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昏暗的地下殿堂里。
卡伊博士正为蓝宇教授斟上芬芳四溢的法国红酒。
“喂,你怎么每次都为自己倒那么多?”蓝宇不满地捋捋胡子。
“哈”卡伊悠长地回味着酒的醇香,“难怪你这么看紧你的酒,原来真的是酒中极品!”
“行了行了!”蓝宇气愤地夺过瓶子,“把剩下的三瓶统统给我,我现在,不放心你继续给我保管。”
“靠!”卡伊不依道,“这酒你一放就是二十多年,怎么说,你也得感激我一下吧。”
“两瓶!拿来,我走人!”
“OKOK!你早就该滚了!”卡伊说完拍拍手掌。
二人几米外的喷泉池里,立刻腾起一片汹涌激荡的水花,将两个老头瞬间淋成了落汤鸡。
“别告诉我:又是你那可爱的宝贝!”蓝宇暴跳如雷,擦着头上的水珠。
一阵地动山摇的声响,席董在金教授给他的照片上出现的动物,此刻活生生地从池里冒出来,走到卡伊身后。
“嘿!”卡伊狼狈地赔笑道,“我这宝贝力气是稍微大了那么点。”
他说完跑过去将这怪兽背上的箱子打开,取出蓝宇寄存的三瓶红酒走回来。
再次看到蓝宇,他浑身已经神奇地彻底风干,有如刚才的水浪——只落在卡伊一人的身上。
卡伊微微愣了愣,几分失落道:“我现在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啦。”
“你什么时候赢过我?哼!”蓝宇看着趴在他身后温驯的怪兽,深沉地微笑:“亏你想得出来,用你的宝贝儿去敷衍那群书呆子。”
“没办法。”卡伊无奈地耸耸肩头,摊开两手撇嘴道,“说起来,这根本不关我的事。”
“那你为什么这么卖力,还把我也牵连进去?我告诉你老东西:若是出了岔子,你得负全部责任!”
蓝宇显得极为担忧。
“不会啦,我们只能帮她这次啦!”卡伊后悔道,“我根本就不该接这笔生意!那该死的陈月。”
“你说得轻巧,他们”蓝宇正色道,“他们已经通知了我:你和我现在,根本丢不了手。”
“Shit!”卡伊诧异道,“你别开玩笑,他们他们真的这个意思?”
二人口中的“他们”,说起的时候都面带一种敬畏的膜拜
“难道你不知道,”蓝宇走去喜爱地弯腰拍拍怪兽的头颅,语气越来越凝重,“你和我,今天能够坐在这里饮酒,就是生命的循环。若是这种循环出了偏差,那这个空间的一切”
卡伊愤怒地怪嚷起来:“他们的错,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
“混帐!”蓝宇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喝道,“你和我,没有资格去评价这些。知道中国话里的‘亡羊补牢’吗?你和我,现在就是牧羊人!”
卡伊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望向了别处
五点五十五分。
“爸爸,我去附近走走散心”
“别乱跑啊,一会儿要吃药!”
目送席董下车进了别墅,方青便一溜烟去找阿朱——
他要及时阻止她把DV和戒指送到医院去。
“小姐,阿朱出去啦,说是要去一趟医院!”
与阿朱同寝室的阿丽脆生生地回答。
惨了!
方青脚一软,差点跌倒。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叫阿当马上把她追回来。
阿当正在换衣服,正在提着裤子上皮带,方青砰地踢开了门。
“干干嘛小姐?”
阿当赶忙把裤子提稳,一脸诧异。
“快!快送我去医院”方青累得倚着门,上气不接下气吼道。
“好好!”阿当急忙背过身,草草穿好裤子,拿上手机——
“对了,你有阿珠的电话吗?手机的?”
方青突然想起这个更好的办法。
“阿朱?我找找”
阿当说完翻看他手机的记录
阿朱还在奔驰的计程车上,一听皮包里的电话响了,赶忙拿到耳边:
“是我好的好的小姐!”
她关了电话,吩咐前面的司机:“麻烦你,把我送回去,谢谢啊!”
“真是麻烦”司机抱怨道,开始倒车
但是到了吃饭的时间,阿朱都还没出现。
菩萨保佑,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若是那东西落到任何一个人的手里,都可能对席成达,乃至整个席氏集团造成致命的威胁
餐桌前,方青默默地祷告。
席董夹了许多菜到方青的碗里,疼爱地看着他:“这些都是素菜,男男,你多少得吃点呀!”
“没胃口啦!”方青气恼地扔了筷子,嘟起嘴
李妈匆匆跑来吼道:“阿朱出事啦,出事啦!”
“哎呀李妈!”席董厌烦地直甩头,“出什么事啦嘛?”
方青心头一凉,忍不住站起迎过去:“她怎么了李妈?”
“车祸车祸呀!”李妈气得直跺脚,“警察说她的计程车在原地掉头的时候,被后面一辆拉石油的重车撞上,当时两辆车都爆炸了!”
“她人怎么样?”方青尖叫道。
“死啦,死得好惨,”大喉咙声音低沉下来,“警察只找到她的一条手,握着手机幸好没被炸到,便根据她最后一个电话找到了阿当”
“轰!轰!!”
两辆车爆炸的巨响,仿佛穿透方青的胸膛,他只感到眼前一黑,倒到地上
冷雨夜。
街灯随风摇曳。
这是一个寒冷的午夜。
陈月一套漆黑的英格兰冬装,特务般按下了张嶙住所的门铃。
8小时前,张为祖在英国的秘书风风火火找到她,说少爷要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汉城。
张嶙铁青着脸打开大门,让她进来。
“出什么事了少爷?那么急?”
“进去再说。”
陈月边走边问:“老爷呢?就你一个人在家?”
“到马来西亚出差去啦。”
进得卧室,陈月毫不客气地随便坐下,笑吟吟看着木然呆立的张嶙。
“若是我没猜错,”陈月边为自己倒咖啡边笑道,“你的问题出在方青身上吧?”
“你怎么知道?”张嶙颇感意外。
“感觉”陈月自信地避开他的目光,“女人的感觉。啊!这咖啡真不错。”
“我问你。”张嶙磨着牙坐到她身边,“那个方青,究竟是个什么人?”
“啊哦!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你问的:究竟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陈月隐隐闪过一丝诧异,作狭道。
“废话!当然是现在。”
陈月放下咖啡杯,翘起二郎腿:“少爷,你这不是很愚蠢的问题么?”
“听着,”张嶙几分尴尬别过脸去,“他身上好象,不是好象,是应该有女人的东西!”
“哦”陈月眼里闪过一现即逝的惊慌,柔声问道,“你可不可以说得明白点?”
“人妖,”张嶙越来越难堪,不安地搓着手掌,“会不会有情欲?不不,应该说是性欲?”
陈月仔细分析他话头的出因,似乎看出了端倪,生气道,:“少爷,你好象把老爷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你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太好啦!”张嶙轻松而狼狈地苦笑了道,“我这次找你,你可千万别告诉爸爸。”
陈月板起瘦削的面孔,负累地望向别处。
“但我若不这么做,又怎么知道方青”
“说,你所说的女人的东西是什么?”
张嶙像做错事的孩子,红着脸把经过说了一遍。
“这不奇怪,”陈月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你不是想要一个活生生的席冰男吗?”
“对对对。”
“博士不但把他的外型弄得和席大小姐一模一样,并且把席小姐整套的生殖器官,移植到了他的身上为什么我一直不允许你动他,这就是根本的原因。”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张嶙倒吸一口凉气,“那他现在是个”
“除了心理上的不适应,”陈月摘下眼镜,“他的整个生理,应该说一个女人了,或者说正在过渡成为一个——”
张嶙喃喃地接过话茬:“真正的女人这,这太不可思议了!难怪”
“难怪什么?”
张嶙本来想说“难怪蓝宇教授能让他的肚子里有生命出现”,可一想到父亲不准说出此事,立刻改口道:“难怪他会流出那些龌龊的”
“请你尊重女人!”陈月愤怒起来,“既然男女平等,为什么在性的角度上,一定要认为男人流的总是那么神圣,而女人却老是得到一个肮脏的评价?!”
“不好意思,”张嶙惭愧道,“我信口雌黄惯了嘿!”
“少爷,”陈月注意到他的心虚,因为张嶙历来在她面前都是自高自大,肯立刻道歉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你好象闯祸了是吧?”
“就是因为那事儿,席成达提出暂时不考虑我的婚事。”
“Mygod!”陈月失望透底,捂住了眼睛。
“爸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张嶙哭丧着脸,“你可得帮帮我”
“好啦好啦,我会在汉城呆上一阵子的,”陈月警告道,“若你还要惹事,到时连我可能都会被你连累。”
“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
女儿几度晕厥,席董只得让柳医生暂时长住在家中。
方青悠悠醒来,身边无人。
“阿朱”他痛心疾首,轻声呼唤着,“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阿容也是为了自己而死于非命。
这场骗局还未进展到高潮,已经有两条无辜的生命为之离开人世。
内疚与自责,摧残着方青顽强的信念:阿容和阿朱的死,自己——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默默哭泣中,怀念过去虽然辛劳但却活得光明磊落的时光,又联想到自己身上那么多不可思议的奇迹
方青!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你还想多少人为了这场骗局殉葬?哼,禽兽都还有个性别,你却连禽兽都不如,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声音高亢地叫嚷着,吞噬着他——从今以后,应该是“她”!——吞噬着她生存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