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方青像个神经病似的,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咕嘟着。
那该死的怪人,玩游戏就玩游戏嘛,干什么要冒这么一句?
是不是成天吃饱了没事干!一把年纪了,那么晚还不睡觉?!
心里咒骂着,她完全忘记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木然地走进电梯
莫非这家伙有通晓未来的本领?
他消失之前说我有麻烦,结果我倒真的遇上那几个无赖,这是不是太玄乎了点?
他说“果然是夫妻”,意思无疑是指我和阿剑曾经是夫妻——
咿?或许是我太爱胡思乱想:谁知道席冰男和荣剑俩人有过什么?说不定成天在网络游戏里,以“老公老婆”彼此称呼也很正常啊
一定是这样的,没错!他知道我的底但没抖出来,就说明暂时没有什么恶意。没准儿故意来这么一句,是为了烘托一下气氛也有可能
啊呸!我还真不相信这世上有通晓过去未来的人
“我的大小姐,你觉得在电梯里上上下下很好玩吗?”
电梯门开后,刘俊板着面孔,悻悻道。
“我喜欢!关你什么事?”
他运气不好,刚好遇上方青心乱如麻,碰了一鼻子灰。
“是”刘俊泄气地侧身闪开,“董事长在餐厅里把菜都点好了,叫我们来请小姐去吃饭。”
方青看出他面上不悦,试着想解释一下,但见周围来来去去的人不少,暗想这个时候和你多话,只会招人非议,急忙匆匆向餐厅走去。
对面的西餐厅,被席董将整个顶层包了下来——
他想好好和女儿吃上一顿午餐。
因为这在从前,可以说是一种奢望:除了推脱不下的舞会和宴会,冰男是很少同他在正午时分呆在一起,更别说共餐了。
餐厅里飘荡着贝多芬的《月光》,显得温情四溢
方青收拾好心情,面带微笑在席董面前落座。
“爸——”她打趣地开场,“怎么不请我那婆婆一起吃饭呢?”
“别提了,你不是不知道,”席董面带心虚四处瞟看,“我一看到她就头痛!吃饭吧啊!”
“你头痛会有多少时候?”方青调皮道,“你说,我若是嫁了过去,日子可怎么过?呵呵!”
说着跟着拿起刀叉。
席董本来想征求女儿关于婚期的意见,一听这话,顿时不知该如何启齿,反复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扒——
“对了,她来找你,什么事儿呀?”方青开始试探,她亦有些担心。
“爸爸想问你,”席董索性放下刀叉,往后一靠,“你觉得你那婆婆喜欢你吗?”
说完满是担忧地望着她。
“地球人都看得出来,”方青诙谐地回答,“还用得着问吗?”
席董别扭地清清嗓子:“这个你和她单独生活一段时间,你愿意吗?”
“别吓我!”方青顾着自己的嘴,双手忙个不停,“老爸你是知道我心脏不好的”
席董极度为难地低下头,沉默起来。
“怎么啦?”她徐徐停下来,“你们究竟讨论了什么?”
“我们准备把你们的婚期,定在圣诞节”席董别过脸去。
“决定下来了吗?”方青表现得无所谓。
“我这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么?”
“无所谓啦,”方青几分俏皮地露出酒窝,仰头憧憬着,“那天一定很热闹!”
“哎呀我的儿哪——”席董难于表白地提示她,“但是医生不同意你们”
“同居对不对?”方青白了他一眼,脸上不自主地浮起红晕,“我明白的。我说老头:你怎么老强调这点,人家好尴尬的!”
女儿心情这么好,是时候继续说下去吗?还是该天
席董深深明白:冰男历来厌恶张为祖的妻子。
他踌躇着。
“你和阿嶙,暂时只能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席董最终还是把话挑明,“婚礼后,你将和阿嶙分居两地,同你的婆婆去往澳大利亚,接受治疗。”
方青愣了,脸色开始晴转阴
她不知道跨国股份集团公司的运作机制,只是模糊的认为:谁的股份多,好象谁就能做老大
同张嶙结婚后,这场骗局将进入一个新的局面。
席成达一生苦心经营建立的辉煌事业,将开始受到沉重的威胁
我是怎么了?
这不是我一直希望早点出现的吗?结束了这场该死的闹剧,我就可以开开心心回到家乡,成家立业,从此好好的与妈妈生活在一起
可为什么我会突然为这个原本与我毫无瓜葛的人,感到悲哀?
是因为除去在商场上威风八面的成功商人外壳,他其实生活得孤单可怜;还是由于那古代凄然的幻境,让我对他开始生出一种无法表达的依恋
“爸爸知道这很为难你,”席董几分内疚地擦拭着嘴,“这不还没决定下来吗?别这样好不好?唉我真不该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些。”
天哪!方青再看他的模样时,更吃惊了:
若是席董的颌下和两腮上,再多出几束半尺来长的胡须,那不就是一个——
活生生的万大人吗
“爸爸我早表过态了。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古代的女人,好象根本无法决定自己的去向。心情不好,不吃啦,我找彩华他们玩去了!”
方青撇撇嘴唇,面无表情地站起后,疾步走出了餐厅。
又下雪了
从餐厅出来后,方青并没有想着去找彩华,而且毫无目的的漫步来到汉江边。
她需要宁静和清冷——甚至冰冻,来平息胸中那波澜壮阔的意乱思迷
好壮美的北国之冬!
方青感伤地摘下手套扔到江里,伸手去迎接漫天飞舞的雪花
雪花是冰凉的,手掌却是温热的,片片雪花来到手心,很快化为滴滴晶莹的水珠。
仿佛就是她无数次哭泣的泪水
我会不会也像你们这样,匆匆的降临到这个世界,却只是为了完成装饰别人梦幻的使命,仅有刹那间清白的生命
方青哀愁得热泪盈眶——
刘俊轻轻将自己的外套披到她的肩头。
“你胆子很大,”方青回眸凝视着他,“我不是叫你们离得远远的吗?”
“小姐好比是象棋里的主帅,而我,就是你身边的卫士!”刘俊避开她的目光远眺群山,“我们只能用性命来阻止别人伤害你,但却无法阻止你自己伤害自己”
“扮深沉哪!”方青幽默地瞅着他,“不过你这个比喻,很另类,有点别开生面的味道,我喜欢!”
“我没读什么书,”刘俊面无表情,“只会下象棋。所以我只会这么比喻,但愿小姐能体会得到:你不开心,我们也不会快乐!”
“阿俊你过来!”
儿时的伙伴似乎懂事了许多,开始会讨女孩子欢心了
方青觉得很安慰。
刘俊听话地来在她面前。
死小子,出院后好象长胖了不少!你知道吗?为了不让张氏父子动你,我付出的是怎样一种耻辱的代价,让那小子占够了便宜
“小姐别这么含情脉脉看着我好不好?”刘俊略带诙谐地说道,“其实我很坏,很容易胡思乱想的!”
“啊呸!”方青禁不住乐了,狠狠掀了他一把,“我还含情脉脉呢!去你的!!”
你终于笑了,好美的笑容,能娶到你这样的老婆,不知他妈的要积几辈子的德才行
刘俊暗地里感叹着。
“我想和你说说这次去见方青妈妈的事,”方青收敛起笑容,“阿俊,难道你不觉得,你的朋友很可能出事了吗?”
“我是有这样的预感,”刘俊变得黯然起来,“可我不敢去面对,他消失好久了”
“回来后我就在想,”方青背过身去,又伸手去接雪花,“方青若真的出事了,他的妈妈怎么办?”
“我会负责她老人家的生养死葬!”刘俊哀伤地叹息,“是我没有照顾好她的儿子!”
方青感动得差点转身去拥抱他。
“我对方青的感情旁人不会懂,”刘俊点上一只烟,“因为只有我最了解他,他不应该是一个男人!我有种感觉,但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反正,我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应该还活着,而且可能,就在我的附近”
方青微微哆嗦了一下,转过身来:“方青是个男人,你不应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刘俊微微恼怒道,“我绝对不可能是同性恋。不瞒小姐说:自从成了你的保镖后,我前后已经找了三个舞女过夜”
“你——”方青脸色潮红,狠狠地瞪住他,“给我闭嘴!”
“我只是想说明我是个正常的男人而已,”刘俊一脸歉意,“小姐别往心里去!对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吗?”
“我快嫁人了,呵呵!”方青苦笑起来。
“你和张少爷郎才女貌,户当门对”
“门当户对啦,唉!你真的是笨!”
“对对对!嘿嘿,”刘俊不好意思扔掉烟蒂,“还有什么好烦的吗?”
“烦的事多着呢!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对了,你出院后,有人找你麻烦吗?”
“多谢小姐关心哪!托你和席叔的福,一直过得很平安。”
方青嘱咐道:“若有人欺负你,可要告诉我喔!”
刘俊感动道:“小姐何苦为我这么一个穷鬼牵肠挂肚呢?做上这一行,挂掉是随时可能的事!”
“阿俊,”方青忘记自己现在是大小姐,紧紧握住他的手鼓励道,“这一行太危险,别做得太久!方青的朋友们告诉我,你的人生格言就是:胜利双手造,爱拼才会赢是吗?不要看不起自己知道不?”
直到看见刘俊直勾勾望着自己,她才明白刚才表情过于丰富,激发了对方的遐想,立刻松了手:“别误会啊,我只是看在你救了我好几次,才”
好细滑的手,好惹火的眼神,好让人神往的身段!
刘俊此刻的灵魂,躲在人类视野无法触及的角落,滴落着贪婪的馋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