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啊……”尚彩霞在屋里沉吟一下,轻笑了起来,“呵呵,我家老蒙说了,孩子们的事儿,当大人的怎么能计较呢?你别太往心里去……”
“……嗯,天晚了,这两天老蒙血压有点高,已经休息了,年轻人嘛,一时有点冲动,大家都能理解,这又不是什么事儿,老高你领着孩子先回吧……”
她硬是没放高家父子进门!
尚彩霞的话,倒是挺暖人肺腑的,也非常地通情达理,可高胜利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
只要有那些证人证言在蒙艺的手上,书记大人想玩死他,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
事实上,蒙艺见到那些事情经过的说明,也是按捺不住的怒火,你高胜利不过才是个小小的交通厅厅长,你儿子就能私自调动警察,栽赃诬陷其他国家干部?实在也太猖狂了一点吧?
而且,蒙书记久经阵仗,见过的门道实在太多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若不是这个陈太忠碰到的恰好是晓艳,绝对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场面,甚至,都不排除有死在警察局里的可能性。开 心 文 学
可是,这事情的起因,不过就是两个年轻人在酒桌上斗了两句嘴,现在的年轻人,实在太张狂了吧?动辄就要坏了国家干部的前途,堂堂的《组织法》顶不过你一时酒劲儿上头?
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结束的!
不过,蒙书记久经官场。倒也知道“和光同尘”地必要性,反正现在,再给高家父子十个胆子,估计也不敢去动那个小年轻了。
所以,这件事的处理。倒也不急在一时,等有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做文章也不迟,眼下嘛……就这么先搁置起来吧。
倒是晓艳跟这家伙是什么关系?这件事儿得让彩霞好好问问,老哥死得早,就留了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前一段时间吃了不少苦,现在。说成啥也不能让她再受委屈了……
高胜利绷着脸坐进了儿子的本田车里,眼睛一闭。身子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开车!”
这事儿实在是太丢人了,他根本没办法招呼司机来,再说,事发紧急。他也没时间等司机来,只能用儿子的车了。
高云风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慢慢地打着火起步。事情到了眼下这一步,他当然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
像他这种官宦子弟,别看平日里行事傲慢轻浮,但是对官场了解,却是远胜于旁人,他非常清楚自己给父亲增加了什么样地麻烦。
高胜利闭着眼睛不吭声,默默地琢磨着对策,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汽车正在驶进交通厅宿舍,登时大怒,“混蛋,谁让回家地?”
“那……去哪儿?”高云风都快哭出声了,他真的太内疚了,当然,这悲哀,也有一部分是来自——不久之后,或者他就没有可以炫耀的身世了。
“去锦园!”高胜利睁大眼睛怒喝一声。
“啊……不是吧?”这句话,真的让高云风无法接受,他当然知道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可是,那个小小的科长,值得父亲这个正厅亲自去跑一趟吗?
“爸,现在已经……十点了啊~”
“你知道就好,”高胜利缓缓地发话了,语速极慢,“你老爹地这张脸,真的是让你拿来送给别人踩了……”
“爸~~~”一时间,高云风泣不成声。
“记住这次教训吧,唉~”高胜利叹口::+.闭上了眼,一滴眼泪,从他地眼角滑落,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耻辱啊。
“以后别动不动就摆你公子哥儿的架子,”他缓缓地劝诫着儿子,“说一句老话给你听,天底下能人多了,能收敛的时候,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眼下,好歹有你老爹这张脸护着你,大不了这个狗屁厅长不要了,”说到这里,高胜利地语气逐渐激昂了起来,“可是你想过没有,要是没这张脸,今天你会是什么结果吗?判你几年,然后你在监狱里被人打死都不成问题的!”
“爸,我知道错了……”高云风一抹眼泪,再次打着了车。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的父亲醉心地是权势,却没想到,老爷子心里的护犊之情也不逊色于一般人。
高胜利的心里,终于轻松了许多,自己的儿
妈惯得实在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待会儿见了对方捺不住性子,发作了起来,那可就实在是寡妇死了儿子——彻底没救了。
眼下还不错,既做通了儿子的思想工作,又为儿子将来的行事敲响了警钟,只是……只是不知道,即将见到的那个年轻人,好不好打交道?
车行到锦园大酒店门口,高厅长正沉着脸,考虑见到陈太忠该如何措辞,猛不丁觉得身子一抖,原来是高云风打了一把方向。
“嗯?”他看了儿子一眼。
“那就是陈太忠,”高云风一指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形,低声向他老爹解释。
那厮刚从锦园的停车的院子里出来,锦园门口的十几盏巨型射灯,将院里院外照得恍如白昼一般,纤毫毕现!
那家伙的步子走得飞快,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高厅长眉头一皱,“关了大灯,跟上去,慢点开……”
显然,他想知道,这家伙这么晚跑出去要做什么,或者……这会是一个机会?
陈太忠可是恼火死了,今天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
他才回了房间,就接到了秦连成的电话,秦主任在电话那边说了,金杯车的司机小田出事了,让人给扣住了,要他前去捞人!
陈太忠哪里肯管小田的死活?很讶异地问了一句,“小田……他还没回素波吗?”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秦连成的语气还是很和气的,可是听起来他似乎有点郁闷,“我知道你跟综合科的有点误会,不过……这次小田可是被你拖累的,对方也点名要找你……”
小田这两天有点不开心,他在素波留下的当天,就向李继峰汇报了这里的情况,“许副省长的儿子要给秦主任捎点东西,要我在这里等两天……”
对这种事儿,李主任实在不能说什么,虽然不开心,却只能交待他办完事情之后尽快回转,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陈太忠用车,否则后果自负”!
不让陈科长用车?现在我求着人家用,人家也不用啊,小田心里的苦闷,那就没法说了,现在他在素波找一家宾馆住了下来,每天一早按时打个电话给许纯良,也就是提醒对方自己还在素波的意思。
今天早上,许纯良终于答应,明天会主动联系他,这下,小田心里终于长出口气,就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
放下了心事,他又呆得实在无聊,虽然明知道陈太忠锦园大酒店,却是不敢去自找没趣,说不得就出来转转酒吧之类的什么地方,期待有点桃色遭遇以解内心空虚。
结果,就在刚才,他正在酒吧的吧台旁无聊地四下扫射,冷不防门口闯进一伙人来,为首的中年人四下扫了一眼,登时就认出了他——吧台旁的光线实在太亮了。
“就是他,这家伙就是开金杯面包车的司机!”
来的这位,正是那个被陈太忠拽下车的中年人,此人名叫申华,是素波市体委的一个小头目,以前是跳高运动员,曾经拿过全国冠军,现在体委安置他一个闲职,也算是对他曾经做出的贡献的一种奖励。
刚才申华路过郁金香酒吧的时候,冷不丁发现了那辆“OB金杯面包车,登时不尽的旧怨涌上心头,一转身就跑回散打队喊了几个平日里处得不错的队员来。
于是,郁闷的小田就越发地郁闷了,艳遇没有找到,反倒是找了几个耳光回来,“你们……你们怎么打人?”
“把你们那个陈科喊来!”申华恶狠狠地卡住他的脖子,“他把我从车上拽下来,扭伤了我的脚踝!我要索赔!”
所以,纵然是不情不愿,接到这样的电话,陈太忠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郁金香酒吧赶了。
还好,这酒吧离锦园大酒店并不远,没几分钟,他就来到了现场,只见一帮身材魁梧的汉子,正围着小田吵吵着,金杯面包车的车头上瘪进去一块,右边的车灯也烂了。
见到他现身,申华轻笑一声,“哈,哥几个,正主来了,大家好好招呼招呼啊。”
几个胳膊上能跑马的汉子,慢慢地向陈太忠凑了过去,那不怀好意的架势,离着老远的高家父子都能感受得到。
“爸,我用不用上去帮陈太忠一把?”高云风发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