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的生活千篇一律,平凡又平淡。但对稍有志向的人来说,是不会让自己平庸的。傅真与萧祖衣平时工作努力之外,发了薪水后也不忘去买些书来充实自己。他们还买来有关印刷方面的书籍,两人在厂里的愿望就是能够成为一名技术工人。这样,既有一技在身,又可拿到更高的工资。
转眼,离春节只剩一个月。这时候的南方,气温常在七至十五度之间。一起北风,天气非常地寒冷。春运已拉开序幕,钜隆厂有老员工提前请假回家。按照往年惯例,厂里是要到年底二十八才放年假,照常上班的员工心里都在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晚上加完班,员工们回到宿舍,都得轮候着洗澡洗衣。尔后有的人下楼吃夜霄;有的闲聊或打牌;有的卷进被窝,或听收音机或看书;个别比较劳累的则安然入眠。傅真和萧祖衣本来是上下铺的,但因天气变冷,两人就把行李等物集中在上铺,把两床被子合在一块,一人一头同睡在下铺,可以互相保暖。这会两人洗了澡也不想出去,半躺在床上看书。
华仁玉一边梳理他的头发,一边走过来问傅真道:“傅真,你和祖衣春节回不回家?”傅真摇摇头道:“我们呀,可能不回去。”萧祖衣道:“我俩出来才半年,哪有钱回家啊!”傅真此前还没有和萧祖衣商量春节回不回去的事,这时听了萧祖衣这样讲也觉是理,心想大老远的出外打工,恐没有个二三年是回不了家,以后只能多写信回家了。萧祖衣也问华仁玉道:“你呢,回不回去?”坐在门后床铺的程启南接口说道:“他肯定是不回去的。咱们这房间到时就剩下你们三个留在厂里过年了。”华仁玉撸了撸鼻子,表情显出有些伤感。傅真看见说道:“没什么,仁玉,春节咱们三个人过,一起吃年夜饭。”萧祖衣也道:“对嘛,咱们一块过年,一样热闹。”华仁玉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可以呀!”
这天,傅真派去跟车送货到黄山路高新区的超普电子厂。在超普货仓,傅真与另一位跟车同事卸完货,正要拿单去给对方签收时,见泊车亭下一辆豪华轿车里钻出一个淑雅文静的少女,另外一对中年夫妇大概是她的父母。正如凭空底下冒出清纯美女,傅真不禁驻足多看。城里少女特有的气质,纯真可爱的面容,让傅真久违的校园情怀涌上心头。但傅真更真切感到自己的心在因少女而紧张跳动,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直骂了自己卑鄙无耻。少女发现傅真的注视,可能是因为傅真古怪的神情,她好奇地报以傅真浅浅一笑,转身随她父母进入公司楼。这时有人出来迎接并称呼中年男士为“董事长”。
傅真见少女对自己莞尔一笑,心湖立刻泛起无数涟潆。却听别人称呼她父亲“董事长”,心一下子就低落到极点。人家可是千金小姐,自己刚才真不应该对她入迷,既失礼又傻劲,简直是太好笑了!傅真脸红耳赤,急忙去签了单,上车返回工厂。
这是第一个让傅真情窦初开的少女。虽然傅真有意徊避这样一件事,但他心中总是对那位少女念念不忘,渴望有下一次与她相见的机会,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足够。以后傅真虽经常给超普电子厂送货,可却再也无缘见着那位少女了。
转眼就到了大年二十八,厂里放了假。傅真和萧祖衣因无法回家过年,心里有很大的失落感,但还是充满着过年的兴奋与异地过春节的新鲜感。大年三十的晚上,傅真,萧祖衣合上华仁玉一道进了家中档次的餐馆,点了几样好酒好菜,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团圆饭”。席间,萧祖衣问华仁玉道:“汕头有什么好玩的吗?我俩来这么久,还没到处玩过呢!”华仁玉也才二十一岁,却在汕头打了两年的工。说起汕头哪里好玩,他自是最熟悉不过了。华仁玉哈哈说道:“汕头有内外八景,新老城区,宕石风光,海滨长景等等,好玩的地方多着呢。吃过团圆饭,我先带你们去逛‘南国商业城’去。”萧祖衣兴奋地道:“好哇,看有什么新鲜玩意。”
“南国商业城”位于汕头新城区繁华地带,是集游乐,购物,饮食,休闲为一体的商业中心。五家知名百货公司汇集此处,各显奇招,精彩纷呈,以吸引黄金节日顾客们的光临。潮菜饭馆,酒店茶楼,一家一桌,高朋满座。美食大街,不乏外宾流连。不远的公园亭榭,置身于华光流彩之中,显的动静相宜。众游客流连忘返,欢度年夜。
傅真,萧祖衣和华仁玉坐公车来到目的地,随处游玩了一阵,便乐冲冲地登上明兴百货公司阶矶,进入大楼内。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华仁玉正要充当导游向傅真讲解百货商场的布局状况,忽听走在后头的萧祖衣惨哼一声,连忙转身看,却是萧祖衣被一个黄毛青年踹了一脚,摔翻在地。傅真也闻声回头,见状大吃一惊,连忙跑回与华仁玉一起扶住萧祖衣。萧祖衣双手抱腹,痛的脸色发青。傅真急问:“祖衣,你怎么样?那人为什么要踢你?”萧祖衣忍哼着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想…跟他道歉。还没开口,就…给他踢了…一脚。”傅真闻言,一股怒火在体内猛窜。华仁玉义愤填膺,就要上前纠住黄毛,傅真霍地站起,大喝一声“仁玉让开!”提拳就往黄毛当胸击去。
那黄毛一言不吭,只拿眼神邪视傅真。那眼神分明在道:“你敢对老子动武,简直是自己找死。”待傅真拳攻到,黄毛猛地发掌相击,“蓬啪”一声,两人拳掌相碰,黄毛退了二步,傅真则退出三步之远。
傅真一惊,方知对方乃是练武之人,骂道:“好一个心狠手辣,无知无教的武林败类!”黄毛冷笑道:“知道厉害就快点滚吧,别自找苦吃!”傅真悔刚才出拳不够狠,因晓黄毛亦是练武之人,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大骂道:“大年三十,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不小心撞你一下,至于下此毒手?”傅真说着快发一腿,向黄毛腹部摆去。黄毛用力一弹,竟从傅真背顶跳跃而过,落在傅真身后,说时迟那时快,黄毛一记顶心拳,旋转而出,挟带劲风,疯狂般攻击傅真后背。其凶狠之度,简直是要致人以死地。傅真眼观力达,心随敌动,丹田猛涨,提高功力,铁拳暴转而出。“砰”,双拳相撞,闻的一声“咔嚓”骨断之声。
黄毛青年手骨断裂脱臼,跌摔了出去,砸烂了一块广告牌。傅真原地不动,胸口起伏不定,未收回的拳头隐隐打着颤,本来存留几分稚气的脸从没如此愤怒的可怕。“打的好!”周围的群众纷纷鼓起掌。华仁玉没想到傅真竟是武林高手,打败了凶恶之徒,屏住的呼吸也放松下来。黄毛狼狈不堪爬将起来,又痛又怒又恨,但他受了伤,不能再动手报仇,犹是狠道:“我会来找你的!”抱着断手,遁之而去。
傅真返身察看萧祖衣,见他疼痛依然难忍,缩作一团,心中万分担心,带着哭腔道:“祖衣,你振作点!我送你去医院。”萧祖衣抓住傅真的手,轻声说道:“不用,我缓缓就好了。我没事,我可以起来了。”他按紧腹部,自己慢慢尝试着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确定无甚大碍,才舒了口气,勉强笑了笑。傅真与华仁玉放了心,周围的人群亦恢复秩序,各自散去。商场保安见事情已自行解决,也就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