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成达的书房里。
除了露露和躺在医院里的刘俊,打架时参与的人都面带畏惧地坐着。
席董穿着睡衣,脸色难看到极点。
彩华和阿当几个,脸上都挂着彩,特别是阿银,几乎只有“七孔”暴露在空气里。
看看“残兵败将”们,席董又好气又好笑,甭着脸别过头去。
“爸”方青离得最近,怯生生地喊了一声,他希望一人扛下,不想牵累这些朋友。
席董瞪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阿当!”席董找不到出气孔,“你这个头儿是怎么当的?”
“老板,”阿当鼻梁被打歪了,说话时瓮声瓮气,“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怪小姐他们!”
“其实是我和露露的主意,席叔,”彩华揉着被划伤的大腿,“阿当他们不可能反对”
“怎么打起来的?”
“是阿俊,”阿光傻乎乎地实话实说,“他砸罗风的脸”
话一说出口,他立刻觉得不对劲:因为除了老板,所有人都齐刷刷恨恨地盯住他。
“当然,”他机灵地补充,“罗风的话太气人,尽占小姐便宜,阿俊不砸他,我都会忍不住。”
难过的沉闷
有愤怒就必须要发泄,可席董闷着一言不发,方青心里不踏实了——
“爸爸,若是我不同意进那个帐篷吃东西,这事就根本不会发生,你若是再怪他们”
方青只得撒娇般威胁。
“是不是嫌我一天的事还不够忙?到处给我惹是生非!”席董郁闷得把桌子拍得“嘭嘭”响。
听说刘俊被砍得很惨,警察在找他麻烦;方青心里本来就很慌,再加上历来慈祥的“父亲”此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更是感到窝囊得无法忍受——
怎么又想哭?完了完了,我怎么真的像个女人那样,动不动就想哭?
念头还没想完,却未语泪先流
“我走!”方青腾地站起,“是我不争气,我不会再给你惹麻烦,我我马上就嫁到英国去!”
说完真的赌气地开始迈动脚步,他确实受不了这沉闷的折磨。
“男男!”彩华赶忙拉住他,“别这样!”
方青使劲甩开她的手,跑去拉门闩。
席董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出声,“女儿”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从未有过的气血翻腾,让方青呕吐的欲望达到了极点,“哇”的一声——
及时接住他倒下的阿光,这时心疼得眼睛都绿了,眼睁睁看着女友从菲律宾买来的新外衣被“小姐”弄污了衣袖
“男男!”席董吓得脸无血色,激动一跌到,连滚带爬过来抱起他,“你怎么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纷纷关切地围拢来。
“我我”方青感到心跳到从来没有的高频率,他的视野里:再次出现那场可怕的梦——
他孤零零行走在昏黄无垠的荒凉大地,而席董的脸,则慢慢化成了那个啃食他头颅的巫师
他头一仰,昏了过去
柳医生悉心地为方青做完检查,显得闷闷不乐。
“问题不大,就是”柳医生为难地垂下头,“小姐的血气很古怪时而柔弱无力,时而又如万马奔腾。”
“医学我是外行呀!”席董担忧地看了看方青,“柳医生,你能说得明白些吗?”
“我不想瞒你,以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可能不太适合谈结婚的问题。”
“啊?”席董会意地睁大眼睛,“你是说她”
柳医生点点头:“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小姐从英国回来后,身体就显得莫名其妙的虚弱。席先生,忌疾讳医,只会害了小姐,她确实应该去医院进行全面详细的检查。我担心她的心脏”
席董难过得不敢相信,神情恍惚地左顾右盼。
“其实您不用太担心,小姐人年轻,现在医学这么进步,即使有什么,也应该能够治愈的。”
席董点点头。
“我给小姐的处方,记得一定要让她定时服用。她快醒了,我先告辞。”
“送柳医生,李妈。”
席董失魂落魄,一步步走挪到方青床前
方青醒了过来,形容憔悴、无精打采。
醒来后第一感觉,便是强烈的饥饿!
他立刻想到还没吃陈月的药。
无论如何要挺一下
他很诧异自己居然有了对抗这药物的念头;而这同时,昨晚昏迷前的事迅速掠过脑海,一见席董守在身边,立刻板起面孔。
“别这样好不好?男儿,”席董妥协道,“爸爸没责怪他们任何一个。”
方青赌气般别过脸去——其实他觉得心里饿得发慌,盘算着如何让席董出去一下
“不要这样好不好?还这么孩子气,都这么大的人了。”席董慈祥温和地笑道。
“对呀!”方青悲哀地笑道,“我都这么大了,再不嫁出去,怎么好意思?”
“傻瓜!尽说胡话”席董轻轻地想把他的脸移来面对自己,不料方青倔强地又别过去。
“我没胡说!我不想呆下去,我要过属于我的生活!”
他的话是那么的情真意切,因为这也亦是他的肺腑之言。
“女大不中留”轮到席董伤心了,他难过地垂下眼皮。
方青见到他沧桑焦悴的模样,忽地又开始心软。他确实不敢想象,席董得知女儿死亡后,还有没有活下去的信念
“本来就是,当着那么多热闹的面,骂人家”
他开始隐隐承受不住饥饿的折磨,转念一想,这个时候撒娇是比较妥当的选择!因为这样这种行经,才可能让眼前人对他言听计从。
“好啦好啦,”席董见他脸色雨过天晴,心中舒畅起来,“是爸爸不对,给你道歉好不好!”
方青撇撇嘴唇:“我现在要换衣服梳洗一下,而且我很饿”
“行行行,只要我女儿不要吵着要嫁就好!呵呵,”席董站起身来,“我去叫阿瑞马上给你准备好吃的。”
“不要吵着要嫁就好”方青皱眉思索着,来在抽屉前,拣起陈月的药喂到嘴里
柳大夫开的,是中药,熬出来盛在碗里黑黢黢的,一闻那味儿就晓得苦得要命。
席董费尽了口舌,方青才像孩子一样喝下了小半碗。
“吃了药就好好休息,爸爸下午要到公司去。听到没有?”席董笑着拍拍方青的肩头,“不许乱跑啊!”
我现在干脆把药当饭吃得了
方青悻悻地想着,点了点头。
彩华和露露肯定吓坏了,这几天一定不敢来,怎么打发时间
无聊得游魂般四处乱走,阿当好象受了席董特别的“关照”,跟在屁股后提醒了他几次不要出门。
郁闷
头又痛了,休息去
病房里开着空调,刘俊匍匐在病床上。
他背上几乎全被纱布包裹,沉重得丝毫无法动弹。
滴管里的声音,成了这宁静的病房里唯一的动静。
门轻轻开了
罗风带着两个手下偷偷摸摸走了进来。
门被轻轻地掩上,罗风露出得意的奸笑,头一偏——
一手下猛然拖出刘俊头下的枕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在他的头上,整个身躯牢牢压上去
另一手下从裤管里掏出雪亮的匕首,用力插到刘俊的背上,拔出来又是一刀
刘俊支吾着垂死挣扎
罗风满足地放声大笑
一道道鲜血飞溅到他身后雪白的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