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呼吸中道,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她怀疑自己是被冻醒的。
下意识去扯被子,伸出去的手碰到了——毛葺葺且有些刺刺的、草?呃,怎么回事?
不相信的伸手摸摸,再抓了一把放手里捻捻,是草啊没错,而且是半干不湿的那种!
咦,明明身子底下该是暖暖的褥子啊,此时触手所及却是冷冰冰的泥土地,上面仅铺着一层薄薄的草!
薰洁以为自己在做梦,只是这寒冷和不舒服的感觉实在太过逼真。她试着想坐起来。身子刚刚挪动了下,脖子后面部分立刻传来剧痛,几欲折断一般的痛!
闭上眼屏息停了好一会儿,待那痛渐渐过去,或者慢慢适应了?她重新睁开眼睛,其实吧,睁眼闭眼都一样,都是一样的黑,什么也看不见。
静下神来,她试着猜测现在的情况。
首先,这不是在做梦,——真是让人沮丧的发现啊!其次,她在一个类似于封闭的空间,大小不知道,估计连窗户都没有,或者被堵死了?前者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这里实在黑的一丁点光线都没有。然后,她很冷静的——尽管心砰砰跳的又急又乱——得出了结论:她被绑架了!
哥哥现在一定很着急吧?他有没有受到伤害?嗯,她似乎是在熟睡中被人打昏了带来,过程中都没有一点印象,那么,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他们是在哥哥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她,两下里并没有发生冲突?唔,应该是这样。否则的话,但凡有一点打闹的动静,她也不至于睡地像猪一样一无所知。
是谁做的?兄妹俩从前在村子里没有与任何人结怨,再后来发达了,哥哥更寄钱支持村里孩子读书和一些老人的日常生活开销,没道理有人会恩将仇报反对他俩人下手啊。等等,有一个,昨天——是昨天吧?也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了,哎呀,这个不重要——那个自称是她爹地男人。薰洁极力回想。记得那时候,她连蒙带吓与哥哥两个,说认亲又得罚款又要坐牢,并且因为无意认下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爹要他出示证据,那人当时表现的很气愤。
真糟糕!董洁暗暗责备自己。她实在大意了。大山再如何懂事,毕竟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万万想不到竟有人会做出虏人这样可耻的事。而她自己活了这把年纪,明知道人心险恶,跟一个无赖汉没有道理可讲,出山之前本应该做好防范,——钱壮恶人胆啊,为了钱,道德度差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却还是忽略了。
“可见,理论上的认识和实际去做的行为实在不是一回事。从前我生活简单,虽然也知道世情恶人情薄,但也仅仅停留在知道的表面。说白了,不过是一瓶水不满半瓶水晃荡看着聪明的小白一个。这辈子情况和从前大有不同,哥哥和我都是站在风口浪尖地人。吃这一次教训也好,以后也多了一份防人之心!”
薰洁自言自语道。既然醒了。她便不肯再躺在地上,况且,冷冰冰的泥地躺着一点都不舒服。摸了摸身上,还是昨夜睡前换的那身睡衣,御寒保暖用的毛衣和外套一件也没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天冷了,睡衣是长袖长腿包地却也严实,且料子也不是特别薄。也许因为在熟睡中被偷来——真讨厌,她几乎可以想像,那人定是连被子带她一卷一提像拎袋米一样拎了她来——她怀中甚至还抱着一只枕头。这是哥哥的枕头吧?她自小养成抱着哥哥睡觉的习惯,于是大山也养成了一个习惯:早晨起地早,很灵巧的抽身然后把自己的枕头塞她怀里当替代品。
紧紧抱着枕头,被子一半坐到身下一半披到身上,董洁很丢脸的承认,她怕黑。
“从前一个人住,很长时间,晚上都要亮了灯才睡。如果不小心看了恐怖片,夜里亮了灯也不敢闭眼。其实我也知道世界上没有鬼啊,可是还是觉得有点怕,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一个人住一栋房子。”
一边自言自语说话给自己壮胆,一边在心里思量。那个男人绑了她,打的主意是跟哥哥要钱吧?只是求财倒也好办,应该不会真的伤害她。可是——
“哥,你要快点来救我,这里很冷呢,”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嗤,捏了捏嗓子眼,那里热热的又痒痒的,她淋了雨有些感冒发烧,本来就不曾全愈,此时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越发感到不舒服。
张开手放到眼前,瞪,用力瞪,使劲瞪,还是什么也看不到。忍不住抱怨的嘀咕,“我怕黑啊,留一盏灯多
会试着做个模范的人质——”
随即她又唾弃自己地没出息。从前看报道,人家有比她还小着几岁的娃娃都能靠着聪明与坏人周旋,最终成功自救,甚至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没道理她一个大人,咳咳,心理非常成熟有足够理性地大人会输给小娃娃是吧?“哎,我也想试着做个自救的小英雄啊,这么托哥哥地后腿,乖乖等着别人来救,实在很丢我的脸喛……”
门在哪里,要不要摸索着去找找看?
……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话说大山这边,虽然他认定带走董洁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找上门自称是董洁亲爹的家伙,为着谨慎起见,还是先在本村做了番调查。
村人晓得董洁被人带走的消息,都很气愤。人多力量大,很快揪出了一个村人,刘大同认出,他就是上午跟那个谎言哄走他的女人打招呼的男人。
那人一头雾水,据他交待,昨夜里是有一男一女两个远房亲戚过来借宿。那男人一大早就出门,后来又匆匆回了家,停了一会儿,那男的忽然就生气了,喊老婆的名字,没人应,知道他脾气不好,这个村人赶紧出来找人。
“路上她说要回家,就自己走掉了。我回去后,发现强哥也不见了。”村人很紧张,“是不是强哥又偷东西了?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们两家有点亲戚关系,他这人名声不好,我们平时也不来往。昨天晚上他突然上门,要求住一晚上,他们村子隔的远,大晚上的我也不好往外哄人,所以才……”
大山想着昨日男人自我介绍,名字里好像就有个强字,“强哥?他的全名叫什么?是不是这么高,穿一件……”简单形容了那人的外貌,得到肯定的答复,名字“孙志强”也对上了号。
旁边自有那相识的邻人告知他做了帮凶,收留的亲戚绑走了董洁。那人吓坏了,绑架这种事,只是打老辈人嘴里听说过,且都是发生在解放前,那是落草的山大王、胡子响马做的事,好端端的人家跟那种人扯上关系还有个好?大山和董洁是什么人?村子里大家伙谁不念人家的好?平白担了这个帮凶的干系,以后在村子里怎么抬头做人?于是不由万分的后悔,孙志强那人一向小偷小摸横行霸道坏事做尽,从前似乎也听他说有了一条财路,以后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享尽清福,原来竟是打上了大山兄妹俩的主意?他、他哪里会想到那人竟会疯狂到绑架董洁!
为了将功补过,他自告奋勇带着大山等人翻山去了邻村。
山里边,村子和村子隔的远,且同村的人家住的也比较分散,高高低低依着地势错落分布着自家建起的粗糟的土房。
孙志强在家,他正招呼着平日里臭气相投的几个人喝酒。
“就是那个女人,上午就是她哭哭啼啼的把我引开。”刘大同一眼认出了正忙碌着伺候几个人吃饭的女人。仔细瞅,昨日大山他们上坟时躲在草丛里偷看的好像也是她,该死的,他太粗心大意,那时候没有看到她的脸,否则上午也不至于被她调虎离山轻松的引走。
依仗着自己人多的孙志强态度极其嚣张,大山没心情跟他周旋,直接开口要人,双方一言不合便要动手。那个村人拦在中间,急的大叫,“强哥,你这是在犯法呀!”
“屁他娘的犯法!”孙志强啐了口浓痰,“老子养自己的女儿,犯***哪门子法?欺负老子不懂?李悠然,你不是跟老子要证据吗?好啊,我来问你,你口口声声说老子绑了董洁,谁看到了?你吗?还是他?”他一个个点过去,鼻孔朝天,“求人最好有点诚意,空着手上门,想打架?”
这人摆明了犯混,跟这种人讲道理是白费力气。一边执意要进屋搜人,一边挡着就是不让进,最后还是用拳头讲话。经过一番混乱,终究是刘大同技高一筹。可是,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却是不曾找到董洁。
大山真急了。这会儿工夫,太阳已经下山,寒气和夜色一起卷了过来,薰洁到底在哪里?大山愈加担心起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