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家幸灾乐祸地讨论花城,陈太忠心里却是轻松不起来。无弹出广告小说
对北崇人来说,花城人是很讨厌的,但是…,花城的烟叶不讨人厌,少了原材料的供应,卷烟厂的生产就要受到影响。
看到年轻的区长蹲在那里发呆,旁边就过来个三十出头的猥琐汉子,他呲着黄牙发问,“陈区长,是不是担心花城的烟叶过不来?我有法子。”
“有法子你就说嘛。”旁边的老汉不耐烦地呵斥他。
“这不是…。”猥琐汉子干笑一声,搓一搓双手,又咽一口唾沫,“这年头都流行点子卖钱,陈区长,这个那哈……”
“你小子欠揍!”带小孩的汉子眼睛一瞪,就作势要打人,“要钱要到陈区长身上了?我说,咱北崇的爷们儿,做事要讲良心,没有陈区长,谁能公平地收你的烟叶?”
“就是,你这货也太不懂事了。”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我说要钱了吗?”猥琐汉子眼睛一瞪,不满意地扫视大家一眼,“我就是想求陈区长办件事儿,不大的事儿。”
“行,我答应你了。”陈太忠想也不想就点点头,“只要你说得有理,你就可以提个合理的要求,不会信不过我吧?”
“那哪儿能呢?”猥琐汉子又干笑地搓搓手,“就算信不过我家老头子,也信得过您……那咱借一步说话?”
“不行。”抽烟的老汉一伸手,就拦住了对方,“别欺负陈区长讲信用,先说说你想求区长啥事儿,省得你狮子大张嘴坏了咱北崇爷们儿的名声。”
“没啥不能说的,我就是盖个烟炕炕烟。”猥琐汉子也火了,“想贷两万块钱,得有干部担保……,我请陈区长担保一下,这不算大事儿吧?”
“原来盖烟炕。”大家一听就没什么兴致了,卖烟叶的谁还不知道烟炕?
这烟炕称为炕其实并不是真的炕,或者称为窑更合适一点,是用来烤烟叶的,青葱的烟叶被绑扎好之后,就送入烟炕用火熏烤,再出来时就是黄澄澄的烟叶了。
像汤丽萍当初想买个烤烟叶机加工烟叶,这就是取代了烟炕的作用,不过机加工出来的很多时候还真不如土法儿好用。
北崇山多,很多烟炕都是依山而建,跟窑洞没太大的区别,但是想在平地上搞,就要拿土石盖起这么个东西,形状大约跟碉堡类似,除了有数的几个口子,被密封得严严实实。
烟农交烟叶,交的都是烤制好的而烟叶的收获季节是固定的,烟炕忙也就是那么一阵,所以对烟农来说,有个属于自己的烟炕,或者跟某几家人共享一个烟炕,就不用担心烟叶烤制的问题了。
若是种了烟叶四周又没有烟炕,那可就悲催了得跑到邻村去协商预定,协商不到好时间收成就要受到影响,所以只要是种烟叶的,没人不渴冇求拥有自己的烟炕
自己的烟叶随便烤,帮别人炕烟还能收点钱。
“成,我担保你。”陈太忠二话不说就点点头,别说只是担保,主意出得好了,哥们儿送你个烟炕,也不比散根烟给你更难,“那进我的车里细说?”
这厮要跟我悄悄说话,想必有些【启航小S屋】内容,是不便被人知晓的,嗯,能理解。
“您答应了,那什么地方说都无所谓了。”猥琐男人哈地笑一声,又伸出食中二指晃一晃,“能给根烟吗?我一直挺想看看,特供烟比咱非崇烟就强到哪儿去了。”
这话一出口,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这里全是烟农,评价起烟丝好坏,没几个外行,而陈区长的烟好,在北崇也被传得神乎其神了,谁还不想开开眼?
“好说,在场的一人一根。”陈区长扫一眼,发现周遭起码围了,他直觉地意识到,问题就在这两个字上一一起码是由这两个字延伸出去的,但是具体的操作,他还没理顺,可也不能不说话,以免别人小看了政冇府干部的智商。
“烟炕……咱不是说花城的烟叶吗?”中年汉子眨巴一下眼睛,表示自己不能理解。
“问他。”陈太忠冲那猥琐汉子一扬下巴,一副“我懒得多解释”的模样。
“佩服!”猥琐汉子一拍手,冲陈区长伸出了大拇指,讪笑着发话,“我一直自以为聪明,陈区长你过…”不愧是做区长的,干部的脑瓜就是够用。”
“客气了,大才在民间你的点子不错。”陈区长莫测高深地笑一笑,现在他已经分析出了眉目,所以这句话也不是空泛的赞许一一面前这厮脑瓜真的够用。
“尼玛,你再不说,信不信我揍你?”中年汉子火了,伸手就去抓人,北崇人的脾气真的很火爆两句话不对就上手了。
“看你们这点智商,”猥琐汉子身子一躲,让过了他这只手,不屑地冷笑,“就是没法跟陈区长比,咱在花城边界上,多搞几个烟炕,花城的烟叶可不就过来了吗?”
“多搞几个烟炕?”老汉叼着烟杆沉思一下方才发话,“这花城也不是没有烟炕,人家为啥非要过来。”
“老汉你老糊涂了,”猥琐汉子一指他,一脸不屑地发话,“人家运过来的青叶子,是来加工的,烟草没理由拦着,⒒…叶子运过来,能不能运回去就不是烟草能管的了。”
“我井,兄弟你这好主意,”中年汉子听到这里,就伸手重重地一拍对方肩头,北崇汉子就这样,翻脸快和好也快,“一看就是肚里做文章的佩服!”
陈太忠此刻已经彻底地捋清了思路,这个点子真的不错北崇不说烟叶什么的,直接建烟炕,花城人来炕烟,炕好的烟叶就地就可以卖了,谁都不能说什么。
至于说花城人为什么不在本地炕烟,人家愿意去外地炕,你管得着吗?想硬留在本地炕?也不是可以,炕烟的费用,烟草你出了吧一这一笔费用真的不小,用别人冇的烟炕,肯定要交钱,煤炭柴火,那也是要花钱买的。
北崇的烟草之所以衰落,一个是压品级收购,伤了烟农的心,另一个就是收得太便宜,大家都不说什么化肥之类的,直接就是一句连炕烟的柴火钱都不够,我们还种什么?
要不然陈太忠感慨,大才在民间,确实是这样,猥琐汉子的建议不能说很独到,但却是最管用,尤其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摆出来之后,花城人也不能有脾气。
“那【启航小S屋】区里就要扶持大家建烟炕了,”老汉一听也乐了,只要是个烟农,谁不希望有自己的烟炕?一家一个那是有点奢侈,但是七八家共建一个,就省得看别人脸色了。
“那就贷款嘛,所以我刚才就不敢当着你们的面儿说,”猥琐汉子洋洋得意地发话,他是防着同行一拥而上,给自己造成影响,“陈区长答应了给我担保,我就不怕让你们听到了。”
“尼得…”你真够阴险,”中年汉子又拍一下他的肩头,力气用得格外大。
“啧,我就发教……这钱真的不经花啊,”陈太忠叹口气,才往苎麻厂扔了一千不用往卷烟厂报备了……,”
从卷烟厂回来,时间就不早了而此时陈太忠又接到了告状电话一一电业局拉闸限电的现象越来越频繁,打电话的是区医院。
夏天到了,北崇以往都是被拉闸限电的重灾区,不过区医院是有两条线,可以切换,但是糟糕的是,今天两条线都停了。
拉闸限电通常是要有预报的,不过区医院一条线被预报了,一条线是临时故障,当时区医院正有一台手术,随着叮的一声警报,各种仪器都不动作了,无影灯也灭了。
亏得是手术室旁有发电机,三分钟之后又供上电了,而这手术也不是很要紧,要不然当时就抓瞎了。
“这个……,理解一下吧,”陈太忠长叹一声,也只能这么安慰了,“咱自己的电厂,很快就能发电了,到时候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上一任市委书冇记王宁沪在走之前,信誓旦旦地保证北崇的用电,地电老总康晓安也是这么说的,但是现在北崇的电量,还是捉襟见肘。
不过必须指出的是,北崇的用电量,也没被减少了——
多少,所以说王书冇记和康总的影响,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
要知道,北崇现在自建电厂,已经是电业局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最近接到的类似报告很多,甚至像北崇宾馆的扩建中,马媛媛也打来了报告,要求采购一台不低于太大了。
“怎么要不了?北崇十六个乡镇、十八万人,平均下来,一个乡镇也才十台。”白凤鸣摇摇头,“现在就到了缺电的节骨眼上,明年还得缺电,电厂就算建设再快,明年年底能有一台机组发电,保证了后年夏天的用电,那就不错了。”
以前的北崇是个落后慵懒的城区,就感觉用电缺口没有这么大,但现在到处都在上工程,电力已经成了制约北崇发展的极大瓶颈,再加上现在是农忙时节,两百台发电机,真的不算多
白区长已经习惯了陈区长的大手笔。
陈太忠也确实是这么想的,他盘算来盘算去,起码得有两百台发电机才行,回到小院之后,他给刘海芳打个电话,“你和王媛媛过来一趟。”
刘助调要出任副区长的消息已经众所周知了,只差市里开个会敲定,而区委那儿已经有消息,王媛媛升计委主任也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陈区长不介意把她俩叫到家里来谈事,发电机的采购和分配,肯定是要计委来张罗的,而刘海芳不但分管计委,更重要的是,一旦她顶了孟志新的缺,自然就要接过北崇区招标工作领导小组的副组长一职。
不多时,两女相偕而来,听明白区长的意思之后,两个人下意识地交换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震撼。
对这两位来说,这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刘海芳一直从事比较务虚的工作,从来没有掌握过这么大的采购项目,王媛媛就更是如此了,几个月前,她还只是一个服务员的角色。
“怎么,觉得担子有点重?”陈区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俩。
“总还是没有过类似的经验。”刘海芳多少是有点城府,最先反应了过来,她一边笑着回答,一边看一眼王媛媛,“我会和王主任认真准备,及时向您汇报,也请您多多指示。”
“这可不仅仅是采购的问题,发电机市场以及下面需求的调研,要尽快地收集,时间紧任务重。”陈区长点点头,当即做出了指示。
“还有采购回来之后,该如何分配,你们要拿出一个合理的计划,谁多谁少这是个问题……也不能买回来就直接发下去,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大家未必会珍惜。”
“我认为,得让受益的乡镇和行局也出点、钱。”刘海芳的反应倒是很快。
不过,下一刻陈区长的手机响了,打断了她的话,陈太忠看一看电话号码,接起来干笑一声,“李书冇记你好,请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