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统一战争（十六）
州牧府内，刘备和诸葛亮几人端坐大堂，门外隐隐传来奔跑的声音，放开心怀的人们围坐在桌子边端起酒杯互相劝酒，气氛倒也算是浓烈，刘备低头看着杯中清澈见底的酒液，脑海里回放着自己的一生，涿县在张飞资助下第一次建军然后就是镇压黄巾，之后因为无钱贿赂最终只得到一个小县令的任命，再之后是什么来着？对了，鞭打督邮逃到师兄公孙瓒麾下任职，在那里认识了杨风和赵云，令自己最为遗憾的事情也在于此，不知什么原因两人都拒绝接受自己，诸侯讨董后就加入了曹操的麾下，再来徐州豫州最后是现在的荆州，一路行来多少辛酸谁人知，但今天还是走到了尽头。
诸葛亮心思复杂了许多，苦学经年等候一飞冲天的机会就这么消失不见，心态怎么也平和不下来，回想起在鹿门辛苦挑灯夜读，可最终却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如何能够甘心，刘备的不肯撤离想拼搏一把的心态他可以理解，但绝对不会赞同，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去到长沙再次纠集大军不是没有可能，眼神扫过仍然年轻的马谡，心下苦笑，比起曹操麾下庞大的人才，荆州竟然已经落到需要直接启用尚未学习完毕的人，失败的地方远远不止武器，连人才方面都落在后方，庞德公一生心血不过寥寥数人，而曹操...微微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看其他人。
厅门外传来叱喝惊呼惨叫，嘈杂的声音响成一片。 不用说厅内众人明白曹军已经杀到门前，剩余地卫兵正在拼死做最后的抵抗，但是很快就沉寂的声音表明他们的努力不过是镜花水月，嘭嘭之声打在厅内众人心中仿如鼓点，每一次响起就让他们的心情下落一分。
马谡到底年轻心性，按捺不住起身去看，小心翼翼的来到厅门处。 伸头向外一扫，登时被眼睛里出现的血腥刺激到当场呕吐起来。 狼藉遍地地尸体，流出的鲜血染地庭院一片红艳，而一群黑衣人正在有条不紊的清理着战场。
一个看来像是头领的人抬头看了看吐的一塌糊涂的马谡，也没说话的意思，轻轻摆动几下手，原来满院的黑衣人立即加快行动，尸体很快就被搬运一空。 这些结束后门外进来一人，身后跟着两名家丁模样地人抬着一个大桶放在门口，家丁拿起大瓢盛起桶里的水开始泼洒，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迅速夹杂进一股淡淡的花香，继而掩盖下去。
马谡好不容易抬起头来，看到那后来进来的人就是一愣，那人竟是他非常熟悉的人，襄阳第一酒楼的老板。 脸上挂着平时常见的笑容，而此刻看来却是异常地刺眼，不用问，这老板是曹操安插在荆州的细作，如今已经破城他也露出真面目了，忽然浑身一凛。 寒毛根根直立，转头看去，只看到那黑衣首领眼中浓浓的嘲讽之色，一咬牙就想大声喝斥，岂料那人转身直接离开，酒楼老板和家丁紧跟其后，其余的黑衣人也很快从他面前消失无踪，涨红脸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颓然回到桌子边。
刘备依然神游天外，诸葛亮轻声问了下马谡，得到回答后就闭目沉思。 其他人连了解的**都没有。 就在一片沉寂中外面传来越来越清晰的呼声，“恭迎魏王！”很快传入他们地耳朵里。 曹操来了！所有人精神登时集中起来，眼睛看向厅门。
门开，一个身材不高的人昂然跨过门槛进入议事厅，随后又有数人跟随进入。
抬眼望去，刘备看到那人浑身一震，沉声说道：“果然是你曹操来了。 ”
话音未落，曹操身后典韦就上前怒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直呼主公名字。 ”
曹操摆手示意典韦不要说话，凝视刘备一会才说道：“你我为敌多时，想不到今日才得以再次相见，果然风采不凡难怪能够有此成就，当初孤还是小觑了你太多。 ”
刘备淡然抬手：“请坐！”
曹操也不推辞，径直上前坐下，典韦站到他身后怒视刘备以及属下。
刘备端起酒杯说道：“再有成就也比不上魏王，经营多年的襄阳两天即被攻破，夺取荆州之后横扫江东统一天下的功绩是我拍马也赶不上的成就，苦苦转战半生却只能成为魏王成功的垫脚之石，魏王为何偏偏要以此来讥讽于我。 ”
曹操大笑起来：“你又何必自贬，剿灭黄巾之时你能以数百人起家获得功勋，随后转战南北先后历夺徐，豫，荆三州，身边不说猛将如云可也大将颇多，单以你微薄之身起事获得如此大的基业，凭成就而言你并不输给孤，要知孤当初起事可是有卫家鼎力相助。 ”
刘备苦笑无言，马谡却在一边似乎嘀咕声音却又很大：“主公乃汉室之后，岂是你这样的奸贼能够比的上，带着一群乱臣贼子也好意思。 ”
杨风看了看这个还未冠礼的小家伙，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嘴上**就敢插嘴，难道你家里人没教你什么叫礼貌吗？”
马谡硬着脖子反击：“难道我说得不对？不思重兴汉室，目无纲常，不经朝廷认可就号称魏王，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
杨风张嘴就来：“朝廷？我不知道你说地朝廷在哪里？我只知道某个白痴皇帝连洛阳都回不去，何况汉室就代表纲常？刘邦本身不过一亭长出身，靠窃夺霸王项羽打下地江山方才成就汉室，这样的做为难道就能够称为正统？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实力够就可以夺取天下？”
马谡被激地气急败坏：“前秦暴*无道，高祖斩白蛇起义。 大战数十年推翻暴秦建立大汉，项羽残暴无德，故而败于高祖之手，况且汉室绵延四百年如何不能代表正统？我主乃中山胜王之后，难道还当不得这汉室之主？”
杨风有趣地看着马谡跳脚，嘴里说道：“秦暴*无道，难道汉就很好？灵帝卖官贪财。 以至天下皆争先仿效，为了升官获得更多钱财不顾百姓生死拼命掠夺。 一年种地所得连吃饱都做不到，还有世家推波助澜趁机大肆霸占土地，虽然没有秦时的暴虐严刑，但相比起来有何分别？
玄德公是中山胜王之后？可有证明？族谱在哪？可曾获得朝廷承认？没有获得承认的身份也好意思拿出来炫耀，我看分明就是造反，不过是自我陶醉在所谓兴复汉室的美梦，又或者是看到小皇帝身死没有诏书指定继承人。 而产生自己当皇帝野心的狂妄之徒！”
马谡被一连串话语打的昏头转向，却仍然倔强的硬撑：“不过是些贪官污吏作乱，只要我主重兴汉室，铲除奸妄，汉室一样可以重现辉煌。 ”
杨风摇头叹息：“唉，想不到荆州人士竟然如此短视，他刘邦说是亭长都还过了，只是一个游手好闲地地痞竟然还套上如此高贵的身份。 如果真要论起正统来，似乎应该以周为尊，如果绵延四百年就可以称为正统，那八百年地周又该如何定位？秦也不过是周以后形成的春秋战国统一而成，汉只是秦过分逼迫百姓失却民心因时而起，如此做为也敢称自己正统。 真是贻笑四方。 铲除奸妄？拜托，你久居荆州，可曾知晓各大世家圈占了多少土地？多少百姓被逼的家破人亡？”
马谡脸色涨的通红，一时也说不出话来，马良虽然从未和他说过这些，但他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另外单以时间来说，周比汉持续时间更长也是不容反驳的事实。
刘备轻叹：“正世，好久不见。 你仍然如此善辩。 ”
杨风嘻嘻一笑：“确实很久未见。 自从诸侯讨董就一直听闻您的威名，可惜徐州和豫州大战之时都未能有机会碰面。 直到今天方才得以相见，想来物是人非，云长和益德竟已天人永隔，真是令人嗟叹，您不会怪我狠下杀手吧？”
刘备想起关羽和张飞的音容笑貌不由心中一痛，面上淡然地说道：“你不过是为魏王尽忠，何况战阵之上刀枪无眼，就是想留手也不大可能，他们随我多年，早有战死沙场的觉悟。 子龙今次为何没来？难道老朋友见见面都不能？”
杨风心中冷笑，这刘备失败在即还不忘埋钉子，只是太过小瞧如今曹操的心胸，轻松的答道：“大哥他正在追击匈奴，因为连年打击，加上没办法南下劫掠，匈奴如今已是日薄西山，为求生存不得不进行西迁躲避锋芒，西凉方面有马家军坐镇，迫使呼厨泉率领的只能经由更远的北方迁移。 相较朋友见面而言，还是永久解决北疆边患更为重要。 ”
刘备被气的半死，杨风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他根本不重要，赵云都懒得见他，只是一想到大汉与外族纠缠数百年仍然不能彻底解决他也无力反驳，心中悲凉之余也不再和杨风说话免得自找苦吃。
诸葛亮没注意听这些辩论，眼睛一直看着进来后不发一言地庞统，比起落拓的自己，庞统可谓是意气风发，在许昌的做为也时有所闻，黑丑的容貌没任何影响，就那么轻松的走入中枢核心，心中的嫉妒真地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庞统倾听完谈话才发现诸葛亮的注视，拱手一礼，说道：“多日不见，师兄安好？不知叔父为何不在？”
诸葛亮听出话里深刻的恨意，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当年自己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却依然未能阻止庞统的出头，心下叹息，拱手还礼道：“多谢师弟关心，为兄如今尚算不错，师傅他已经宣布归隐，从此不再出山也不再教授弟子。 ”
庞统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对于这个与自己齐名的师兄。 他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交谈，反正是要死地人，说了和没说区别不大，能够击溃他所支持的刘备给予沉重打击才是他最开心的事情，借助曹操强大的军队进行报复虽然付出的很多但也值得，至于那老糊涂地叔父他也不想再见，庞家这个荆州地庞然大物对他来说是个束缚而不是帮助。 许昌学院地学习带来地观念冲击已经让他发觉在鹿门所学地太过狭隘，不由下定决心跟随曹操创造更大的辉煌。
刘备长叹一声。 起身施礼说道：“ 如今我已失败，还请魏王多多善待荆州百姓。 ”他十分聪明的避开当地世家，曹操的变革极多，已经不是他所能看清，虽然这么做有抛弃的嫌疑，但至少能够保留自己仁义的声名，蔡家蒯家早有暗通应该还能继续存在。 庞家则难说，以庞统的表现来看多数是凶多吉少，不过和自己还有什么关系？
曹操沉吟一阵，答应下来：“此事不必使君多说孤也会如此去做。 ”稍一停顿接着说道：“孤一直以为天下英雄唯有使君与孤，可惜我们却处于敌对而无法成为朋友，如果现今是盛世想必做为同殿臣子未尝不会成为现实，遗憾地是我们处于乱世，讨董之时孤还以为能够挽救社稷。 可诸侯的做为让孤彻底失望从此不再抱有希望。 ”
刘备回想诸侯会盟的盛况，切齿说道：“诸侯讨董，本来还以为可以击退乱臣董卓，未曾想竟是各怀异心，可怜小皇帝最终竟落得抛尸荒野如今连个陵寝都没有。 ”曹操那英雄的评语他并未在意，失败者挂上这个名号根本就是个笑话。 却没注意其中的真诚。
杨风悄悄撇嘴，复什么汉，黄巾已经彻底动摇汉朝根基，哪里是几个人能够挽救，世家的强横刘备压根就没注意，还妄想重新借助世家再现光武，至于那个汉献帝，死了才是好事，如果活着让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反倒不美，有皇帝在手大义名分是有了。 可制肘也随之而来。 还不如大家明刀明枪的干架。
刘备迟疑一会，深深弯腰施礼：“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魏王成全。 ”
曹操抬手道：“请说。 ”
刘备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夫人身怀六甲。 因此...”
曹操霍然站起，盯着刘备看了一眼，转身步向外面：“孤答应你，今后你夫人和孩子都会活地很好。 ”
刘备大喜拜谢连忙去卧房找甘夫人交代后事，诸葛亮等人没有等待，径直拿起最后的毒酒一饮而尽，而刘备在完成最后事情后同样以毒酒自尽。
长长的影子拖在身后，曹操在襄阳城中缓缓而行，经过的曹军致以军礼后就匆匆离开，他们的任务还未完成，扫清襄阳的行动仍然在继续，一名暗影从远处跑来，躬身说道：“启禀魏王，许褚将军扫荡东城时斩杀管亥，夏侯渊将军于西城斩杀廖化，两处刘备军均被击败投降，南城守将不见踪影，看留下地痕迹已经率军逃往南方，此外杨风将军抓获的陈到趁我们疏忽撞柱自杀身亡。 ”
杨风一愣，苦笑摇头，真是忠心的人，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曹操来到刚清扫出来当作行宫的大院，坐在书房里说道：“正世，你去处理一下关于刘备夫人的事情。 ”
心里一动，杨风领命出去的时候特意看了曹操一眼，果不其然，眼中闪过的杀意让他清楚该做到怎么样的地步，没有丝毫犹豫大步离去。
曹操眯细双眼看着杨风离开，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庞统在一旁说道：“让正世去做这件事似乎不妥，毕竟他和刘备在北疆共同战斗过，如果...”
他的话太过明显，典韦这粗人都能听的出来，环眼一瞪就要动手，曹操地及时出言救了他地小命：“不要紧，正世分得清，何况陪他动手的暗影虽然由他一手训练而出，但从来都是忠于孤而不是他，士元大可不必担心他下不了手或是偷偷释放，该狠地时候他会比任何人都狠。 ”
庞统默然，他还不能领会军中的一切，亲手训练的士兵竟然是忠于魏王而不是主将，这个有些诡异的事实让他无法开言。
曹操没有多做解释，未来庞统会慢慢了解这其中的一切，眼下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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