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秋风乍起。
荒园之内,傅真穿一件中单小褂,黑布长裤,脚穿白底软鞋,这是他一贯练功的装束。傅真站立杂草之中,两耳禁闻外界纷纭,闭目凝神,气运丹田而行。
秋风又起,周遭荒草摆动,仿如群兽来袭。傅真一声大吼:“呀——”拳随声起,身形暴涨,如黑虎掏心,正是猎户神拳中的“直捣黄龙”,紧接一招“武松打虎”,身形跃起,左手成按,右手凌空砸下。只是地上并无真虎,傅真照准一块砖头,“啪”的一声,将其击为粉碎。
突然,在傅真眼光警觉内,一条蒙面黑影袭风而至。其人身手敏捷,毫不含糊,朝傅真攻到。傅真一惊,来不及思考,一个侧起翻,避开攻袭。
傅真忙问:“来者是谁?”黑衣人却不答话,紧而一招“双抖手”,双掌往傅真身上推来。傅真不知对方为何要偷袭自己?且不以真面目示人?便避开黑衣人双掌,诱发一脚,右掌疾出,欲要揭掉黑衣人蒙布。黑衣人头一晃,矮身一扫腿,傅真跃起,使一招剑拳中的“劈盖腿”,身体半旋,右腿向左侧抡压而下,目标在黑衣人背部。黑衣人将身一转,起身飞腿,踢向傅真腰肋处。傅真施展一招“狂打秦桧”,右掌抢先向黑衣人面门掴去。黑衣人变掌相迎,一面格挡,一面攻击,与傅真拳来腿往,快速来回。草园内顿时飞沙走石,灰尘弥漫。双方腾空窜下,各以力敌,一时难分高低。
傅真见此人武功不俗,是他感觉难敌的对手,不由心头愈加惊奇,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傅真几次想要摘他面具,都不能得手。双方斗过三十回合,黑衣人运转丹田,使用“撞斗劲”,摇身抖甲,周身发出一股弹力,卷向傅真。傅真抽身后引,黑衣人紧随贴近,双臂横击傅真胸膛,其势极猛,傅真躲闪已是不及,但黑衣人此时也露出了下盘空档,傅真迅速提腿点击。结果双方打了个“两败俱伤”,傅真胸口击中,黑衣人大腿给傅真踢中,双方皆受力后退开。
“到此为止,打平了!”忽然萧祖衣走进荒园,鼓掌说道。身旁还有梁小飞一起。
傅真收拳,再看黑衣人,只见他一揭蒙布,赫然竟是梁家将。傅真明悟了哈哈笑道:“我真笨,早知该是梁大哥了!”梁家将亦笑道:“今晚我和小飞本是专程来找你们,遇见萧兄弟,就带我们过来,见你在此练武,我就随手蒙了面,故意不让你知晓我是谁,和你再次比试武功,如此方觉有趣,亦能比出真功夫嘛。看来傅兄弟着实是厉害,临危不变,沉着应战,武艺非凡。梁兄我自叹不如,枉长几岁了!”傅真忙说道:“梁大哥此言差矣!若梁大哥真是蒙面刺客,全力一击,方才我中胸口一招,非死也得重伤。哪还容我在此与梁大哥讲话?”萧祖衣走近摇手笑道:“你俩都别谦虚了,依我说你们武功各有千秋,难道非要分出个你我高低来吗?”一句话让在场四人哈哈大笑
四人拣一干净草地,一围坐定。傅真对梁家将说道:“这处荒园,少有人来,就成了我和祖衣平时练武之地。”梁家将看了看四周,说道:“这儿练武委实不错嘛。怎样,近来你们工作还好吧?”傅真道:“老样子喽!你呢,生意上的事都办好了?”梁家将点点头道:“没错,搞定了。今晚来,就是要和你们辞行。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回福州去。”傅真一听,乍感意外,但这又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叹了口气道:“梁大哥,你我虽然相识未久,但情投意和,相见恨晚。今夜一别,小弟我真感依依不舍啊!”梁家将亦十分感动,说道:“是啊,我与傅兄弟何尝不是同腑之言。一别之后,真不知你我何时才能再相见!”萧祖衣灵机一动,说道:“古有桃园三结义,不如你们今日来个荒园双结拜如何?”傅真与梁家将一听大喜,异口同声说道:“好提议!”梁小飞说道:“我去买两柱香,还有酒来。”言罢,飞快而去。
不一会时间,香火,杯装白酒买到。梁小飞开启酒杯,摆放于草地上。萧祖衣点燃两柱香火,分别递给梁家将和傅真。梁家将与傅真两人揖香一视,双双朝天跪拜。两人脸色凝重,虔诚说道:“神明在上,今日我与梁家将(傅真)二人结为异姓兄弟。今后有福共祝贺,有难必担当。若是薄情寡意,必遭天遣,不得好死!”说罢,两人朝天三拜,将香火插入草地之中,端起白酒,往地上敬了半杯。剩下半杯,傅真道:“梁大哥,这半杯酒小弟敬你!”梁家将相视一笑,说道:“好兄弟,干!”两人一饮而尽。梁家将痛快地大喊道:“小飞,你再去买两件青岛啤酒和一些下酒料来。今晚咱们就地饮个一醉方休”。小飞答应而去,萧祖衣也同去帮手。
这一晚,四个人推杯换盏,直饮了个瓶倒人醉,方才分手告别而归。
第二天上班,在仓库,萧祖衣对傅真说道:“近来你的电脑知识可比我强多了,这都是苏姐的功劳。怎样,你们俩是近进展如何?”傅真道:“你别乱讲,我和她之间没有什么。你都说了的,她教我电脑,我教她武功,互相学习而已。”萧祖衣瞪大眼睛,说道:“你们俩最近打的火热,全厂尽知。你居然说和她之间没有什么,我才不相信。”傅真不以为然道:“信不信由你。”萧祖衣研究了一下傅真的表情,见不像是在打枉语,提醒道:“你这样不怕伤害苏姐吗?谁都看的出,她抛开一切面子,就是因为她仰慕你,喜欢你。这样一位美丽大方,敢爱敢恨,又有才华的女子你竟会看不上?”傅真听萧祖衣说的情理凿凿,禁不住捂住头道:“祖衣,你不要再说这件事好不好?”萧祖衣愣了一会,失望地道:“真不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别忘了挑来捡去,最后什么都失去了。”傅真一听,急道:“你以为我是个很随便,滥用感情的人。我什么时候挑过捡过?我根本就没想过要谈恋爱你懂吗?”萧祖衣闻言再不敢说话。沉静了一会,傅真道:“其实,我也没想过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只是觉得这种事要顺其自然,缘到天成吧。”萧祖衣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傅真的意思,说道“我得过去了,要被厂长看见可就麻烦!”说完,绕回了他自己的成品办公间去。
萧祖衣一走,傅真伏案忽想,义兄梁家将于下午该是可以到达福州,今晚应该打个电话去问个平安,随向义嫂小蛮女道声好。此事傅真便记挂在了心。
在对待苏乐贞这件事上,傅真开始调整心态,回复以前那种单纯的同事关系。连续过了三天,傅真没有去找苏乐贞。让刚刚沉浸在恋爱憧憬中的苏乐贞有点儿慌神。她找到傅真不失轻柔地问:“傅真,网络组建还没学完,你怎么不来找我了?”傅真犹豫了一下,故意用出一种见外的口吻回答道:“谢谢苏姐,我想不用了,老是打搅你真是过意不去。剩下后面的那些,我自学就行了。”苏乐贞一听傅真的话语,心中有了难过,几乎带些乞求的口气说道:“可你还要教我武功呀,难道你要我半途而废吗?”傅真有点理亏自责,他强装打趣地笑道:“我教的那三招,你若能把它们练熟,就够用了。以后要是碰上坏人,准够派上用场。”“你...!”苏乐贞知傅真故作冷淡,心中生气,竟说不出话来,扭头便走。傅真见苏乐贞如此,心头感到非常的内疚和难受。
过后,傅真想亲自去找苏乐贞解释明白,可苏乐贞却对他避而不见了。每次下班,傅真去找她,她已是骑摩托车回去了。傅真又去苏乐贞家中找她,也一样拒而不见。打她的手机,苏乐贞好像知道是他打来,总是不接。有时上班,傅真借事务之机到办公室里想约她出来谈谈,苏乐贞却也是一副不理不睬,忙忙碌碌的样子,让傅真无从是好!偶尔在厂区路上相遇上,傅真喜出望外,叫声:“苏姐...”苏乐贞却听而枉闻,视而不见,绕道而行。傅真无计可施,不知要如何才能化解与苏乐贞之间那种不和谐的矛盾关系。转念又想到,或许这样也好,两人心里明白,不必去解释什么了。但细想又不妥,朋友之间的关系怎么可以这样模棱两可,怪里怪气的?还是得解释个清楚,拖泥带水的总是不好。俗话说:“同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天早上,离八点上班还差半小时,萧祖衣忽然对傅真道:“我知道你最近在为苏姐的事犯愁。其实你要跟她解释清楚也不是什么难事的。你只需提前十分钟下班在路上等着她不就行了。”一语唤醒梦中人,傅真听了一下子开窍,失笑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你昨晚跟人喝酒没醉嘛!”萧祖衣嘘笑一声道:“我是那么容易醉的啊?”
下午,眼看六点下班时间将至,傅真提前跑出厂,来到距厂二百米处的新英街上等候苏乐贞,这儿是她回家必经的路口。果然,才过不久,苏乐贞的摩托车出现在了街道上。傅真待车子驶近,突然闪身,挡在了苏乐贞的摩托车前。苏乐贞吓了一跳,急忙刹车。她一看是傅真,原本惊怒的眼神顿时显现一道意外的光彩。苏乐贞佯怒道:“你不要命了,这样撞过来!”傅真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傻愣愣地叫了声:“苏姐。”苏乐贞明知故问道:“你是找我吗?”傅真点头道:“是,我有话要对你说。”苏乐贞似乎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吧,上车!有话总不能挡在路中间说吧?”傅真只好坐到车后座上,苏乐贞发动了车子。傅真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坐她的摩托车了!
车行到中信广场,那儿是富人居住大别墅。偌大的广场中央伫立一尊飘然的古代仙女像,周围水柱如帘,落于瑶池,宛若天仙戏水,煞是引人入胜。旁边正有一家三口在幸福快乐的观赏着。傅真和苏乐贞在一张隽永雅致的双人木椅上坐下,苏乐贞看着广场上的景物,等待傅真会跟她谈些什么。傅真正不知如何开口的好,憋了半天,终于说道:“苏姐,我一直找你,是想跟你说说我们之间的事。”苏乐贞收回目光,已有预感到傅真的意思,她淡淡地道:“你有话就说吧!”傅真犹豫了一下说道:“苏姐,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更希望我们是好朋友,我...”傅真不知如何再说下去了。苏乐贞将身一背道:“我知道,你是嫌我比你大!”傅真一听赶紧解释道:“不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我还不至于那么落伍。是我配不上你才对!”苏乐贞脸露出喜色,转过身道:“仅仅因为这个吗?我都不在乎了,你干嘛要担心门当户对这样的问题呢?只要我们彼此相爱就行呀!”傅真怪自己说话不清,急说道:“我不是担心什么,是我,是我不适合你。像我这样一个浪子,事业无成,行踪不定,将来会怎样,我自己都不知道。苏姐,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和苦衷吗?”苏乐贞不明白地道:“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彼此不离不弃,还有什么苦衷不能克服的呢?”傅真心头又急又乱起来,真是剪不断,说还乱。他硬着口气道:“对不起苏姐!我,我要走的路会很远很长,难保我明日就会离厂去别的地方。而且,我真的还不想在这个时候甚至将来很长时间谈论儿女私情。我想,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我好几十倍的男朋友的。”苏乐贞站起身痛苦地道:“你不用再说了,我已经很明白你的意思!是我脸皮厚,一直牵强我们的缘份。”傅真见苏乐贞伤心,连忙也起身道:“苏姐,你千万别这样!其实这都是我不好,也怨我没这个福气。苏姐,你不知道,在我心里,你一直就像是我的亲姐一样。”
苏乐贞本是心柔外刚,极富感性之女子,听傅真充满亲情的话语,竟动了隐恻之心,抹掉快要流下的眼泪,牵了傅真的手道:“傅真,你是个好男人,感情的事我怎么可以强逼你呢?我也无强迫你之意。你不是一直叫我苏姐吗?好,从今以后,我就做你的姐姐好啦!”傅真一听眉开眼笑,简直不敢相信,兴奋地跳起来道:“真的吗?太好了,以后我有姐姐了!”苏乐贞见傅真成熟的脸上心花怒放的样子,家姐柔情油然而生,慈笑地道:“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走吧,姐今晚请你去吃牛扒,你一定没吃过。”傅真高兴道:“是啊,谢谢姐姐了。”苏乐贞扑嗤笑道:“你看你,原来还挺嘴甜。”傅真嘿嘿直乐。
姐弟俩坐上摩托车,苏乐贞一踩油门,摩托车“嘟——”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