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时,广州汽车站的广场上,人潮涌动。对面的宽阔公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傅真和萧祖衣背着行李匆匆出了站台,走到广场外的公路边上。两人举目四望,广州不愧是省会城市,其繁荣大气,果然非汕头所能比拟。见此情景,两人既是兴奋又是担忧,兴奋的是今天终于见识了真正的大城市,想必北京上海等地也大概如此了。大城市中或许能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可以利用自身的优势特长求得更大更快的发展;担忧的是,这次广州之行不知是否能顺顺利利,如愿以偿。而当务之急,首先要解决的是两人今晚的住宿问题了。傅真和萧祖衣提着包,沿路往西行走。路上绿化成荫,漂亮的住宅楼掩映在纤树肥花之中,好不温馨。商业楼装饰的奇灯异彩,金碧辉煌,玻璃门窗飞光驰影,绚丽丰富。汽车首尾相衔,缓缓行进,煞是壮观。
萧祖衣一路走一路张望了半天,奇怪地道:“怎么走了这么久,全是大宾馆?就没有家小一点的旅店?”傅真苦笑道:“你以为这儿是汕头呀,我们还是往郊边去吧,幸许那儿才会有旅店的。”两人往较偏的地方走去,一边说话,一边走上一座石桥,萧祖衣无意中在桥头栏杆上发现一张巴掌大的白纸条,上书:住宿十元店,并标有一个叫鹅掌坦的地方和联系手机。萧祖衣见了欣喜若狂,抄了地址和手机号,对傅真道:“住一个晚上每人才十元钱,顶便宜了。傅真,咱们就去那儿吧?”傅真点点头,走到一个电话亭前,掏出电话卡,先拨了个电话过去。对方接听的自称姓唐,他告知可以乘坐310路公车直达鹅掌坦,他会在站牌那儿接应。当下傅真和萧祖衣两人乘了车,行驶近半个小时,到达了那个叫鹅掌坦的地方。
到了“鹅掌坦”站点,果然有个青年男子站在牌下,向着公车寻视。傅真走过去问道:“请问你是姓唐的房主吧?”青年男子先是打量了一下傅真与紧跟着的萧祖衣,点头道:“就你们俩是吧?”傅真道:“对,是我们两个。”
唐房东接应到了傅真和萧祖衣,把两人带到一幢年老陈旧的五层楼房下,从狭隘的楼梯上去,一直到达四楼,唐姓男子掏出钥匙打开门让傅真两人进去。傅真和萧祖衣进门一看,里面倒挺大,有阳台,厨房,卫生间,另外还有五房一厅。大厅中有一张非常老旧了的方木桌和几把长条木椅,正中靠墙的柜子上搁着一部老式彩电。临面的藤椅上居然端坐着一位道士,正聚精会神地观看电视节目。那道士发束莲冠,身穿道袍常服,宽身大袖,其长及足。观其年纪,应在四十上下,胡须见白,长至没颈,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大家都是出门客,初次相会,自然须得一番礼见。傅真走上前,向道士敬道:“您好,道长。”道士转头观瞧傅真萧祖衣二人,以手捋须点头回道:“好!你们二位初来广州吧?”傅真道:“对,刚下的车,正愁找不着旅馆,竟找来这里了。”道士哈哈笑道:“好嘛,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以后我们这又多了两个伴了。”萧祖衣见道士说话和气,凑近道:“道长,等我打尖好了就来找你玩如何?”道士听了又是一阵大笑,直道:“好,好,甚好,小兄弟,我可等你了!”萧祖衣也嘿嘿一笑。
唐房东把东厢房打开交待道:“你二人住这间吧,要洗澡有热水,自己动手就是!”傅真谢过,进了房内,打开灯亮,里头床单被褥一应备齐。两人把行李放在桌上,往床上就躺。萧祖衣吐了口气道:“啊,总算可以歇下了,真是累死了!”傅真则道:“你还是先去洗澡吧,完了我洗。你说好要去找那道长玩,别说话不算数!”萧祖衣只得起身道:“去就去呗,现在还早着呢!”说罢取了换洗衣物出房去了。
傅真紧闭着眼,真想一下子就睡过去,实在是如萧祖衣所讲累死了!舟车劳顿,一路风尘。流落到此间,人生地不熟。新一股的异地之风扑面而来,叫人好生不是滋味。也不知萧祖衣可有相同感受,竟知早早洗了澡去找什么道士玩。看来这小子倒好,真把自己当成他的“保护伞”,可以无忧无虑,任由去玩耍了。
傅真想起外面那道士,心中甚觉奇怪,为何一个穿戴体统的道士会住在这里?不知会是何来历?这时唐房东进房来收住宿费,傅真便问他:“外面那位道长乃是何方道士?为何也会借宿于此市井漕间?”唐房东听了呵呵笑道:“你以为现在的道士还能长年隐林居观,修道炼丹?如今,这做道士和做和尚的,未必就得出家,或许算是他们的一门副业吧,混个饭吃。有些儿真本事的,居名山大观,做道事,传道教,有国家扶持,或许能做个主业。”傅真好奇心起,因问道:“想必这位道长是当副业的,但不知他是以何本事营生?”唐房东说道:“还能有什么营生,就是替人消灾祈福,算命看风水兼问病拿医这些喽。不过可不能小瞧了这位道长,有些真本事的,不仅占卜算卦非常准,跌打损伤之类的医术也高明。他可是我这的固定房客,附近有知他的人都慕名前来找他看病寻医,或是算命问卦。运气好的一天,还能有个企业老板找他去看风水什么的,挣的钱可不比我们少。”傅真听了不以为然道:“原来如此,这也不能算作是啥本事,穿帮了其实都是些吭蒙拐骗的勾当。”唐房东笑了笑道:“如今能混饭吃的都算本事!我这租房收租的买卖虽算不上什么本事,但也算是一门手段吧!”他先收了当晚傅真二人二十元的房钱,便自去了。
傅真从包袱中拿出准备要换洗的衣物,想着萧祖衣该洗好澡轮到他了。这会外面传来打门喧哗之声,听音知是其它几位房客下班回来。傅真便出到外面,与其它房客一一见面,打过招呼。大家或坐或躺,陪聊了会,又各自歇息备饭去了。傅真等萧祖衣洗完衣服出来便去洗澡,留下萧祖衣与道士在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