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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慧蓉得意的看看神情冷漠的冷凝儿,故作为难的样子道:“如果冷姑娘不喜欢法国菜我也不勉强,也许你只喜欢中国菜。”但是她话中的意思却是如果你没吃过西餐就不要跟着去丢脸了。
冷凝儿白皙的额头急促的皱了两次,终于平静的道:“罗伯母在首都的地方不是很熟吧,要不要我来帮你选一家正宗的法国料理餐厅?”
谭静雅见到火药的味道越来越浓,急忙道:“那就到我常去的那家高卢餐厅吧,那里的老板是法国人,和我算是同乡。”每当谭静雅思念家乡的时候,就会到西餐厅吃一顿法国菜来聊表思念之情,并享受一下那种优雅的气氛。
陈慧蓉附和道:“静雅喜欢的餐厅一定很不错,我相信静雅的眼光,就去那里吧。”
谭静雅常去的这家法国餐厅距离罗慎行的住处不远,陈慧蓉打发小杨自己去宾馆之后,四个人步行前往,但是四个人走在一起时没有一个人说话,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但是陈慧蓉、谭静雅和冷凝儿这三个女人却在表演哑剧。
谭静雅和冷凝儿正值青春年少的妙龄时光,而且本身就是难得一见的美女,陈慧蓉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了,但是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起到太大的作用,年轻时的美貌依然风韵犹存,这样眩目的组合引得路人频频瞩目,罗慎行浑身不自在的夹杂在三个女人中间,路人羡慕的眼光对于他来说就变成了难以承受的嘲讽。
陈慧蓉不满的看着低头走路的罗慎行,斥责道:“男子汉走路的时候要挺胸抬头,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一点儿风度也没有。”
罗慎行也不敢出言反驳,与这三个女人中的无论哪一个单独在一起时都是很愉快的事儿——虽然与谭静雅在一起时极有可能受到冷凝儿残酷的惩罚,但是不可否认与她在一起时真的很……很有诱惑力,但是和她们三个同时走在一起时就变成了另一回事,那已经变成了精神上的折磨。
好在高卢餐厅很快就到了,古朴的店面坐落在一条不太繁华的小巷口,门口的侍者见到客人来了殷勤的为他们打开店门,门开了之后露出了由鲜花点缀着的长廊,过了长廊便到了柔和的淡黄色灯光照射下的就餐大厅。
大厅中的餐桌被一排排的屏风隔断,每张餐桌都是一个独立的小环境,雪白的桌布、闪亮的刀叉、高高的靠背椅,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大厅的上空缭绕,陈慧蓉满意的道:“这里的气氛的确不错,静雅的生活很有品位。”
冷凝儿挽着罗慎行的胳膊道:“慎行,这里的环境真的很好,很适合咱们两个这样的情侣用餐,以后我们经常到这里好不好?”
陈慧蓉与冷凝儿的说话声都很轻,她们都很尊重西餐厅的习惯,不用太大的声音打扰别人,但是她们说话的内容却是针锋相对,刚刚平息的婆媳大战又有升温的迹象。
罗慎行用嗓子眼挤出的声音回答道:“你说好就可以了。”
陈慧蓉皱眉道:“我怎么会教出这样窝囊的儿子。”然后对引导座位的侍者点头微笑,保持自己优雅的风度。
侍者为她们挑选了位于大厅里面的餐桌道:“女士们,先生,这里可以吗?”
谭静雅见到侍者选的餐桌正是自己经常坐的那张四人餐桌,只是以前自己来的时候都是单独一人,今天却突然变成了四个人。
陈慧蓉坐在了东侧的里面位置,然后拉着罗慎行坐到自己的身边,不给冷凝儿与罗慎行并肩而坐的机会,冷凝儿偷偷的撇嘴然后气冲冲的坐到了陈慧蓉的对面,与陈慧蓉斗鸡般死死的瞪着对方。
谭静雅苦笑着坐到了罗慎行的对面,然后对他无奈的耸耸肩,侍者见他们坐好之后递过来一份菜谱道:“请诸位点菜。”
谭静雅把法文的菜谱递给陈慧蓉,陈慧蓉知道自己不认得法文,而法国餐厅里的菜谱却都是见鬼的法文,故作大方的把菜单递给冷凝儿道:“冷姑娘一定需要这个,我就点碳烤羊排好了。”
冷凝儿暗自冷笑道:“死老太婆,又来耍我,我就不信你认得法文。”但是脸上却笑眯眯的道:“我点鱼子酱和红酒鹅肝,慎行就来一份黑胡椒牛排好了。”
谭静雅道:“按我以前的习惯来一份就好了。”
侍者点头道:“好的,请问诸位的餐酒来点什么?”西餐的餐酒与中国的习惯不同,中国人用餐时都是喝白酒,唯一不同的差别就在于酒的产地和度数,但是吃西餐时不同的菜要配以不同的的餐酒,这就是所谓的西餐文化了,检验一个人懂不懂西餐的礼仪在这方面最考验人。
陈慧蓉摆手示意谭静雅先来,谭静雅犹豫一下道:“我来一杯意大利的BaRoIo。”
陈慧蓉坏笑道:“我和这位先生来法国的波依雅克酒,至于冷姑娘我看一定还未成年,不如喝女士香槟好了。”
冷凝儿微笑道:“不好意思,我和慎行同龄,我来一杯轩尼诗白兰地。”然后挑衅的冲着陈慧蓉扬扬眉毛。
在侍者离开后,陈慧蓉故作惊讶的道:“原来冷姑娘已经十九岁了,怪不得这么成熟,我家慎性成熟得可是很晚的,没想到刚离开家就被人拐到床上了,真让人操心。”
冷凝儿哀怨的叹息一声道:“当初慎性一见面就哭着喊着非得要和我在一起,我能怎么办?我还以为他是没娘的孩子呢,那样子真的很可怜,都怪我一时心软就被他死皮赖脸的缠上了,真是好人难做啊!”
罗慎行见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句句都在糟踏自己,难堪得脖子都红了,但是偏偏自己又没胆量抗议,尤其是谭静雅的目光中笑意越来越浓,分明就是在讥讽自己懦弱,至少也是嘲笑自己没有主见。
陈慧蓉的脸阴沉得仿佛是万年的寒冰,在桌子地下狠狠的踩了罗慎行一脚道:“冷姑娘,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买一所房子,毕竟你和慎性住在一起对你的名声不好,我这可是为你着想的。”
首都的地价是寸土寸金,购买一所房子可以让普通人辛苦一辈子了。但是既然冷凝儿的脸皮这么厚——在陈慧蓉的眼里已经达到刀枪不如的程度了,那么只有用金钱来收买这一招了,这样的女人肯定是为了贪图钱财才纠缠上罗慎行的,为了出去这个眼中钉只有破财免灾了。
冷凝儿淡淡的道:“如果我给你买一所房子从今以后让慎性与你们罗家脱离关系好不好?我这也是为你着想,毕竟我天天都要和慎性在一起,万一把你气坏了就不好了,那样会让人们觉得慎行不孝顺,一所房子的钱我还出得起,要不然怎么养小白脸呢?”说着抛给罗慎行一个媚眼。
谭静雅现在越来越佩服陈慧蓉和冷凝儿了,竟然在如此优雅的气氛中谈论如此扫兴的话题,罗慎行今后的苦难日子真的很难让人预想。
罗慎行暗自庆幸自己的老爸结婚时爷爷奶奶早就去世了,要不然他们见到自己的母亲整天欺压自己的老爸时说不定真的会气坏,本来自己在家里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也不替自己的爸爸觉得难过,所以冷凝儿欺压自己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反感。
罗慎行甚至还偷偷庆幸过——冷凝儿的性格简直就是母亲的翻版,她们见面后一定有许多共同语言,肯定会相处得很好,但是没想到她们见面后会发生这么大的矛盾,陈慧蓉见到冷凝儿第一眼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麻烦,而冷凝儿还没有踏进罗家的门就敢与自己未来的婆婆开战。
不过罗慎行经历过一顿耳光的洗礼之后,现在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她们现在只动口不动手很有淑女的风范,要不然自己的脸又要遭殃了。
谭静雅双肘支在餐桌上,淡淡的道:“大家都是初次见面,为什么不谈点儿开心的事情?按照中国人的话来说,相逢就是有缘,何必让大家都不开心呢?”
陈慧蓉与冷凝儿的几次交锋都没有占到便宜,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只是为了日后的长久利益而勉强支撑场面,因为只要自己把第一仗打输了,日后就很难有翻身的机会了。她低声叹息道:“有了媳妇忘了娘,真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冷凝儿“哼”了一声道:“慎性,你听到没有,罗夫人让你学陆游哪!你要好好的考虑噢,伤心桥下春波绿,疑是惊鸿照影来,这诗写得多好,听了母亲的话之后说不定你也会在伤心之下成为大诗人。”
冷凝儿刚才念的两句诗是宋代文豪陆游思念前妻的伤心之语,凄婉之处与那首流传千古的《钗头凤》比起来更让人辛酸。当年陆游与表妹唐婉儿情深意重,但是陆母却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媳硬是棒打鸳鸯把两人拆散了,以至于唐婉儿在风华正茂的时候抑郁而逝,而陆游却一生为情所苦,成为千古憾事。
冷凝儿本来一直称呼陈慧蓉为罗伯母,但是陈慧蓉一口一个冷姑娘让她针锋相对的改口称为罗夫人,这就叫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罗慎行茫然的抬起头道:“为什么?”他听到冷凝儿读到的这句诗心中仿佛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如果母亲与冷凝儿继续冲突下去自己怎么办?难道非得自己放弃一方吗?那让自己情何以堪?
谭静雅见他没头没脑的问出这句话,轻声的问道:“你想问什么?”
罗慎行颓然的道:“为什么要争吵?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斗到两败俱伤?这样你们就快乐了吗?我呢?我怎么办?”
谭静雅悠然道:“离开你母亲是不孝,离开冷凝儿是薄情,看来你出家是最好的出路了,这样谁也说不出你的偏心之处来。”
陈慧蓉和冷凝儿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巴,没想到谭静雅这么缺德,竟敢再次提起这件事,万一罗慎行离家出走的话罪魁祸首肯定就是她。
谭静雅避开两人愤怒的眼神,笑吟吟的道:“其实出国留学也是不错的出路,记得那天我在病房的提议吗?我打算向我在哈佛大学的导师推荐你,那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你的特殊才华在那里一定可以得到充分发挥的。”
陈慧蓉刚想赞同这个提议,冷凝儿已经抢先道:“这个主意不错,干脆我和慎性一起去,反正我在国内也住够了,在那里我们可以充分的享受二人世界。”
她在这里可以随时见到自己的母亲,适当的出国散心还可以,但是留学到国外可是要与母亲长时间分离的,冷凝儿心中自然一万个不愿意。但是自己这样说却可以打消陈慧蓉的念头,因为自己要是真的与罗慎行到美国去,罗慎行可就完全的掌握在自己的手掌心了,陈慧蓉绝对不会同意的。
果然陈慧蓉犹豫道:“还是在国内读完大学再考虑此事吧,反正以后有很多的机会。”同时心中叹息道:“真难办啊!冷凝儿这个小狐狸精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斗,看来自己的战略要适当的调整了。”
谭静雅叹息一声,看来罗慎行真的是一点儿主见也没有,中国的男人实在太可怜了,在国外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年轻人长大后都要离开家里,可是中国人都喜欢和父母住在一起,婆媳之间自然不可避免的就要发生冲突了。
冷凝儿狐疑的盯着谭静雅,怀疑她的提议是另有所图,要不然为什么会在陈慧蓉拒绝之后叹息呢?肯定是因为计划失败了所以很失望,冷凝儿的心中开始慌乱起来,这个骄傲的少女心中最大的敌人就是这位迷人的博士,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就冷凝儿就不断的把自己和她相比,没想到最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这顿饭在沉默中终于吃完了,但是没有人真正品尝出食物中的味道,本来谭静雅以前来到这里的时候都要静静的品尝一杯咖啡,但是今天的气氛实在是不适合久留。
见众人都吃完了,陈慧蓉招来侍者正要从埋单时,谭静雅已经递给侍者一沓钞票道:“高主任为了让我完成任务,特地发给我一点儿活动经费,今天就让我享受一次假公济私的特权吧。”说着嫣然一笑。
陈慧蓉也不争辩,微笑道:“那件事我明天给你答复,你明天过来好吗?”
谭静雅淡淡的道:“那您住在哪里?”
陈慧蓉理直气壮的道:“当然是和我的儿子在一起,从小慎性就和我住在一起,突然分开这么长的时间我真舍不得。”
与谭静雅在餐厅分手之后,陈慧蓉望着谭静雅的背影道:“多好的女孩子,又聪明又漂亮又讨人喜欢,还这么有教养,真是难得,我一见她就有说不出来的喜欢,你看她的体型多好,都赶上我年轻的时候了。”
罗慎行低声咳嗽一下抗议母亲挑衅的行为,陈慧蓉看着冷凝儿阴云密布的俏脸得意的道:“我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咱们回家吧。”成功的刺激了冷凝儿之后她的步履轻盈许多,走路的时候还开心的哼起了小曲。
冷凝儿的嘴唇乱动无声的咒骂着陈慧蓉,罗慎行苦恼的握住冷凝儿的小手轻轻晃了晃,冷凝儿一皱鼻子停止了无礼的行为。
回到家中之后,陈慧蓉主动走进了一间卧室道:“慎性,你过来给妈捶捶腰,人老啦,坐了一天的车就腰酸背痛的。”
罗慎行刚走进卧室陈慧蓉就把房门关上低声骂道:“小畜生,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妈妈?我受了小狐狸精这么多的气你也不帮我说话。”
罗慎行噘嘴道:“矛盾分明就是你挑起来的,你让我怎么办?让我打凝儿一顿?你说我怎么舍得下手呢?”
陈慧蓉轻轻的打了他一个耳光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给我说明白日后打算怎么办?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进罗家的门的,你要是不听妈的话日后我让……”她刚说到这里冷凝儿已经在另一间卧室娇呼道:“慎性,我的头好痛啊!你快来帮我揉揉。”
罗慎行在母亲的肩膀上胡乱的捶两下道:“一会儿我再帮您捶背,我看看她怎么了。”抛下母亲钻进了冷凝儿的房间。
冷凝儿学着陈慧蓉的样子把房门关好道:“狼崽子我问你,你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跟她有什么仇让她这么讨厌我?我可告诉你,就算你当乞丐我也会放下尊严和你一起去乞讨,冷凝儿什么苦都可以忍,但是绝不忍气吞声。”
罗慎行哀求道:“你就不能装作没听到吗?她可是我妈,你和她吵架不嫌丢人吗?她是口硬心软的人,你对她说点儿好话不就没事了嘛。”
冷凝儿气呼呼的道:“凭什么?让我当受气的小媳妇?做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那样的态度我看不惯,我也不需要看。”
罗慎行低声道:“你暂时的先忍着点儿,等日后我们也有儿子的时候你也这样对待他的女朋友,那时就是报仇的机会了。”
冷凝儿红着脸道:“我才没有你妈那么刻薄呢,我可不是吃软怕硬、无理取闹的人,再说……”就在这时陈慧蓉在自己的卧室叫道:“慎性啊,妈的腰好痛啊!”
罗慎行刚要走,冷凝儿拉住他的胳膊道:“她是装病,不许去,刚才她走路的时候精神头足着哪!”
罗慎行叹息道:“你不也是在装病嘛。”说完走了出去。
陈慧蓉站在卧室门口得意的看着走向自己的罗慎行,冷凝儿的怒火涌上心头厉声道:“不许过去。”
陈慧蓉温柔的道:“乖儿子,别理她。”
罗慎行长叹一声,狠狠的一跺脚道:“我哪也不去,我要在客厅睡觉,你们赶快休息不要再折磨我了。”说完把两张椅子并在一起躺了上去,对站在门口的陈慧蓉和冷凝儿置之不理,无论她们怎么呼唤也装作听不见。
陈慧蓉和冷凝儿仿佛监视犯人一样把卧室的门开着,并不时的往客厅看看。午夜时分,冷凝儿赤足溜了出来,在罗慎行脸上温柔的吻了两下之后把他哄回了自己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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