粗暴的拿起棍棒,趁著夏克顿退后的时候转过身子。橙色的长袍中央出现一个红点,红点慢慢地变大,那是叫做凯琳的深渊行者留下的痕迹。夏克顿瞄准腿部攻了过去,一群负责保护斯莱尔的圣骑士挡在他面前。将粉色头发盘成可爱形状的一名矮人女子也加入战斗,她使用著改造成适合体型的一把阔矛。夏克顿和她从两边围住圣骑士,那个女子在休息时总会找人比腕力,就连卡文也赢不过她。要眷,凯琳能够坚持的时间是有限的。矮人很不错,她为了让夏克顿展开顺畅的攻击,主动扮演诱饵的角色,趁著她扰乱敌人,夏克顿得以艰难地压制住敌人。
虽然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晚了一步。凯琳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在拱形身体上爆发出火花。并不想责怪她,矮人战斗的理由和半兽人是不一样的,凯琳在临死前已完全发挥自己的作用。先知者的身上满是细小的伤口,虽然伤口看似不深,鲜血却不停往外流出。夏克顿与矮人所做的只是尽最大的努力拖延时间,那个家伙因为出血过多自行倒下。矮人身手敏捷的分割那个家伙的身体,得到想要的东西。突然感到头顶上传来一股寒气,夏克顿推开矮人随即也跑开了,随著巨响掉在地上的是鲜红的身体。
夏克顿抬起头,在拍打著翅膀飘在空中的斯莱尔身上,并没有看到致命的伤口。
/贝斯农/
监察官握紧拳头,那就是他生命的终点,他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每当斯莱尔从空中下来时,我军都会有失去两三名士兵。芙里奇欧念起了咒语,斯莱尔的翅膀立刻被冻结,只好乖乖地降到地面上。几十名士兵冲了过去,却全部被杀掉。夏克顿吼叫著加入战斗,突然一团耀眼的光芒包住他的身体,早已没有知觉的右手停止流血,开始长出新肉。伤口愈合了,感到浑身涌出一股新的力量。
「这里是神禁止你们进来的地方。我命令你们,赶紧退回去吧。」
夏克顿以手中的阔矛代替回答,斯莱尔躲开他的剑锋的同时,砍掉了身旁的一个士兵。夏克顿看到眼前闪过一个东西,在这一刹那,他命令自己的身体要躲开,虽然他的身体接受了命令,但执行的速度却比剑插入体内的速度慢了些。夏克顿在他还没有回过神之前,就已向后退出。从他的胸口喷出的鲜血喷向了天使洁白的身体,斯莱尔身上的血迹并不是他自己的。夏克顿又一次接受金黄色的光芒,他接连不断的受到治疗师的眷顾,也许是因为他的块头最大,所以比较好寻找目标也说不定,他看到就在旁边部队中仅有的半兽人战士之一的卡文倒下了。
他之所以接受治疗是因为他是指挥官,夏克顿退了下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本能驱驶著他。看到地面上有哈勒特指挥官用过的巨大长枪,他抓起长枪,斯莱尔也反射性地对他发出警戒。他的刀尖指向夏克顿,夏克顿跑了过去,他跑到斯莱尔的攻击范围之外停了下来,将长枪用力插进地面。利用这一长竿他的身体飞到难以想像的高度,在表演这一绝技之后,紧接著他抽出背后的另一把枪,画著圆弧加上夏克顿全身重量、伤痕累累的长枪贯穿了斯莱尔的盔甲,从身体的另一边出来。天使没能抵挡那股气势向后倒下去。夏克顿已无路可选,他把天使的身体当成盾牌重重摔倒在地上。
夏克顿感到从未感受过的可怕痛苦,膝盖骨和手骨被震得粉碎,肋骨也好像断了好几根,每当喘气时都会感到肺部传来一阵疼痛,从他的嘴里吐出了深红色鲜血。夏克顿举起了手,没有发出一丝呻吟,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和折磨他的痛苦战斗著。
「为什么不早说?」
「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所改变,只会增加人们的恐惧心理。」
「至少能事先提防啊,那可是夏克顿啊差点就死掉了。」
「提防死亡吗?不管怎么说,夏克顿并没有死。」
齐格海特冷冷的回答道。
「夏克顿不会因为面对那样的敌人而退却的。」
「可是…」
以为夏克顿会死去而感到害怕,仅此而已。艾瑞卡用双手蒙住了脸,再也不愿想起这件事情。
克里斯自从进入塔里之后,一直在证明自己的实力,这次又一次证明了他那一流的能力。夏克顿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他就像根本没受过伤似的,坚定的站在那里望著他麾下士兵们的尸体。死掉的当然不止卡文一个,芙里奇欧说的没错,士兵们虽然都不清楚这件事情,但他确实都记得麾下每一个士兵们的名字。
「因为,你的部队是最强的。」
夏克顿觉得艾瑞卡的声音好像听不见似的。
「把最强的部队放在前线是当然的。」
艾瑞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她被不能找出明确对象的愤怒所包围著,不,应该说她不愿承认那个对象。
「如果结果是胜利…」
夏克顿依然没有看著艾瑞卡。
「过程就是无意义的,这就是人类的战斗。」
艾瑞卡很惊讶。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难道你现在觉得害怕了吗?」说出口之后,她才感到后悔。她已经过了那条线了,不应该对他发火的。夏克顿就像宁静的湖水一样,显得那么平静。
乾脆就怒气发泄出来吧。
不祥的预感慢慢涌上心头。
齐格海特正在和芙里奇欧谈论著什么,夏克顿朝他们走去,齐格海特听到他来的声音抬起了头,芙里奇欧面带奇怪的微笑望著他。齐格海特没有躲避夏克顿,他以什么都愿意聆听的神情迎接走来的夏克顿。但夏克顿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冷冷的走过齐格海特的身边。
他想起了已经成为传说的一场战争,人类将他们永远驱逐到不朽的高原的那场战争。
半兽人不会对同伴的死亡感到悲伤,尤其是在战场上战死,那是得到最好的死亡祝福。对于人类来说没有光荣死亡的说法,即使是最卑微的生命,活著本身就是对他们的祝福。正因为这样,他们无法战胜人类。
他生来就是半兽人,也以半兽人的身份活到现在。他也同样非常渴望在战场上迎接光荣的死亡,他与其他半兽人不同的是,他相信有无意义的死亡。人类渴求胜利,而半兽人渴望光荣的战死。
在那一瞬间,他明白自己已不再寻找能让他死亡的地方。一个长久以来的疙瘩消失了,现在它渴望的是生命,最激烈、最光荣的生命就是他要寻找的目标。
带领监察官的卡尔西斯的死,使贝斯农名正言顺地登上领导者的位置。他面无表情的看著卡尔西斯蜷曲的身体,这结果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也明白卡尔西斯杀掉斯莱尔之后会来杀他,想到带领监察官的卡尔西斯没有办法杀死的家伙,结果被一个半兽人杀死了。
人类一旦找到理由就会变得强壮,同时,有了理由也会变得非常脆弱。恶魔的世界是冷酷的,名次有著和力量等同的意义。而人类则不同,齐格海特与夏克顿的力量是不相上下的,就算夏克顿的力量占了上风,把他玩弄于手心的依然是人类。
经过这次远征,他了解到人类的力量。人类能成为大陆的霸者是很显然的事情,不过人类也了解他们。
/也许你说的是正确的。/
贝斯农安静的转过身子,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去后悔。
经过无数次的激战与牺牲,终于只剩下最后一层了。在到达第13层的瞬间,就连恶魔们也停住了脚步。支撑著最上一层的是两个无比巨大的巨人,想要往上看到头顶,脖子都有些许乏力。手上铐著铁链失去自由的巨人和另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巨人遥遥相望,支撑著最上层。
「是石头…没错吧?」
巨人们正以毫无关心、悲伤及愤怒等复杂的眼神望著从他们之间路过、爬上来的人类。仔细一看,似乎又不像是在看著他们。
来到与巨人的腰同等高度的阶梯,出现了一条不算很宽敞的走道。当然,最后一个关卡也正在等待著他们。
「被神所遗弃的人们竟敢侵入神的领域?」
「神可真够忙的,做完了就扔,做完了就扔。」
由石头形成的旋风围住了像小山丘一般大小的狼的身体。芙里奇欧大胆的向前踏出一步,施展更加强大的魔法。
「不要违抗创造你们的造物主。」
「小孩本来就是没有教养的。」
与黑暗精灵不同,哈勒特们看起来是真的感到愤怒,死亡君主从背上取下像是巨大的铁板一样的巨剑。在他身旁一同战斗的是一个像蜘蛛丝一样穿著将身体暴露无遗衣服的女子。有著和黑暗精灵一样青灰色皮肤的女子,把铁钩一样的手当成武器战斗著。
「看来队伍里还有混血儿呢。」
他往后退了一下,又挥舞起纸张。恶魔也好,人类也罢,他并不关心他们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他与以法师为目标飞来的绿色小妖精展开较量,不时地用魔法适当的辅助危险的地方。
贝斯农将长枪像是在把玩玩具似的飞舞了起来,被旋转的枪碰到的家伙立刻皮开肉绽,飞了出去。他还经常跳起来,将尖利的脚尖当成武器使用。突然背后传来火烧一般的疼痛,在他前面的敌人身上也冒出火花。闻到一股毛被烧掉的臭味,在他身后是一个乾瘪的像木乃伊的牧,那是卡尔西斯的心腹。看他的样子好像在说刚才那个不过是失手造成的,转过身继续攻打著其他的敌人。敌人还很多,贝斯农决定一定要处理这个家伙。
同一时刻,齐格海特与夏克顿正背对著背站在那里。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是一群体型巨大无比的狼,这让他们看起来好像是被困在塔中,正与这座塔展开战斗一样。俩人同时起步向著反方向跑,从地面上滚过去,用刀和枪刺、砍,再返回原位,重复著相同的动作。齐格海特听到身后传来夏克顿粗厚的喘气声,他也差不多。巨狼们拼命想抓住来回跳窜,每次都给它们造成大大小小伤害的两只小老鼠。齐格海特与夏克顿俩人的呼吸越来越重,但同时他们的武器上又增添著敌人新的鲜血。
现在他们已在相距较远的地方相望著。夏克顿从齐格海特身后,而齐格海特则从夏克顿身后看到向他们冲过来的青紫色身影。他们面对面跑著,在相碰的一刹那纵身一跃,擦著身子旧能跳的高一些,巫师的嘴唇动了起来,不到眨眼的时间已分出了胜负。还留在身上的盔甲吱吱作响,齐格海特欣慰的将手放在夏克顿的肩上,感到手掌下夏克顿的肌肉紧缩了一下,齐格海特顺著他的眼睛转过头去。
拖到地上的白色衣摆,长长的半圆形头盔,白得耀眼的手套将握在双手中举起的武器缓缓地放了下来,尖端所指的正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在他的身边围绕著像士兵一样排成队列的天使,这些天使即使一个个上来也很难对付。
「那是什么?」
「加洛西亚…!是仅次于大天使的家伙」
「那后面呢?」
克里斯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没有回答。
「知道会出来什么才能做好心理准备啊?」
「…之后是…」
「之后到底是什么?」
「…殷海萨…」
催促克里斯的士兵好像被针扎到一样跳了起来,他疯了似的摇晃著头,好像这样做刚才听到的那些声音会被抖出来似的。
克里斯紧紧握住衣领内的圣标,感到瞳孔慢慢涣散,双腿不停的颤抖。克里斯咬紧牙关。
「…请原谅我…」
他举起手杖,前面的人们以身体为中心,散发出手镯似的金黄色光芒。
傲慢之塔,第14层古代的国王对于齐格海特,在傲慢之塔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战斗并不是面对巴温的那一次。
而是在即将见到国王之前,在那大门前和夏克顿一起面对加洛西亚展开的较量。
当然,并不仅仅只有他们俩与加洛西亚对决。
还有死亡之王,几乎所有士兵都被动员了起来。
那场战斗,是他与夏克顿完全相信对方相互倚赖并肩作战的最后一次战斗。
他在傲慢之塔失去了太多太多。响起了敲门声。
即使悔恨,那也是成为胜者之后的事情。
他想要到达的路还很遥远。
进来,他喊道。
下一个需要去的地方正在呼唤著他。
一片耀眼的阳光刺的人难以睁开眼睛。进入这里之后,头一次没有遮住天空的任何东西。挡住视线的墙也没有。在这广阔的最上层的尽头,艾尔摩亚丁最后一位皇帝巴温被封印沉睡著。无论是哈勒特还是人类,眼前剩下的兵力与刚来的时候相比都破败不堪。由于空气稀薄需要深深地呼吸。此刻他们正站在比龙爪山脉的最顶端还要高的地方。士兵们按照齐格海特的指示,将一直扛过来的沉重东西放在地上开始拼装起来。铁板上密密麻麻地插著50公分左右长长的铁钉。铺在地上的铁板看起来那么无力和其貌不扬。他们以绝望的眼神看了看他们即将要面对的家伙,又看了看铁板。准备结束之后齐格海特把特里叫了过来。特里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纯朴的棕色眼睛闪闪发亮望著他。‘你曾经说过要为我献出生命,是吗?‘
‘当然是的‘特里响亮的回答道。艾瑞卡心中出现了不祥的第六感。‘难道‘
齐格海特没有在意她。他盯著特里说道,‘去打破封印后回来。‘特里毫不犹豫,迈出了有力的脚步。‘齐格‘
她没能说出什么。特里眨眼间已远去。巴温低著头跪著。头上的粗柱子是为了悬挂头发用的。胳膊肘上向后长著尖利的刀刃。每靠近他一步,就看的越清楚。他的膝盖上盔甲的雕刻花纹已清清楚楚地映入眼中,这时已看不到他的头部了。他相信自己并没有发抖。几百双眼睛正在注视著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他意味著已正式承认他的实力。这一辈子他都是过一天算一天,其他什么都没有考虑过。他知道人们认为他是个傻呼呼的人。想穿上刻有黄金羊徽章的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