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第六章 大获全胜 当象群出动的那一瞬间,气势十分惊人。
正前方,是两千头庞然大物迈着四蹄疯狂的奔驰,在这些巨兽的身后则是大约五万印月步兵紧随其后。同时,由于吸取了日河战役失败的教训,这一次印月人在两侧部署了一万人的骑兵作为掩护,防备远征军的骑兵从两翼包抄夹击,以免象上一次那样自己的象群被风雨军的骑兵赶到狭小的空间而自乱阵脚。
在这千军万马的奔腾冲击之下,大地开始剧烈的颤动,飞扬的尘土遮盖了寰宇,大象和战马的嘶鸣,战士的呐喊,擂鼓和号角的呜咽,交织在战场之上,早就严阵以待的七万印月将士的冲锋顿时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然而,首当其冲的远征军营寨却依然故我,没有半点的声响和骚动,仿佛这一切都与己无关一般的超然。
营寨之内,虽然有些初上战阵的新兵,见到印月人如此风卷残云般进攻的气势,不由自主的脸色发白、双腿颤抖,胯下自有一股莫名的尿意在翻江倒海;但是为数众多的追随着风雨、洛信、李逸如等名将经历了东线、西线大战、日河决战、居萨罗大战的老兵们,则根本无动于衷,出于对统帅的信任和对敌人的蔑视,他们牢牢地抓住自己的武器,坚定的站立在自己的岗位上,平静的等待着战斗的号令。这种镇定,很快弥散开来,极大的安慰了那些紧张的新兵,同时也给整个大军营造出一种我自岿然不动的威势和令人望之不由胆寒的肃穆。
李逸如很满意自己麾下将士们的这种表现。
事实上,当看到印月人终于按捺不住,不顾背后遭受远征军骑兵的猛烈攻击而出动了象兵朝远征军本阵发动冲锋之后,一直站在高台上观战的远征军统帅,非但没有如何的慌张,反而在嘴角边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直到象群冲到了近前,方才听见早就胸有成竹的年轻都尉轻轻的一声令下: “放火!”
在李逸如身旁的旗官迅速传达了主帅的号令。顿时,远征军的营寨之内,放眼所及到处都是四处忙碌的高唐僧兵,他们迅速的点燃起早就准备好的干柴,很快夹杂着辛辣味的浓烟开始冉冉上升到了天空,然后伴随着风向正对迎面冲击而来的象群飘去。
与此同时,绑着易燃物熊熊燃烧的箭矢,也仿佛一齐从沉梦中苏醒了过来似的,不约而同的弹射出营寨,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伴随着“嗖嗖”的破空声响,仿若流星一般的直击象群。
正奔跑得欢快的象群,先是见到自己前方的同伴一排又一排莫名其妙的因为踩到远征军在营寨前偷偷洒下的钉子而痛苦的跌倒惨叫,继而又被飞射而来的火箭所惊,更受不了的是那飘散过来的呛鼻的浓烟,不由发出了一声声恼怒的吼叫。这些原本就远远不如战马那般驯服的巨兽,在这样的突变中极度的烦躁不安,暴露出了难以驾驭的弱点,长长的象鼻来回的晃动,庞大的身躯也不再象平日训练的那般听话,开始不安的扭动,甚至自作主张的掉头。
恶梦由此降临在冲锋陷阵的印月大军头上。
进退失度的象群很快自相堵塞、碰撞,安坐在象身上的象兵也因此被挤晃了下来,面临的是四面来回挪动的比自己身躯还要粗壮的象腿,一旦倒地随之而来的便是那远重于自己体重数十倍的份量,不仅绝无幸理,而且必定面目全非、死状极惨。
此外,前方象群的混乱,同时也影响到了紧随其后的步兵,他们不但被大象阻挡了去路,更要命的是很多被受不了火箭和浓烟而失去驯服的大象直觉到前方的危险,本能的掉头返回,正和原本借助象群掩护步步为营朝前的印月步兵方阵来了一个亲热的面对面。
措手不及的印月步兵,顿时被发狂了的大象给冲击得七零八落,在惊恐的避让中早就不复原有的阵形了。
而这个时候,正极力在阵前遏制这番混乱的印月将领们,却绝望的听见前方自己所要攻击的目标——圣龙远征军营寨,吹响了发起冲锋的号角。
由奴兵、高唐僧兵和赤狮军组成的步兵,在激荡人心的号角和擂鼓声中,离开了不久之前所搭建起的营寨,组成整齐的队列向前挺进。
此时,在满心沮丧和绝望的印月人眼里,进攻的圣龙远征军是如此的强大和势不可挡:蜂拥而至的系着红缨的长矛一排又一排,层层叠叠有若丛林;宽厚的盾牌和泛着寒光的刀剑,格外的森严肃穆,漫天飞舞的弓箭继续着致命的攻击,夹杂着号角、擂鼓的步伐更是声声震人心扉,仿佛死神的催命符。
最令印月将领们感到难堪、无奈和愤懑的是,目前他们首先所要直接面对的敌人居然不是这些圣龙人,而是自己苦心培养赖以制胜的象群。
在他们的眼中,那些卑鄙的圣龙人及其帮凶,并没有依照军人的标准展开堂堂正正的对决,而是正乐此不疲的用长矛捅、弓箭射、刀剑刺、标枪投,驱赶着已经混乱的大象掉转方向,反过来攻击起印月大军的后阵,让众多勇敢的印月将士尚未来得及在沙场上展现他们的勇武,就丧生在发狂了的象群的践踏之下,死状惨不忍睹,不但令印月大军损伤惨重,而且还因此严重削弱了大军的士气军心,进一步加剧了印月大军的混乱。
当然,这样的指控对于远征军的将士们则毫无作用,毕竟象群的始作俑者就是印月人,而且在崇尚谋略和追求战争胜利的务实的圣龙将领们的影响之下,这些渴望着用敌人的鲜血和死亡来平添自己的荣誉和战功的将士们,根本就没有把“在战场上保持骑士风度”的信条放在眼里,而是乘着如此大好时机,尾随在大象之后,更加不遗余力的奋勇逼近,在忙于避让象群、无暇他顾的印月人来得及整顿起阵形和组织起整体反抗之前,肆无忌弹的挥舞起刀枪剑矛,竭尽所能的痛击着敌人,毫不在意帮助加速印月人的死亡。
这种猛击无疑是在印月大军的伤口之处又狠狠的洒了一把盐。
刚刚庆幸自己躲过了象群发狂冲击的印月士兵,还未来得及哀悼自己的战友被践踏的惨状,就已经发觉天空中正有密集的弓箭无情的落下,而自己的眼前也很快凭空出现了整齐而层叠的刀枪泛着恐怖的杀气直逼过来。
乐衷于痛打落水狗的远征军战士,根本就容不得印月的士兵表现出个人的武勇。战场上的印月人往往是刚刚架开一个敌人的刀枪,便已经感觉到有五六支长矛几乎同时的刺入体内,纵然有万般的不甘与无奈,此时也唯有在痛楚和惊恐中慢慢的流逝自己的生命,去寻找所信仰的神明。
就这样,如狼似虎的远征军撕开了印月步兵的阵列,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前行,所过之处倒下的是生命、留下的尸体,转瞬间印月步兵中便有大批的将士永远倒在了战场之上,更多的印月人则有志一同的逐渐后退,希望用空间来换取整顿在战的时间。
让人感觉有些讽刺的是,这种后退之所以没有变成四面八方的溃散,居然主要得益于两翼之间的骑兵决斗的战场,挡住了印月士兵们逃跑的路线——任何有理智的人都清楚,象群的冲击固然可怕,但毕竟这些庞然大物只是很快的经过而已,时间相对很短暂;而骑兵的交战则是千军万马的来回反复的奔腾,在这样的方圆之中任何一个人一旦落马,十有八九无法逃避被无数战马踢倒践踏的命运。
正是有赖于此,印月人缓缓的退向了原先出发的位置,尽管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却还是借助地形的优势稳住了阵脚,背靠背的抵御着远征军从正面和背后的两路夹击,尽管已经没有了依靠自己的力量单独获胜的希望,但是拖延时间等待另外两支援军赶到雪洗今天的耻辱和为战友复仇的信念,却支撑着印月人继续着他们的战斗。
急切之间,掌握了战场主动权的远征军步兵和骑兵们,却开始在印月人部属的防线之下付出了鲜血和生命,却无法获取突破性的进展,笈多王子战前的那一番防御体系极具黑色幽默的在几乎全军崩溃的此刻居然发挥了巨大作用。
此时此刻,唯有原先正面冲锋的两翼骑兵,尚在进行着无休无止的冲锋,方才是整个战场上最为激烈和残酷的争夺。
李逸如身披黑色的斗蓬,穿戴着银盔银甲,亲自指挥了这一场骑兵决战,这也是真正决定整个战场胜负成败的关键——目前无论是正面的步兵作战还是对印月大军后方的突袭,尽管都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却因为受到地形和兵力的限制,正如李逸如所预计的那样,一时间是无法取得压倒性优势的,唯有这里的骑兵作战则是这位年轻的圣龙都尉在整个战役中所苦心安排之下令圣龙远征军能够获得局部兵力优势的地方。
这不得不归功于李逸如优秀的战术才华。
战役进行到现在,无论敌我都不得不承认战场的局势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李逸如所完全的控制和掌握。
在原本笈多的安排中,十万印月大军的作战任务仅仅是依赖选择好的有利地形,进行拖延牵制的防御,以等待另外两路大军的到来对圣龙远征军进行聚而歼之,因此两翼的骑兵更多的是作为一种策援和机动的力量来部署。
就这点而言,笈多的盘算是非常明智和实际的。因为从来都有着不重视骑兵传统的印月半岛,骑兵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远逊于从长期和北方游牧民族作战中切身体会到骑兵在作战中重要性的圣龙人,因此印月大军所拥有的那一万骑兵是根本无法和圣龙远征军庞大而精锐的骑兵部队相抗衡的。
只可惜局势的演变完全打乱了印月人的计划,圣龙远征军从后方的突袭迫使印月人的防御体系彻底瓦解,不得不转而展开了对正面圣龙远征军本阵的强攻,于是原本作为策援和机动力量的印月远征军也不得不担负起超越了他们力量的作战任务——和圣龙骑兵硬碰硬的决战,争取获胜固然好,否则至少也要确保两翼的安全,避免重蹈波拉斯王公在日河与风雨决战中大军被风雨的骑兵从两翼压缩在有限的空间中以至几乎全军覆没的复辙。
在经历了这两年和圣龙远征军的连续作战之后,饱尝远征军骑兵冲击奔袭之苦的印月人,一开始就达成了共识——这是一个艰难而且令人感到沮丧和悲观的作战任务,唯一让他们感到宽慰的是,由于圣龙远征军抽调了其骑兵主力对印月大军后方的袭击,因此远征军正面的骑兵力量大大的削弱了,从而或多或少给了那些对骑兵决战并不看好的印月将领们一线希望,认为自己的骑兵在这样的情况下至少能够暂时确保两翼的安全。
数据似乎也支持了他们的观点:和圣龙远征军的这场骑兵决战,双方的兵力竟然是如此相近——一万零七百印月骑兵,面对着九千九百七十三名远征军的马上健儿。
这样的数字似乎让印月人多少感到一点轻松。
然而,他们大错特错了。
在整个战场之上首先获取压倒性胜利的正是这场骑兵决战。
相反于印月人将自己的骑兵均分成两队,以左右各五千骑兵的兵力呼啸而来,亲自指挥作战的李逸如却将自己的部队以左翼三千骑兵,右翼六千九百骑兵的兵力部署反击,从而出现了在远征军的右翼,也就是印月人的左翼,兵力原本劣势的圣龙人反而占据了局部的优势。
不仅是战斗力,而且还有数量。
当然,李逸如之所以敢如此部署,完全是源于相信凭借自己骑兵部队强大的战斗力,在远征军左翼的三千骑兵应该能够抵挡其对面疾驰而来的五千印月骑兵足够的时间以支撑到整个战局的大功告成。
时间对圣龙人来说至关重要,无论是左翼骑兵不能够支撑足够长的时间,还是远征军无法在整个战场上尽快击溃眼前的敌人,结果都是灾难性的。前者将导致远征军正节节获胜不断进逼的步兵的左翼完全暴露于印月骑兵的屠刀之下,而后者更糟糕,那就是整个远征军将会面临三倍于己的印月大军的团团包围。
因此,李逸如不想浪费时间,他是整个右翼骑兵冲锋的第一人,如同身处危急之中的所有优秀将领一般,这个尚未弱冠的少年选择了身先士卒来激励士气。
尽管已经经历了不少的战争,李逸如还是头一次有这样强烈的感受,和他所崇拜的风雨一样,年轻的都尉更喜欢掌握全局的那种从容,不过这一次的亲历战场却让他有了另一番完全不同的感觉。
万马奔腾的骑兵冲锋是非常刺激同时也是非惨烈的。
整个人颠簸在疾驰的战马之上,凛冽的狂风如同刀割一般的吹拂脸庞,耳际唯有呼呼的风啸,紧握着缰绳,躬伏于马背,整个世界仿佛都浑沌一片。
双方都不时有倒霉的骑士被弓箭射中,栽倒于地上,也偶尔有疾驰的战马一个踉跄将自己的主人翻倒在马下。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箭毙命反而是最好的结局,否则随之而来的千军万马的踩踏,让幸存者纵然有机会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也不过是刹那的功夫,必然的下场就是为这一片沃土平添几分肥料。
渐渐的,拉进了距离,金属的撞击和沉闷的喊杀开始荡漾在战场的上空。
四周到处都是飞扬的尘土,举目无不都是奔腾的战马。
置身于战场之上,李逸如方才微微有些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在这个高速运动、不停厮杀的疆场,根本就不容思考和冷静的余地,有的只是飞扬,只是纵情,只是杀伐,只是投入,只是忘我……
鲜血在不停的流畅,不断有人落马,不断有人冲杀往返,一个又一个来回的在平坦的土地上驰骋。
不论是权高位显的将军,还是贫穷无闻的士兵,在这样的修罗场上没有根本的区别。这是力量的较量,这是生死的角逐。刀枪箭矢,一般无二的都是脆弱而又顽强的生命,是如此轻易的就可以毁灭,又是如此顽固的挣扎求生。
杀,杀,杀!
没有第二个选择,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银色的盔甲早就染成了血红,黑色的斗蓬如今也透着紫色,武器被手臂麻木的挥舞,带走了生命,挥洒着热血。
幸好,整个战局的各个方面早就在开战之前就已经确定了下来,如今也正如李逸如所预计的那样运行。无法总体指挥全局的李逸如信任自己的同僚,相信他们有着足够的能力应付各自所面临的战局,而他现在,则必须全力以赴的对抗眼前的敌人,唯有击败这些印月骑兵,圣龙远征军方才能够抽调出闲余的兵力投入到其他各个方向,给印月大军以致命的打击。
的确,高原骑兵的统帅迦岚王子,赤狮军年轻的校尉褚频,高唐僧兵的将领康莫,印月奴兵的首领吉牙思、哥里兄弟……,无论是高层的还是基层的远征军将领,还有最低层的士兵,他们都没有辜负了李逸如的希望,因为他们支持到了李逸如最后胜利的到来。
同样,李逸如也没有辜负这些袍泽的期望,因为李逸如最终还是赶在印月援军到来之前,获得了这场骑兵决战的胜利,支援了整个战场。
印月骑兵虽然抗击的非常顽强,但终究不是远征军的对手。尤其是印月人的左翼,由于人数的劣势很快就被远征军压着打,很多人在面对面的一个来回冲刺中就被圣龙远征军的将士刺中坠马,还有很多人则左支右挡,刚刚躲开这一把枪的威胁,却又撞上了那一把刀,摆脱不了的是死亡的宿命。
渐渐的,印月人的伤亡越来越多,从而导致了战斗力大幅下降,而战斗力的下降又带来了更大批的伤亡,力量的天平越来越朝圣龙人的那一边倾斜,胜利女神的微笑似乎也已经为远征军绽开,越战越气馁的印月人则开始了崩溃。
“大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见此机会,李逸如振臂一呼,集合了远征军右翼的骑兵发动了犀利的猛攻,很快就冲散了印月人的左翼。
印月零散的骑兵或者向后撤退,或者朝左面广阔的远方逃逸,而更多的人则永远的留在了这一片方圆之上,成为了历史的佐证。
取得右翼胜利的李逸如,并没有急忙支援左翼的骑兵。
一方面远征军左翼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是高超的骑术和出色的战斗力,让他们如今不但没有出现危机,反而和印月人平分秋色,照此发展随着时间的延续甚至有能力独立战胜对面的敌人;另一方面相隔着庞大的步兵方阵,右翼的骑兵要想支援左翼就不得不绕回自己的出发点,兜一个大圈子,而此时此刻最需要远征军集中力量突破的却是印月步兵退缩后的防御圈。
面对如此战局,已经在战场上成长为出色指挥官的李逸如,当然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他马不停蹄的指挥着士气高昂、气势如虹的骑兵,呼啸着,挟着胜利的威势,奔驰着冲向印月步兵的左翼。
狂风闪电般的冲击,很快造成了印月大军步兵方阵左翼的巨大伤亡。来回奔驰的骑兵肆无忌弹的杀入方阵之间,借助冲锋带来的力量和速度,风卷残云一般的扫荡着可怜的敌人,带来的不仅是死亡,更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和恐惧。
如同又加给了饱受重压的骆驼最后一根稻草,数千骑兵的闪电冲击,很快就打破了僵局,看着自己的战友仿佛稻草般的被割倒,原本屡遭打击、士气消沉的印月大军,再也无法支撑下去,战场上的士兵出现了大批大批的投降和逃亡,摇摇欲坠的防线即便将毫不容易安抚下来的战象调集过来也无济于事。
印月大军的防线越来越被挤压,面积也越来越小,幸存的印月人狼狈的躲到了象群结成的阵内,借助笨重的大象暂时暂时迟滞了远征军骑兵的猛攻,但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庆幸,就发现远征军随即而来发动的远射,让这些刚刚安静下来的巨兽再次闹腾起来,这无疑是抽去了印月人最后的依靠。
绝望的情绪顿时弥漫在了整个印月大军之中,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已经不再对胜利抱有幻想,谁都明白大军的覆没仅仅是时间的问题了。
所以,在这个时刻当印月的将士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右翼竟然空间能够夺路而逃之后,便再也无心作战了。前方的士兵拼死狂奔,后面的士兵则不顾远征军弓箭的威胁和刀枪的掩杀,喝骂着朝前压去,蜂拥的士兵自相践踏着,为了生存甚至不惜用刀枪面对着刚刚还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无论是笈多还是他的将领如何喝骂申斥,都无济于事,到了最后甚至这些将军们也为了避免作远征军的刀下之鬼或者阶下之囚,明智的选择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忍辱负重。
大会战很快就变成了击溃战。
原本苦苦支撑的印月大军右翼骑兵,看见了本阵的狼狈,率先抽马扬鞭狂奔撤离;尾随其后的是好不容易从远征军的空隙里拼杀出来的印月步兵和丢弃了战象的象兵;至于他们那些依然倒霉的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的同伴,则一边又咒骂这帮自私自利丢下自己撒腿逃跑的同胞,一边又眼红羡慕他们的好运,暗中则向自己敬仰的神灵祈祷着,兀自在为自己逃出生天而奋斗。
故意留下一点点空间让印月人逃逸的圣龙远征军,此时则轻松了很多。步兵们在后面用弓箭和刀枪接受着无心再战的印月人的投降,顺带屠杀着的少数顽抗到底的白痴,骑兵则呼啸着,跃马扬鞭疾驰纵横,尾随追击溃逃的敌人进一步的扩大着战果。
至此为止,圣龙人获取了毫无疑问的胜利。
鉴于另外两支印月大军即将赶到,李逸如非常心满意足的见好就收,吩咐追击的骑兵不要太过于恋战,同时命令战场的步兵迅速收拾战场、整理战利品,准备转移。
年轻的都尉很得意自己指挥的这一场战役,尽管在这之前曾经在居萨罗和日、月河的北岸,这位圣龙帝国西北定凉侯夫人的族弟,都已经用显赫的战功证明了自己今天的地位完全是由于能力而绝非关系获取的,但是和今天的这一仗相比较起来,无论是最后被迫放弃的居萨罗守城战还是在麦坚舰队手中吃了亏的北岸作战,都远远不及今天这一战来得淋漓尽致,充分显露和发挥了年轻人出色的战略战术天赋。
“我军于十月六日重创阿育王朝渡河主力,大捷!”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李逸如踌躇满志的命令幕僚向远在千里的凉城发出了大胜的捷报,在因为胜利而有些得意忘形的年轻人看来,如今的印月半岛距离完全屈服于自己的战刀之下日子不远了,这一场的大捷将致命的打击阿育王朝君臣的抵抗意志,迫使他们不得不屈辱的低下脑袋接受自己的条件,甚至用不着风雨再次派遣远征军过来,更用不着和大食、锡克教的同盟,就可以结束印月半岛的战争了。
“我们将为风侯献上一个富饶而又臣服的印月半岛!”
面对着自己的部下,李逸如骄傲而又张狂的宣布,引发了战士们一阵又一阵自豪而又疯狂的欢呼。
“难道不是吗?麦坚的舰队虽然厉害,但是他们只能够航行在水面上,因此早就被渡河的远征军远远的甩开了,一旦陆地上的战局平定,水面上称雄的麦坚人为了避免自己被彻底的驱逐出这块陆地,将势必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充其量不过是努力争取一下自己的好处罢了!
“大食帝国、大陆公国还有锡克教,这些在风雨军艰苦血战中袖手旁观的所谓盟友,他们将被风雨军强大的战斗力和军威所吓倒,百战称雄的远征军将有效的教导他们服从风雨军对于印月半岛的利益分配。
“至于阿育王朝就更不用提了,他们寄托希望的能够运用于野战的大军主力已经遭受了重创,比军队实际损失更为糟糕的则是士气的消沉和悲观情绪的蔓延,那些愚蠢的、贪婪的王公大臣,在这样的打击之下难道还敢和远征军决一胜负吗?
“不,这不可能!这些关注自己的财富和利益远胜于关注自己国家的贵族们,将会逼迫国王接纳风雨军的条件,用出卖整个半岛的利益来换取自己的安全和财富!”
年轻的都尉如此的想着,他对自己的想法确信无疑,甚至一度还涌出了改变原先的作战计划、乘胜直逼印月城的念头,直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战俘出现在他的面前,方才发现自己其实错得离谱,一个潜在的致命威胁正悄悄的等待着胜利的远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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