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道的神情波澜不惊他知道韩将不同意把韩韵交给他才是正常的这位老人要是毫无波折的将女儿送出去那才叫做怪事做人做到韩将这种境界可能会因为叶无道显赫背景而忽略一切问题吗?显然不会而麻烦就在于叶无道背负太多对婚姻致命的东西。
“你不生气?”韩将问道这盘棋终究是他输了两目将棋子放入盒中。
叶无道摇摇头望着脸色猛然苍白的韩韵眼中只有怜惜和愧疚。
“无道知道这下棋的九种境界吗?”韩将就像是没有拒绝叶无道一般心平气和问道端起茶杯缓缓品茗人到了他这个年纪想要冲动都没有那个漏*了。
叶无道摇头不失落肯定是自欺欺人虽然知道韩将不会轻易松口但还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截了当地否定。
“《棋经十三篇中最高曰入神其次曰坐照再次为具体四曰通幽五曰用智六曰巧七曰斗力八曰若愚九曰守拙。这也是围棋九段的渊源无道你你达到哪个境界了?”韩将视线停留在黯然垂的女儿身上轻轻叹息不是他古板迂腐只是婚姻不同于恋爱恋爱一个人付出还能够维持婚姻却不行。
“具体。”叶无道思索道。
“此品能够身兼众人长处算是海纳百川了。”韩将欣慰道再看看眼前这个能够跟自己对弈的素年仅仅一个优秀是无法形容他的。韩将见过太多年少轻狂天赋异禀的学生很多辉煌了很多黯淡了但谁都没有眼前地叶无道那么耀眼。
叶无道沉默。似乎在思考如何能够出其不意地服韩老。
山穷水尽之时便要剑走偏锋。
“我去做饭。”周黎打破略微沉闷的氛围起身准备去厨房。
“妈今天还是我做吧。”眼眶微微湿润的韩韵强颜欢笑道似乎并不介意的外表丝毫掩饰不住那刻骨地落寞无助。
“伯母我陪韵去。”叶无道跟着韩韵进入厨房那对双胞胎本来也想去凑热闹却被韩雅拉住望着叶无道这个原本极有可能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的伟岸背影她略微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了。
“将。这样好吗?”周黎担忧道知女莫若母啊韩韵心中的痛她如何不能感受。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嫌叶无道太花心才不答应这门婚事?”韩将苦笑道。将茶杯放下揉了揉揉太阳穴那对双胞胎很体贴地给她们的外公捶打起来。
“父亲是怕叶无道惹是生非把韵牵扯进去?”韩雅似乎找到了答案叶无道闹出的钓鱼台风波她这种不谙政治的边缘人物都开始有所耳闻。如果真如外界传闻叶无道这个男人可就真的有无法无天了。
“你们也许不清楚叶无道除了是商界元老叶正凌的孙子。还是成都杨望真上将地外孙还有个隐秘的身份是太子雅你知道北京城里的太子吧但你肯定不知道南方有个能够跟他分庭抗礼地太子这个人就是叶无道。”
韩将拍拍妻子周黎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惋惜道:“你们也见过一些关于黑帮的电影吧。或者听过类意大利似黑手党这种地下王朝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眼前刚才这个跟我下棋的素年是如今中国南方地下王朝地第一人唉我韩将阅人无数本以为已经很看重他仍然是独独看轻了他啊!”
韩雅捂住嘴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呵呵也许你们觉得是我这个老头怕叶无道跟政府起冲突后我不好做人是吧?”韩将一下子破韩雅的心思后者尴尬地吐了下舌头。
“是啊黑社会尤其是中国的黑帮在强大地国家机器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叶无道在南方再强大再只手遮天也难免沦为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韩将自言自语道随即笑容苦涩“但这依然不是我不答应韵儿跟他在一起的理由。”
跟韩将大半辈子相处下来的周黎此刻露出会意的表情。
厨房中韩韵并没有叶无道预想中的偷偷哭泣只是默默地做饭炒菜对厨房很反感的叶无道也做些类似淘米洗菜的事情两个人都不话但谁都清楚双方地心思既然对不起毫无意义那就不要了。
叶无道早就领教过韩韵的精湛厨艺而且实话所谓的满汉全席或者欧洲贵族的聚餐在他看来根本就比不上这种家常菜韩家上下虽然每人都有不同的心情但这顿饭依然融洽有两个活宝做开心果韩韵也释怀一些脸色也略微红润。
韩将是博古通今的当代大儒而叶无道则博闻强志两人在一起自然有不完的话题韩韵像个妻子般给叶无道盛饭夹菜周黎看到叶无道那无所顾忌的吃饭模样忍俊不禁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南方黑道霸主的样子嘛。
“英国诺丁汉大学得到了一笔1ooo万英镑的奖金学校立即决定以5万英镑的年薪从世界各地引进2oo名优秀人才。而这笔钱要是到了我们中国高校第一个用途极有可能就是拿来盖雄伟的行政大楼来添置华而不实的实验室这就是我们教育界的悲哀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啊!”韩将有感而道。
“其实看一所学校的底蕴和将来就要看其图书馆和行政楼的对比就能大致知道。”叶无道
道笑道“在杭州的时候见过下沙高教圆区地浙江工商大学。那个行政楼据花了一两亿啧啧这钱兴许是没地方花了而图书馆则寒碜的紧。”
一座学校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行政楼像个花枝招展的婊子在那里卖弄风骚而素妆朴实地图书馆则无人问津。
“也不能全部否定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剑桥哈佛都不是几十年就能一蹴而就我们有再多的不满也必须走下去。浙江工商大学我曾经考察过不像你的那么一无是处。”韩韵终于开口既然谈到教育这个她的本行她自然也是有数不尽的感慨牢骚和期望。
叶无道头继续埋头消灭饭菜。
周黎嘴角含笑。还好这个孩子虽然有骨子滔天傲气和自负但还没有大男子主义到要让韵儿言听计从。
“呵呵。我在中国活了一辈子有两深刻的体会就是一放屁容易话难;二当狗容易做人难。”韩将喝了口老酒。红光满面话也没有平时的严肃。
“有你这么跟晚辈话的嘛!”周黎无奈道。
“这有什么关系又没有外人。”
韩将开怀笑道。“我们中国啊数千年下来从来不缺沉默的大多数因为面对真理所需要地勇气并不亚于面对屠刀和枪口其实沉默并非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金比如文革中遇罗克对‘血统论’的质疑和批判真理只有在禁忌的时候出来才有意义。”
“确实沉默很多时候表现出来地都是无知、怯弱在罪恶面前它更是经常扮演帮凶的角色。”叶无道很喜欢现在韩将的论。更对他的胃口。
“得好!”
韩将拍案道“一个人可以活得很渺、很卑微但是他心里就是不能没有尊严!”
叶无道重重头深以为然。
“有机会跟你聊聊中国的教育事业我也想听听你地见解和建议啊。”韩将笑道。
“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跟韩老请教。”在韩将面前叶无道喜欢把自己放到学生的位置上。
一顿饭不温不火地吃完叶无道因为接到一个电话只能告辞韩将执意要把他送出门叶无道也不好阻拦。
“无道我送你一个词八风不动你回去可以慢慢想想这种境界在围棋上虽然不是位列九品却被吴清源老人颇为推崇很多人下棋都是沉迷其中攻城掠地勾心斗角但别忘了能在谈笑风生间樯橹灰飞烟灭这才是大镜无道你的路还很长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韩将语重心长道。
“有时间再陪韩老下棋。”叶无道挠挠头笑道年轻地人不应该在老人面前故作城府那其实很幼稚。
“好的。”韩将答应道。
叶无道即将上车的时候转身道:“韩老我知道韩韵的身体不好以后中药我帮她煎就是了我对中药有了解。”
韩将愣了一下等到叶无道上车后笑容愈祥和一旁的韩雅竟然现父亲的眼睛竟然有湿润她这辈子见过父亲如此只有两次一次是他在北大校长退休的时候一次是当年邓公去世的时候。
“韵跟无道声就我答应了。”韩将摸着韩韵的头柔声道。
由震惊到疑惑再到惊喜地韩韵哭着抱着父亲泪水终于流淌下来。
周黎掏出手帕擦拭了下眼角她知道为什么当初韩将为什么不同意把女儿交给叶无道因为他这个当父亲的怕自己的女儿没有人照顾韩韵其实从身体就不好需要喝大量的中药来培元固本。
做父亲的其实并不想自己的女儿跟着女婿飞黄腾达或者鸡犬升天也不是怕自己的女婿连累自己的生活他想的只是有个能够代他帮女儿煎中药的男人罢了仅此而已。
父爱是我们每个人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