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五年春。
“二少爷,二少爷!”这天一大早,忠叔就急勿勿地闯进了我和玲珑住的小院大声地叫了起来。
“忠叔,有什么事吗?”我忙拉着玲珑的手从房里迎了出来。
“咱们派出去的探子终于发回消息了!”忠叔老脸上的皱纹都因为太过于兴奋而舒展了开来,“噬魂枪娄破军在黄州出现了。”
“哈哈,他总算是忍不住跳出来了!”闻言我不由大喜。
“可不是吗?咱们四面出击,进攻他们青衣楼在武昌府邻近各府县的分舵势力,他那里还忍得住!”忠叔也笑着点头。
“最难得的是现在陆少卿和杜云娘等人辖下的青衣楼力量都被其他各派牵制住了,他娄破军现在想找人来帮忙都找不到!”玲珑也笑着接口。
“所以咱们一定要抓住这个良机宰了娄破军,为我大哥报仇血恨!”我咬牙切齿地说道,“忠叔,立刻下令将散往邻近府县的肖府铁卫都召集回来,告诉他们咱们肖家要有大的行动了,这次要在黄州跟青衣第三楼的家伙们将新仇旧恨彻底解决了!”
“是,二少爷!”忠叔大声地应道。
“另外,忠叔,你最好再派人通知一下武当的无为道长!”玲珑道,“毕竟他曾答应帮咱们对付娄破军为大少爷报仇的,如果咱们这次跟娄破军的青衣第三楼大战不预先通知他,恐怕道长会不高兴的!”
“对、对、玲珑,若不是你提醒我都要忘了!”我拍了拍脑袋,说道,“忠叔,就按玲珑说的,再派两个人跑一趟武当。”
“没问题!”忠叔点头。
其实武当的无为道长派不派人来相助我们都无所谓的,以我们肖家现在的实力要单独地解决掉青衣第三楼也并非难事。
能这么快地逼出青衣第三楼的楼主噬魂枪娄破军可谓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他可以说是咱们肖家最大的敌人,不仅是因为他是杀我大哥的凶手,更因为我们的势力范围都集中在湘鄂一带。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就是这个道理!
正在咱们肖家紧锣密鼓地集结人手准备在近几日内大举进攻黄州府的青衣第三楼之时,一名肖府铁卫从府门外跑了进来。
“回禀二少爷,广东振威镖局的涂大海涂大侠在府外求见!”那名肖府铁卫报告道。
“广东振威镖局涂大海!他跑来求见咱们干嘛?我们肖家与他可一向没什么来往。”我不由疑惑地对身旁的玲珑说道。
“听说这涂大海是华山派黄掌门的三师弟,一手华山派的青松剑法使得是出神入化,江湖上人称青松剑的就是他。”对于这些江湖中人的来历武功,玲珑如数家珍,“说不定他这次来咱们肖家是有什么事,我看咱们还是到府门外去迎接一下吧!”
“嗯!”我点了点头,向那名肖府铁卫问道,“涂总镖头是一个人来的吗?”
“回禀二少爷,涂总镖头的身后还跟着十几名镖局的伙计!”那肖府铁卫忙回答道,“不过,他们大部分人的身上似乎都带着伤!”
“有这种事!”我不由大为惊讶,“我们马上出府去看看他们。”
刚走出了府门,一眼就看见了候在府门外的十多名风尘仆仆的振威镖局中人。
居中一名男子年约四十,一脸的干练之色,腰间挎着一柄绿缨的长剑,他一定就是刚才那名肖府铁卫口中所提到的青松剑涂大海了。
“这位一定就是肖家的现任家主肖克水肖大当家的了,涂大海冒昧来访,还请恕罪!”一见我出来,中年男子忙迎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
“不敢当!”我忙抱拳还礼,开门见山地问道,“不知涂总镖头从何而来,怎么会如此狼狈?”
“唉!”似乎被我问到了痛处,涂大海长叹一声,“我这次来见肖大当家的,的确是有求而来,真是惭愧之至!”
“涂总镖头千万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武林同道,只要我们肖家办得到的,一定尽力相助!”我正色道,“玲珑,你先安排人帮涂总镖头将振威镖局受伤的伙计们扶进大厅去,尽快地进行救治!”
玲珑点了点头,一挥手,跟在我们身后的二十多名肖府铁卫立刻跑上了前来,两人服侍一个,将振威镖局的人一起扶进了府内大厅,并就地医治了起来。
“多谢肖大当家的!”跟着我们一起走进大厅,涂大海感激地说道。
“些许小事何用道谢!”我笑道,“不知涂总镖头此次来咱们肖家,倒底是有什么事?”
“如此我就厚颜直说了!”涂大海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这次来此是想请你们肖家派人助我振威镖局护送一点东西进京!”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涂总镖头亲自出马还不放心,竟要来找我们肖家相助!”我不由感到有些好笑。
涂大海下意识地四下看了一眼,这才从背上解下了一个用蓝布包裹的扁扁的锦盒,盒盖打开后,里面现出一块宽一尺有余,长却有数米的白绢,白绢上写满了小拇指般大小的红字。
“这是``````?”看着涂大海小心谨慎地捧着那块白绢递到我的面前,我不由惊奇地问道。
“这是两广十七个府县百姓们的联名血书!”涂大海一字一顿地说道。
“联名血书!”我的惊讶更甚了。
“不错!”涂大海重重地点头道,“自去年三月以来,两广东部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旱灾,整整一年有十七个府县颗粒无收,现在己是饿殍遍野,荒烟百里,如果朝廷今年再不发下赈灾银两,恐怕两广这十七个府县的百姓就要死得干干净净了!”
“竟有这种事!”我的惊讶到达了顶点,“这十七个府县的大小官员就没有人将大旱的事情上报朝廷吗?”
“怎么会不上报朝廷,只可惜每一次地方上递上去呈报灾情以及要求赈灾的奏折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音。”涂大海叹息道,“所以这次我才冒死带着血书准备直接上京找礼部尚书、大学士徐阶徐大人,现在只有他还能在皇上面前帮咱们两广的百姓说话了!”
“他娘的,这一定又是奸相严嵩搞得鬼!”我不由怒声说道。
“不错,肖大当家的你跟我猜的一样!”涂大海点头说道,“然而这次我保着血书上京的消息,不知在那里泄露了出去,自我带着血书离开两广以来,路上就不断地遭到莫名的袭击,走到武昌府地界,我振威镖局数十口人己是死伤枕籍,所以我才厚着脸皮求到你们肖家这里来了!”
“涂兄千万不要这么说,既承涂兄看得起,这件事我们肖家义不容辞!”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己经将自己和肖家完全推到了与奸相严嵩公然对立的一面。
然而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又怎么容我犹豫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