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枫听陈太忠这么问,心领袖会地笑着点头,“这个您放心好了,运费该谁出就是谁出,只占用凤凰的配额我不是第一天做这种事儿了。开 心 文 学 ”,“那”陈太忠又琢磨半天,不过他对铁路系统实在太陌生了,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来”“这十节车皮,也在凤凰装车?”
“在哪儿装车,这就是技术问题了,无关紧要的”张枫笑着回答,“凤凰的货也可以在素波装车,运费算不错就没问题,关键这走出省的配额。”
“哦”,”陈太忠点点头”“那凤凰市需要做点什么,才能得到这四十节车皮,交定金,还是跟铁路局签合同?”
“不需要,签了合同就是商业行为了,现在是政府行为”,”张枫摇摇头”“,凤凰市政府出面,给素波铁路局来个申请文件就行,申请四十节车皮”别多写也别少写,争取一次就过了,大家都安生。”
“送上门的好处,我当然不会再狮子大张嘴”陈太忠见他说得明白,也点点头实话实说,一开始他不承认是天大的好处,是怕这小子骄傲,从而生出轻慢之心,但是眼下他要是再遮遮掩掩的,真的未免有失实职正处的气度。
不过他还有问题,“这个市里的申请文件,该由什么部门来发出来?”
“政府办,其他部门不行”,”张枫一句话,就断了某人想通过凤凰科委申请车皮的念头”而具他还格外强调一下”“市委办都不太合适……咱们这么做,就图个名正言顺。”,“政府办,啧……”陈太忠咂巴一下嘴巴,现在凤凰市政府办公厅的秘书长还是景静砾,让景秘书长出个文还是不难的,但是哥们儿这么辛辛苦苦地跑前跑后,图的是什么?
而且,景静砾虽然也是三朝元老了,但是看殷放的行事风格,他有极大的可能在市政府整合好之后被调整,那么,光跟老景打招呼,意思好像不大吧?
“政府办只是个形势”,”张枫苦笑着一摊手,“事实上,最好你们大市长……能来跟我们铁路局谈一下”不需要他做什么”过来一趟就行了。”
“让殷放过来一趟?”陈太忠的眼登时就是一眯,沉吟好一阵方始笑一笑”“张枫,我觉得你做事还算靠谱,不过呢,我对铁路系统不熟,需要你解释一下这个理由。”
“这四十节车皮是给凤凰的,有人可能想搭车,有人也可能惦记三十节车皮以外的文章”张枫正色回答”,“政府一把手认可的话”会省去很多鸡毛蒜皮的事儿。”
这个理由真的是站得住脚的,跟铁路系统要车皮这种事儿”虽然党委也能出面,但是平心而论,这种事更多是该归属在政务上,而不是党务。
所以政府出面是最好的选择”而这种瞒天过海的事情,一旦被人惦记上”政府秘书长是扛不住的——咱申请了四十节车皮,今天只装了三十节”我们有急事,为啥那十节不能用?
面对这种质问,别说秘书长,就是副市长也不好平息怒火,不管怎么说这是凤凰市的份额,凭什么就拿给别人了呢?
这个时候,就显出大市长的不同了,他说我顾全大局拿出去做交换了了,谁能不服气,谁又敢不服气?一把手的魅力,就在这里了,副职之间可以互相置疑,但是置疑一把手,尤其是这种涉及全局一盘棋的局面,那真的就是找虐。
置疑的人,不是不能有,但是再强势的副职,也要因此被动,从而导致一些不可控制的事件发生”而再弱势的正职,也能说我是为了全盘考虑一一把手就是代表全盘的。
陈太忠听他这么说,也品过来这个味了”于是微微一笑,“这四十节车皮”真的有点不容易,还真是要谢谢你了。”
“陈主任您知道我的苦心”我就觉得值了”,”张枫重重地点点头,他说得很直接,“就这么一块肉,谁霸住算谁的,所以我才着急跟您联系。”
“不过殷放那里,我还得考虑一下怎么做工作”,”陈太忠感觉这张枫像是性情中人,但是他现在已经不能完全凭个人喜好做事了一尤其是在这种他不熟悉的领域中。
所以他也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很实事求是地解释,“殷市长跟我不是特别对盘,他是蒋世方的人”我对他要有足够的尊重。”
到了他这个境界,有些话不怕说得明白一点,尤其是对上干脏活的主儿,大家尽快表明态度”也省得耽误彼此的时间。
“凤凰不要无所谓”,”张枫笑着一摊双手,“那就分派到别的地市,陈主任,我不怕说句大话”这个人情我随便都能卖的。”,“我让你吹牛,你也适可而止,不要吹爆了”陈太忠不满意地看他一眼”到现在为止,他对的节车皮都没有一个量化的概念,就觉得这固然重要,但是无限制地拔高”似乎也有点可笑了。
当然,他这也不是盲目摆谱,他是有自己的算计的,张枫想要吃下这个项目,还是要借助地方政府的压力,让这个配额就此落在口袋中。
那么,能吃下这个配额的”必须得是一个相对有点门道的政府”在当地还得有部分地方势力“如果这个政府一把手不是很脑残的话。
符合这样条件的,又舍他其谁呢?陈太忠有这样的信心别的不说,只说别人知道”自己抢的是陈主任的买卖,心里总是要先掂量一下的吧?
所以说,张枫画的这个饼不小,但是有胃口吃下去的主儿,还真没几个,陈某人心里”确实不信这个邪~所谓货卖识家,天南就这么大一点局面,谁干了什么”别人能不知道吗?
所以,陈太忠还真不怕有人截胡,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反应过来张枫找自己的初衷了:铁路局是看上我的强势了,所以想搭我的顺风车赚钱。
别说,央企和地方政府的利益节点,还真就在这里了”你央企再强大,总是要把自己的强大转换为利益才对吧?只是一个空架子谁鸟你?
陈太忠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自己把铁路系统的利益链条琢磨得差不多了,所以就这么发话了,“能行就行,不行就算了……朋友相处,给向实在话就行。”
我跟谁不实在,也不敢跟您不实在不是?张枫只觉得嘴角发苦”说不得又点出了一二,“马上报明年的运输量了,各地缺口从来都补不过来,陈主任”我是优先照顾您呢。”
“关键是……我没落下什么啊”,陈太忠见他说得直白,自己就不怕发句牢骚,说得更直白一点”“哼,净做好事了”别人也不领情,着急了……这三十节车皮我不要了。”
你不要怎么行呢?你把我的秘密都听去了!听他这么说,张枫是真的着急了”当然,从理论上讲”听去秘密的人,未必敢戳穿秘密,这是体制的威力。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怀疑陈主任是别有意图,说不得苦笑一声”“也就是三十节,搁给不如您的,给他们二十五节都正常。”
“那种人你敢给吗?”陈太忠不屑地笑一笑,做这种事情,可不就是图个稳当?“赚多赚少无所谓,关键是不能出事。”
“您说得没错”,张枫笑着点点头,然而下一刻,他又陈述个事实,“但是现在,谁又会那么叫真,项一然在张州那么些年,可不也没事?”
“行吧”,陈太忠最终还是点点头,人家上杆子送机会给自己”他也不能太不近人情,“这个事情,我还得跟殷放说一下,你等我电话吧。”
“那得尽快,机会不等人”张枫也笑着点头,犹豫一下他又补充一句”“他要是不同意,咱也就不勉强了。”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底气十足,这就是摆明态度了:大好的机会,你要是不知道争取,那我也算尽了心。
这时殷放正在东湖区视察”快过年了,他要看一下凤凰市的商业中心的货物供求状况,在这一点,上”殷市长表现得还是不错的,他沉得下去一起码从形式上讲是如此。
正转悠呢,秘书小侯走过来低声汇报,“市长,省文明办陈主任的电话。”
陈太忠?殷放一听这个名字,心里禁不住就要抽一下,这个人的电话……,往往意味着各种麻烦,而且是不会太小的麻烦。
“他没说是什么事儿?”殷市长不会把头疼表现出来,他不动声色地发问。
“他说要跟您细说”,侯秘书的回答,让殷放的头越发地疼了起来。
不过再怎么头疼,这个电话是要接的,他还打算跟小陈处好关系,尽快把凤凰市政府稳定下来,于是他接过电话走到一边,微笑着发话,“太忠,什么事儿?”
陈太忠哇啦哇啦把事情说一遍,同时又表明,如果市里有兴趣”估计殷市长您还得去素波铁路局走一趟”“如果咱们不需要,就回绝他了。”2897章多方认定(下)
“需要,怎么不需要?”几乎是下意识地,殷市长就做出了回答,做为主政一方的领导,太明白铁路运输的重要性了。
而且对铁路局这些家伙的胃口,殷放也没觉得奇怪,他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机关呆着的,对基层工作不是很熟”可是对以权谋私的现象,他有深刻的了解既然是独立王国,贪一点谁也管不着。
明白人不用多说,他一听就知道,铁路局设计的这个运作方式”对凤凰没有任何的坏处,谁想抓这个毛病都不容易,不过,“只是我最近有点—…市政府委托曾学德过去行吗?”
“曾学德”,陈太忠干笑一声,撇开两人以往的恩怨不提,只说小白现在还暗暗打着那个位子的主意”他也不愿意让曾市长参与,“铁路局那边的意思,是希望您过去一趟。”
“这样……我先安排他们出文件吧”,殷放沉吟一下”做出了决定,因为他心里生出了点疑惑:这一定要我过去,会不会……有些别的心思呢?
所以放下这个电话之后,他又拨个电话”却是给外省一个铁路局朋友打电话,说是我这边想申请四十节车皮”铁路局开出的条件是留十节给他们”我们只得三十节……这么搞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这能有什么问题?是好事儿啊”,这边一听就明白了,“铁路和地方政府根本就是相对独立的系统谁想下手,得两边都把文章做到才行”而且,这才算多大点事心”
你说的这个,我当然知道啦”殷放对这些还是明白的,但是”他这不是刚“被蒙蔽”了一道吗?所以有点警惕心也正常,“关键是铁路局的人还要让我过去一趟。
“嘿,我知道了“呵呵,要报新计划了”,那位听得就在电话里笑,“老殷,你让我猜一下啊,这个事儿”应该是铁路局的个别人主动找到你头上的吧?”
“啧”没错,不过这对凤凰的发展很有用啊”,殷市长一听人家能猜到这个地步,自然也不会不承认,“我是对铁路这一套不太熟悉”所以有点犹豫。”
“大好事,你不用怀疑了”这边知道殷放顾忌什么,“这么说吧,跟省直机关订票一个道理嘛,你没来这么多人,他把票卖给别人,还不一样?”
“要是真有人歪你的嘴,铁路局那边直接把运力收回去,都不需要你市政府同意,然后……谁歪的嘴,谁负责把这四十节车皮要回来”你看谁能要得回来?”
“这我就放心了”,殷放挂了电话之后”转头对侯秘书交待几句,要他赶紧安排人写申请,“你把明天的安排调整一下,明天晚上去素波。”
“嗯”,侯秘书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在暗暗地惊讶:陈太忠还真不是一般的牛气,一个电话就把殷市长叫到素波了。
殷放心里也在感慨,这陈太忠真的是太厉害了,身为地方上一个小小的处长,居然有铁路系统的人主动找上门求合作,这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而此刻陈太忠感慨的却是,这背靠着垄断系统,真的太好赚钱了,人家把自己的东西套出来,然后又通过自己的渠道,直接就消化了。
相较地方上的干部,人家都不需要索贿”凤凰市是求着铁路局多给四十节车皮的,返回十节的运力表示感谢是很正常的。
而想用那十节列车的货主”为了省下巨额的汽远费用,也要上杆子塞红包,求着人家收下——这钱真的是太好赚了。
这么想着,他就开车往省委去,不成想没开多远,电话响了一声又断掉”他低头一看,却是林莹的号码。
她这是猜出什么了?陈太忠抬手将电话拨回去,只听得她在那边发问,“太忠,你下午跟我说的那个车皮,是明年的计划吧?”
啧”是非只为多开口啊,陈太忠心里暗暗嘀咕一句,不过现在他,已经改变了太多的语言习惯,于是他不答反问,“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唉,刚才见了一个煤老板”,林莹不疑有他,叹一口气之后”解释了起来。
原来她挂了陈太忠的电话不久,有煤老板来阳光订房间项一然是不行了,但是林海潮躲过了前一阵不利的谣言,依旧还算张州的老大,所以还是有人认这里。
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说起了张州最近的煤炭形势,除了说有陆海人买下了几个煤窑之后,就是煤炭的运输了。
这位的煤炭不愁运输,他的煤是直接卖给海潮的,所以他就有点幸灾乐祸地说起来,大家传言”明年张州出省的煤焦车皮不会有新增加。
这些年的铁路运输量,是与日俱增的,张州不增加,其实就是相对减少了”尤其是这么多外省资金涌进来开发煤矿,会造成相当程度上的运输瓶颈。
林莹知道这回事,事实上早在海潮被人威胁收购,项一然传言要被调整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说法更有人言之凿凿地说”张州发往沙洲的煤焦车会严重受限。
不过这场风波终于是渐渐地平息,虽然项一然是被调整了可海潮没有什么大碍,而且,海潮发往沙洲的煤焦车皮,很多是自备车,只要能捡个空子出了省,在地北是通行无阻,海潮集团不会有太多困惑。
可正因为项经理被调整了后来的事大家就很少当着林莹说,现在这位也是感激林家刚给他结算了一笔,所以微微提一下。
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啊,林莹就这么表态,不成想那位神秘兮兮地说”之所以有这个结果,还是前些日子那些事儿的手尾啊。
敢情是那边打算拿林家开刀的时候铁路系统的招呼也打到了”就是要限制沙洲方向的车皮,以逼迫林家就范~海潮你是有自备车”但是卡一卡还是不成问题的,关键是张州的运输跟不上去大家都知道冉题出在你这里,就不信你承受得住这么多压力。
等事态平息之后,顶替项一然来做老总的这位还想再多要点车皮,可是蓝家都撤人走了,他的要求自然也被无视了,跟红顶白就这么势利。
当然就算不增加车皮,这位的收入也不会受到影响,但这之前的期待相比终究是不能令人满意,于是他就放出风去说明年张州的配额会减少……你们谁有办法,自己去想一想吧。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也是变相地绑架,但是林海潮不在意一此人好歹是项一然的同事,事儿不可能做绝,而且林海潮经营张州多年”在中下层也很有基础。
林总不可能认识一个扳道工,但是海潮集团内,不但有人认识扳道工,还有人认识车务段的维修师傅。
林海潮不在意这风声,但是别人不能不在意,有门路把煤卖出去的主儿”肯定不愿意将自己的煤卖到海潮集团,所以这一阵,配额会减少的风声”搞得人心惶惶。
事实上,这多少也带给林总一点压力,林莹听说之后,也觉得这事儿有点烦人,所以就打个电话给陈太忠,来问个究竟。
合着这个机会,是这么来的啊,陈太忠这才反应过来,估计是铁路局那边不想给张州甚至,不排除还要扣配额的可能。
反正素波铁路局跟上面要配额,那是只会多不会少,谁也不嫌钱扎手,那么,腾出的指标也要寻找下家,然后便宜谁就看谁手快了。
这漏子捡得过瘾!陈太忠听完之后点头”“原来还有这么个说道,那我一定要努力,把这四十节车皮抢到手。”
“唉”,林莹听得叹口气”这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不过她无意影响他什么,一件事要从多个角度来看:别人卖不出去煤焦,卖到海潮来也不错嘛当然,别多到影响了海潮的周转就井。
于是她就叮嘱他一句,“铁路上这帮家伙黑得很,你尽量少跟他们有金钱上的来往,容易纠缠不清。”
嗯?既然说到这个了,陈太忠就不怕再问一句,“可我也不能空。白牙地要车皮吧?”
“你给凤凰分局留上十个左右的车皮”,林莹这〖答〗案,也是张嘴就来,“分局的人自然会想办法跟局里沟通,不过到时候,你们市里的人肯定还得出面。”
我井,合着大家都知道啊,陈太忠很无语地挂了电话,不过不管怎么说”他这次是真捡到宝了”林莹的建议”可不就是张枫设计的方案的逆推吗?
估计这些车皮”跟凤凰铁路上的人也有关系,陈某人这点推算能力还是有的,然而就是那句话了”有些事情何必知道得那么清楚?
所以,他甚至没有打电话找张枫落实猜测的兴趣,等殷放确定来不来,再给那家伙答复吧,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就将车停到了停车场。
奚主任还在他的办公室,兴致勃勃地问着郭建阳,见他回来了,笑着点点头,又拍一拍面前的文件,“陈主任,晚上我可预订了,咱们酒桌上好好地说一说这些。”
“行”陈太忠很干脆地点头,不管这奚国平是否抱有其他目的,愿意谈工作,愿意宣扬天南精神文明建设的成绩,他是乐于奉陪的”“不过肯定是我请,等我去碧空了,你再请也不迟。”
正说着呢,他的手机又响了,来电话的是李凡是,“陈主任,我们看了两天,很有点心得,想跟你汇报一下,晚上一起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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