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加了三个夜班后,印刷机房的生产任务才趋于缓和。第四天晚上全厂休息,萧祖衣与华仁玉心里乐的直痒,晚上又可以扎扎实实地练功了。偏巧傅真接到电话,是林冲约他们一起去“金霄”歌舞厅玩。金霄歌舞厅是汕头特区最大的娱乐场所,华仁玉来到汕头至今都未曾去过。傅真和萧祖衣认为去见识一下也不错,何况这是林冲特意相邀,自是不便回绝。
八点三十分,傅真三人和林冲在“金霄”门口会了面,大家都十分地高兴,相聚进入歌舞厅。傅真三人头次光临,进到里面,只见偌大无比的歌舞厅中央,百种灯光旋转交错,时隐时现。舞台之上更是奇丽风华,大放异彩。一位艳妆歌女正在倾情演唱一首台湾歌曲《爱情一阵风》,几个伴舞女子轻舞飘曳,在一片淡雾之中如痴如幻。林冲与傅真四人找了个空桌坐下来,林冲一打响指,招呼服务生吩咐道:“给我先来二樽红酒!”服务生会意而去。
待到服务生将酒品奉上,林冲自行斟满四杯,对傅真问道:“最近各位工作如何?”“还过的去。”傅真说道,“对了,还没请教林大哥高就?”林冲说道:“我是汕头体院的武术运动员。”傅真听了道:“原来林大哥乃国家运动员,小弟真是失敬!我等敬林大哥一杯!”傅真师徒端杯敬酒。
林冲端起杯子笑道:“不敢当不敢当,请!”四人一饮而尽。萧祖衣好奇地问道:“林大哥,您现在是什么武术等级呀?”林冲道:“愚兄惭愧,还只是个二级武士。”傅真道:“林大哥谦虚了。据我所知,武术运动员技术等级分五级:武英级,一级武士,二级武士,三级武士,武童级。二级武士须是在省直辖市,县级体委或相当于该级的比赛中成绩达标者。林大哥离最高级‘武英级’也仅二步之遥,应是指日可待。”林冲道:“其实论武功高低,傅兄弟不在我之下,我们这些武术运动员,平时只重演练,不注重实战,恐还不如像傅兄弟这样真正的武道高手!”“不不,林大哥此言羞煞小弟了。高手不论出处,我可是非常羡慕林大哥这样,身怀武艺,驰骋体坛,为家乡,为祖国争光!”傅真由衷而言。林冲一笑道:“我倒想问傅兄弟一个问题,像你这般身怀绝技,年纪轻轻,为何不去读书,以图将来博取功名,为社会,为国家效力,而要与人出来广东打工呢?”傅真何等坚强之人,此时闻得林冲所言,也不禁略露伤感,说道:“我家世代为农,没留下什么祖业。虽然如今改革开放已经多年,工业复兴,但农计萧条,挣不了钱。我父母也已不在人世,与妹妹相依为命。为了妹妹读书,也为了自己创出一条发展之路,只好浪迹天涯,远来广东打工!”
林冲闻之,惊谦说道:“对不起,原来傅兄弟有如此身世。我无心提及,望傅兄弟不要见怪!”傅真赶紧道:“没事,林大哥说哪的话!”萧祖衣插嘴道:“我们出来广东打工的路费还是师傅打擂台获得的奖金,否则说不定我们这会还在家乡种地呢。”林冲听了钦佩不已。华仁玉这下也来劲了,对萧祖衣道:“师兄,你讲讲师傅打擂台的事吧,一定很精彩。”林冲也饶有兴趣道:“对,祖衣,快讲讲,我也想听听。”傅真只笑不言,萧祖衣于是将当初伙同傅真打擂拼奖金之事侃侃道来,席间不时传出杯盏相碰,朗声大笑之声,四人显的极为投神。
歌舞厅内的一个昏暗角落里,坐着一位二十二三岁芳龄的姑娘。生的面容俊俏,身材修长,一头乌黑秀发成鬟扎后。穿一件休闲外套,脚着褐色皮革靴。她将两条腿交叉架在桌上,身子半仰在背椅上,悠然地呷着手中的美酒。那神情,可爱之极,一双摄人心魄的大眼顾盼生辉。只是见她全场扫视之时,似有失望艾怨之色,又有不易察觉的恼恨浮于嘴角。
灯光骤变,音乐忽然换成了激荡震悦的“的士高舞曲”。在DJ充满磁性激昂的呐喊声中,几位美艳动人的妙龄女郎从幕后款款步入舞台,音乐劲爆,辣舞随之而起。舞池之中也立刻蓄满了许多人,男男女女,花花绿绿,他们尽情狂舞,忘我的狂舞着。
林冲对傅真道:“怎么样,要不要下去跳舞?”傅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们可不会。”林冲道:“没关系,下去崩崩跳跳,手舞足蹈就可以了。”萧祖衣心直口快地道:“这样有什么意思呀,那还不如我们回去打几趟拳来的痛快。”林冲听了哈哈笑道:“祖衣说的对,不妨你就下去表演一下如何?”萧祖衣问道:“这儿也可以吗?”林冲道:“可以的!你下到舞池一施展,其他人就会自动散开,看你表演的。”萧祖衣连忙罢手道:“不可不可,表演就是卖弄,师傅不准!”“呵呵,是吗?”林冲笑道:“看来门规还挺严的,好,不错不错!”傅真羞愧道:“让林大哥见笑了!”
“把他们都围起来,别让他们走了!”场内突然一阵混乱,有人朝林冲一席包抄过来。“林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傅真看气氛不对,连忙起身戒备。“我也不清楚,好象是冲着我来的。”林冲料想可能又是“万胜轩”的人来找自己碴,也站了起来。“师傅,是黄毛他们!”华仁玉这时大叫。只见围住林冲一席的人手中,个个都拿有短棒之类的器械,黄毛分开兄弟,出现在了傅真等人面前,得意不乏阴狠地道:“臭小子,我们又见面了。”傅真没想到黄毛会突然出现并带了那么多人,有些措手不及。对方今日大动干戈,气焰嚣张,必是先已发现自己,有备而来的。看来这次给对方一网打尽,在劫难逃了。
傅真顾及到有林冲在场,不愿牵累朋友,加之又身处公众场合,不想发生事端,便试探着对黄毛说道:“咱们之间的事谁也不吃亏,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何必对我们几外乡打工仔苦苦相逼,眍眦必报呢?”黄毛冷笑着阴阳怪气地道:“没错,谁叫你们瞎了眼惹上老子,今日便要叫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萧祖衣早就对黄毛恨的咬牙切齿,破口大骂道:“放你妈的狗屁,王八蛋,没人性的东西,别以为你人多我们就会怕你!”黄毛大怒,手狠力一挥道:“给我打!”林冲挺身而出,大喝道:“住手!”傅真赶紧制止林冲道:“林大哥,今日我与黄毛一伙难免一战,小弟实在不愿连累你,还是让我们自己解决吧!”“什么话?这种无情无义,鼠胆狐滑的朋友会是我林冲吗?今日我既然在场,岂能袖手旁观,置朋友于险地而不顾?”林冲言词凿凿,冒险而出,这让傅真师徒大为感动。
红毛歪着嘴道:“林冲,你不出头我们可以当没看见你,但若要管我们的闲事,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白毛也哼了哼道:“林冲,你别以为你是市体委的,我们就会顾忌。你只要跟我们过不去,我们一律照扁。”林冲愤然道:“现在是法制社会,岂由你们胡作非为?大家有何过节,不如坐下来协商解决,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好?”黄毛哈哈笑道:“林冲,你是想做和事佬吗?好,我给你个面子,只要他们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这事就化干戈为玉帛了,你看如何?”林冲忍住火气道:“袁锦风,你们不要欺人太甚了!”黑毛不耐烦地对黄毛叫道:“大哥,别跟他们废口舌了,一块扁了就是!”
黄毛手下闻言,立刻挥舞木棒,附声喊道:“扁他们!扁他们!”黄毛拉下脸面,冲林冲道:“你得罪了‘万胜轩’,难道还想与我‘鮀城四毛’结怨?”“与你们这些狂恶之徒,难成两立,结怨是迟早的事。今日你对我兄弟不利,我林冲岂能坐视不理?你们动手,我只好奉陪!”林冲言毕,准备出手。“好,既然你想充当粱山好汉,我就成全你。兄弟们,给我上!”
黄毛话音一落,场面顿时暴乱,眼看双方就要动手,突然一个轻脆尖锐的女声响起:“谁这么臭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多男人欺付人家几个小孩子。”
现场竟有如此胆大的女人,敢嘲笑“鮀城四毛”?黄毛手下兄弟暂停行动,循声寻望这位狂妄女子。“鮀城四毛”也觉的惊奇,黑毛厉声喝道:“哪个臭婆娘?给我出来!”场下客群散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子出现在大家面前,却正是在角落里独自喝酒的那位姑娘。黄毛见罢摇头冷笑,带点“欣赏”的口气对傅真道:“臭小子,看来帮你的人不少,可惜还没有我人多,何况这还只是小婆娘。”傅真怒视黄毛,拳头握的咯喀作响。黄毛大喊道:“兄弟们,主要收拾的就是这三个。若是有人帮他们,全给我打!”黄毛手下兄弟立刻蜂拥而上,照准傅真师徒三人劈头就打来。
“哗啦!”林冲一脚将桌台踢的翻起,往对方人手中砸去。林冲急忙对傅真等人道:“快走,咱们一起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