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今天的汉城又是一个晴天。
张嶙六点过就爬起床,胡乱吃上点东西便开始像女人般用心打扮起来。
他心情从来没这么好过,因为方青昨天的风采,让他重拾回从前美丽的梦想:
有朝一日,同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环游世界
直到觉得今天已经具备展示出了最佳状态,他才自信地捏出一个响指,满意地下得楼来,准备开车接“未婚妻”上班。
电话响了。
“爸你说什么马上?迟点行不行OK!”
他狠狠地砸下电话——
有没有搞错?这个时候叫我飞去日本!
再看自己这收拾了半天的华丽穿戴,他郁闷地叹出口气,再次拿起电话:
“爸爸早啊!男男起床了吗呵,让她睡吧,你告诉她我今天不能接她上下班了,马上得去日本嗯,谢谢啊爸!”
且方青一觉醒来之时,已是九点半了。
啊
上班第二天就迟到,不是吧?姑娘们还等我去宣布舞蹈队员的名单呢!
她一边舒心地打着呵欠,一边抓起皮包里的手机
“杜阿姨吗?嘿是我!”方青穿上拖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起来晚了。”
她接着告诉对方淘汰出去的两个名字,说下午才能去公司——
因为她要去理发。
洗簌打扮完毕,她“噔噔噔噔”跑下楼来。
“大小姐,”一名女佣赶忙近前来,“老板已经上班去了,还有张先生打电话来说,突然有事要去日本。”
“知道了,对了,你出去的时候叫阿当进来见我!”
心情不错,方青轻快地跑向餐厅。
“李妈”她诧异地招呼道,“怎么不出门晒晒太阳?”
见奶娘低头默默喝着牛奶,方青亲昵地跑去搂住她的肩头。
“我,我在等你吃早点呢,”李妈泛出一丝笑容,一指桌上琳琅满目的花色点心,“这些,都是你小时候最喜爱吃的,再尝尝看我的手艺有没有退化?”
方青着实饿了,不客气地坐到对面动起手来
肚子快填满的当儿,她隐约发现今天李妈的神色不太对劲儿——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方青停下来,不解地眨巴着睫毛。
“以后,我就不能做这些给你吃了”李妈哽咽道,眼圈居然红起来。
“怎么回事?”方青立刻意识到这慈爱的奶娘将要离开自己,紧张得当即站起身跑过去,“李妈,出什么事了?”
“你长大了,我这个奶娘也老了,不能再伺候小姐啦”李妈伤心地揩着泪。
是谁?连这么个老人都容不下!
方青愤怒道:“是不是爸赶你走的?”
放眼席宅,也唯有他能做到!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李妈心虚的敷衍道,“嗨!你看我这人儿,不说了小姐,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走啦!”
“岂有此理!”方青咬牙切齿道,“他给你多少安家费?我我多给十倍,我要你陪我陪我嫁到英国去!”
“使不得小姐!”李妈面如土色,“老板这么做也是为我好,我那不争气的丈夫,现在整个人都瘫了,我确实离不开呀!再说了,哪有我陪你嫁到英国去的道理嘛是不?”
方青一时语塞,气恼地皱起眉头,不知如何对答
“以后回娘家时,别忘记来看看我,我就很满足了!”李妈仿佛一时间苍老了许多,慢慢地转身而去
不对劲儿!
这真的不对劲儿!!
席成达为什么要支开她,这没理由的,他应该很清楚:
冰男从小到大,很多撒娇之时是直接称呼李妈为‘妈’的
再说,圣诞不就结婚吗?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不足半月的时间中遣送她回家?
我什么地方出破绽了吗?还是根本是我多心
“小姐,”一直侯在餐厅门口阿当来在在她身边,“去理发吧?”
“南方名剪”,是南大门一家中国人开办的具有中国特色的高级美法美容中心。
冰男毕业在韩国定居后,就一直在这里理发。
当然,她身份高贵,是不可能与多位顾客同时在这里理发的。
昨天傍晚,阿当就通知了这发廊的经理,今天上午11点之前,一律不对外营业。
而大小姐在此一次理发的费用,几乎要支付这家发廊十天的营业额!
有钱人的排场就是不同
当方青暂时把李妈的事抛到一旁,随着阿当几人有说有笑的进得这家发廊时,看到无数的工作人员整齐的列队,冲自己这个“财神”微笑鞠躬,才有了这样的感想。
以女性的身份首次理发,她还是第一次。
理发师卡葡罗是德国一名年轻小伙子,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高大秀气,曾在好莱坞一家影视制作公司担任领衔主演的发型设计师,听说因女友籍贯属于韩国才来到汉城,此人以敬业闻名四下;也是近年来,冰男一直看得起的外籍美容美法师。
“噢!席小姐,”卡葡罗开心地迎过来,操着半生不熟的韩国语,“你很久没来了,真是很想念你这个大美女!”
“是吗?”方青故作骄傲的笑着寒暄,“你就不怕油嘴滑舌的,你女朋友知道了会吃醋?”
“NONONO!”卡葡罗一个劲儿摇头,“别的女孩子我不敢赞美,对于你我女朋友是不会吃醋的!”
女人,天生喜欢别人的赞美的!尤其是听到这见多识广的德国人由衷的肯定,方青开心得笑颜似花。
“开始吧!”
一拿起行头,这德国小伙子便严肃起来,倒是方青对此有点纳闷
她哪会知道,冰男对头发的疼惜,并不亚于母亲对子女的呵护——
一次她随张嶙父子去赴一次饭局,在车上张为祖点烟斗的时候不小心烧掉她几根头发,虽然碍着对方是未来的“公公”没当场发作,不过她硬是从那之后足足半个月没理对方
理发出来,已经是接近11点半。
去公司陪老爸吃午饭,顺便问问李妈的事儿
就在上车的那当儿,她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极快的掠过眼帘,迅速消失在茫茫的人海。
不可能!
她凝思着摇头
“上车呀小姐,”阿光催促道,“大街上那么多人都瞧着你呢?”
四下一看,席冰男果然够魅力:附近十来米的人群,无论男女老少,目光都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
走为上!
她脸微微一红,钻进车里。
不知道怎么的?
她开始不太适应与三个高大的保镖,呆在一部车里去这去那。生性崇尚自由的她,开始有了买辆摩托车的念头——
那次摔到水里,若不是阿俊救我,已经丢了命啦;也不知这个心理阴影,席董给抹去没有
吃饭的当儿,方青不住偷看席董的模样,几次差点将菜喂到鼻子里——
“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席董瞥见她可爱的样儿,笑着虎起脸来,“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呵!”
“喂!”方青不依地索性放下碗筷,“你还倒打一钉耙呀!”
席董惊讶地耸起眉头,露出幽默的神态:“啊?你这个丫头,越来越会占人便宜哦!”
“说真的老爸,”方青不悦地撅起嘴来,“你为什么让李妈走人呢!”
对方似乎早就知道她为此不愉快,背向后一靠,半仰起头来:“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嘛!”
“为什么要在我快嫁出去的时候散?”方青露出千金小姐特有的骄横,借以掩饰住心里的不安
“她分身不暇!”席董说着用手绢擦擦嘴,伸手给她夹去一块菜,“多吃点蔬菜男男你看你瘦了不少哇!”
“不吃不吃!”方青气恼得别过头,留给席董一个倔强的侧面身形,“我舍不得她!我要她回来!要她回来陪我!”
“你不小啦我的女儿!”席董无奈地叹了口气,来至她身旁蹲下,“你听爸爸说嘛!”
“哼!”方青一动不动。
“她照顾你长这么大,莫非你现在还不放过她?”席董一声长叹,“她得了绝症你知道吗?”
“什么”方青蓦然回首,一脸惊讶。
席董无奈地点头:“是胃癌!医生说:她还有两个月!”
想起这位慈祥的妈妈,自己从刚来席家到现在,无数次受到她深切的呵护与疼爱,方青眼里立时涌现泪水,闪闪欲盈
“爸爸知道你迟早会知道她也希望能挺过你的婚礼后,可是,”席董劝慰道,“她昨天在家里,晕厥了两次!”
莫非这就是命,我和这奶娘就如此短暂的缘份
方青努力仰起头,不想让自己哭出来,餐厅的四周景色也随着视线而模糊。
“我想去看看她”她哽咽道,仰起僵硬的脖子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悲伤。
“爸爸问你:你是希望她好好的静养一下呢,还是想过去你们抱头痛苦一顿?”
“我”方青哀伤地望向他。
席董用手指轻拭她的泪痕:“是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只希望自己要死的那一刻,能看到我女儿的一滴眼泪,我就可以瞑目了!”
“爸你胡说什么呢你!”方青猛地为冰男难过起来,滑下椅子扎到他怀里,“我多半是个不祥的人,一出世妈就死了,就连奶娘,都不能安度晚年!”
席董一脸失落,轻轻拥住她之后合上眼皮
下午练舞的时候,方青心情非常郁闷。
对于几个女子在旁的嘻嘻哈哈、追逐打闹,她闻所未闻。
“大小姐,”许琳好奇而关切地悄悄凑过来,“你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方青原本是坐在DJ台旁,托腮愣望着窗外的云彩,听到她的询问,回过头来,微微点点头。
“听说”许琳红起脸小心地坐到她身旁,“大小姐在英国出事后,一直不怎么开心?”“不是听说,”方青咂咂嘴,“是事实!”
阿琳,若是在从前多好至少你会静静聆听我的心事,可现在你和我——
对呀!心里烦恼的时候应该找个人说说,这不是我以前一直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么?
可是,我应该找谁说呢?在这个世界里
张嶙?
拉倒吧!
阿俊?
可惜这小子不争气
现在这个造型,泡妞纯粹是幻想咯!
她正想开口,忽然听到外面一个女孩子的清丽而愤怒的尖叫——
“让我进去,我要见你们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