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的那一刹那,方青看到席成达摔到了地上,迅速涌进耳朵的水声淹没了这位慈父的呼唤,他只看到了那惊恐万状的眼里充满了后悔
这点水是难不住我的!方青大大咧咧的想到,刚想动手浮出水面,忽然看到了在水中随波飘曳的长发——
靠!他突然想起来:席冰男是不会游泳的
想到这里,方青愕然的停止了挣扎,任凭身躯慢慢的下沉,透过明净的水纹看到了席成达连滚带爬来到池子的边缘,拼命想往下跳,却被那几个女子牢牢按住;接着两个保镖跳了下来
人不是两栖动物,腹腔里的气很快全部被迫呼出,嘴鼻里开始呛水,耳朵里隆隆一阵混响,眼里看到水面上的事物逐渐变得世界末日般一片血红,在这个时候,母亲的声音来自遥远的故土,支撑着他求生的毅力:你若是昏了过去,后果你自己去想,阿青,坚持下去,坚持就是胜利!
接着轻飘飘的被人抱出了水面,这时候方青满面通红,不住的呛水、呻吟,席成达扑上来,紧紧搂住了他失声哭了出来:“我的儿哪你可不能有事,你要有个怎么地,爸爸陪你一块去”
泪水洒在方青的脸上,他深深的震撼了,这是一个父亲的泪水在商场上,他威风八面、呼风唤雨;可在女儿的面前,他却显得那么的无助和悲哀。无奈的哭喊,紧紧的拥抱,牵引出怀里的人对母亲强烈的思念,一时间我的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没事的席先生,”一女子上前劝慰道,“小姐并没被淹着,呵呵,把她交给我们吧”
畜生!怎么还是不放过我?
当她们拽起方青手臂的时候,后者突然用力甩开,接着双手紧紧箍住席成达的腰,尖叫着发出了来到席家后第一个清晰的声音:“不——”
声音之大,耳膜亦隐隐作痛。
席成达一时懵了,不知所措。
“小姐真像个孩子,”这女子笑了,“来”
方青当时真的成了个孩子,第二次喊出“我不”两个字。不知道是真的害怕,还是本来就在流泪,他把脸紧紧贴在“父亲”的胸膛,放声大哭起来
“算了算了,不去了!咱们不去了”席成达心痛得擦着他的眼泪,连连点头。
“可是席先生”
“你们没听明白呀!”大喉咙李妈恶狠狠的吼道:“怕了你们啦,还不快走?”
看着几个女人离开的背影,我感到自己的生命再得到延续的许可,在此刻我的眼里,她们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死神的使女
回到卧室,李妈立刻带方青去洗了澡,在穿戴完毕后,他又感觉到了死神的迫近——
陈月的药不见了!
都是那双该死的高跟鞋害的!肯定是刚才落水的时候从胸罩里滑出去了,镜子里的方青立刻露出一脸的颓废,那种饥饿的感受他是有过一次深切体验的
天哪,我怎么不把药藏在席冰男卧室里随便一个角落呢
怎么办?冷汗顺着脸颊一滴滴的下落
方青努力的回忆着:那个纸袋是外纸内胶,昨天晚上拿了药后是封好的,应该在一定时间不会进水。可是,他敢这么大摇大摆的从游泳池边跳下去,把那个袋子拿起来吗?
别慌别慌,一个劲儿深呼吸:找个时间,一定有时间的,12点左右才会发作
从下午到吃晚饭,席董一直握着他的手,生怕从他视野里消失了一般,滔滔不绝谈论着从前的很多事情。虽然方青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重要,但心里挂着游泳池里的东西,好多的话,他实在是听不进去
晚饭的时候,方青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脑袋摆来甩去,不肯开口,东西吃得少得可以数清。这可急坏了席董,气不打一处来:“阿瑞,你今天的菜是怎么烧的!啊?”
“怎么了老爷?”阿瑞一头雾水靠过来,“味道不对吗?”
“不是我觉得不对,”席董板起脸,“是小姐不开口!”
“这不会吧,”阿瑞莫名其妙了,“小姐病了,我可是很用心的在弄饭。”
为了配合,方青一口饭吐在地上,心里想到:应该让你这家伙尝下苦头。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席董把筷子一扔,“你是怎么搞的,她都吐出来了。”
阿瑞擦着冷汗:“我马上再去做,马上再去”
“别去啦,不吃了!”席董发起脾气来的样子着实有点可怕。
“爸爸”和李妈换了班,今天晚上他在卧室里照看方青睡觉。
几天的辛劳让这位可怜的父亲在十点以前就沉沉睡去,在他怀里假睡的方青悄悄站起,来到衣柜前,准备换上一套利于奔跑的衣服。
找到满意的衣服,他又犹豫了:万一换了衣服被人看到了,他们怎么认为?
凭着记忆,轻手轻脚离开卧室,出了别墅,朝游泳池的方向走去。
席家的庄园真的好大,一路上左顾右盼,草木皆兵,甚至狼狈到了风声鹤唳,那种表情可以想象是多么的可笑。一件睡衣出的门,风一吹,冷得一个劲儿哆嗦
还好那些狼犬没有再怀疑他的身份,只要它们安份下来,就很好办事。想着这些,已经来到了游泳池畔。
夜风习习,撩起他的衣襟和长发,浓浓的寒意,示意着冬天的脚步已经来临。
这水会不会太冷,唉,天太黑了,怎么看得清楚?
“谁在那里!!”黑暗中响起一声暴喝,接着一束雪亮的手电光照射到他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