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匣三宝光是得了还不行,还得能拿出来会用才成。林德志现在就又在为此发愁。
他现在可是整天担惊受怕,为啥?这天书太招人眼了。
他现在每时每刻都得两手掐着幻字诀,一时也不敢放松,只要手上一松,马上就是金光满地、宝气冲天,连他寻个山洞躲进去也没用,只要一松懈,这玉匣中天书的光芒便从他胸口直冲而出,别说山洞里,连洞外的石头都是宝光闪闪,远远地就能让人看见。
他现在已经快要后悔死了,天天咕哝着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心急,为什么就没想到这玉匣天书这么经不起敲打?
他自从得到三宝玉匣,已经十几天他没吃一口饭,甚至连眼也没敢合了。
这都是他自己惹的祸!
那天他从青螺峪八魔那儿好不容易偷得玉匣,没日没夜地跑出了几百里,觉得安全了,心里便实在是痒痒的不行,干脆找了个山洞钻进去,想打开玉匣一睹为快。
可这玉匣上本来就有符咒封着,当初魏枫娘还怕不保险,又在石匣外加了几道符印,有这么多符印封锁,这玉匣还难掩宝光外射,等林德志胡七八糟的用他那几手臭篓子法术硬生生地一炼,特别是他从李元化那儿学来的纯阳真火一烧,这玩笑就开大了。
当时那真是遍地金光乱射,满天霞辉异采,林德志藏身的那座山头整个都亮了,特别当时是夜里,那座山就整个一个特大的彩色灯泡似的…那叫一个辉煌啊!
林德志当下手忙脚乱,全身冒汗,身上衣服裤子全剥下来包住玉匣想遮掩遮掩,可哪儿成啊?连石头都能照透,这薄薄几层布能起啥作用?
他当机立断,把玉匣往怀里一塞,两手掐定幻隐二诀,这才把满天光芒硬硬压住,也不敢再在原地呆,手掐法诀两脚生灰,开始拼命逃窜。
逃得没多远,林德志就远远看见天空中遁光四射,破空而来,也不知道有多少高人鬼怪直冲他刚离开的山头而去。
他当即低着脑袋往草窝里猛钻,任凭草丛里荆棘扎了他满头满脸,手里仍是掐住法诀不敢放松,等了半天,那些遁光不但没离开,反而向四面八方散了开来,而且眼见有越压越低的趋势。
这下他心里更毛了,拣着草高林密的地方,开始象耗子似的溜,速度还不敢快了,生怕人家在空中瞅见他这儿有动静,干脆跑下来查看查看。
也不知钻了多久,更说不上来溜了多远,反正是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林德志就保持着屈腿虾腰的姿势一直不敢停,只是不时抬头向四周天上瞄瞄,天上有动静就溜慢些,没动静就加快脚步。
就在他觉得安全了些想停下来松口气时,手上法诀一松,这一下,他马上化身成一个几千瓦的大号氖光灯,那…那光反正比一个探照灯还要射得远,而且还是带彩的!
他马上咬牙切齿的掐起法诀再次开始溜,天空也不大一会儿也再次出现各色遁光追踪而来。
就这样,他蒙头一阵乱窜,既顾不得考虑方向,也顾不得想想到底自己跑了多远,现在是跑到那儿了,反正那儿林多草密他就往那儿钻,那儿不好走他就走那儿,手上法诀是一刻不敢松,心里…心里这会儿还顾得上想啥?那哪可能啊!
这持法诀可不是光手上有动作就成了,还得思想配合啊!要是心里一胡思乱想,这法诀还能保持得住吗?
昏天黑地,也不知跑了多久,林德志是又惊又怕,又累又饿,只觉得全身早已虚脱了,连汗也冒不出来了。只是凭着一股意志力强自支撑着,眼睛只是盯着脚下,手中法诀从没松下来过,一步一步,就象一具没有生命的机器,机械地迈着步子。
其实如果他这时回过头来看上一眼,他马上会晕过去。
再他身后的十几丈高的天空中,不知何时,一个人已跟了他很长时间。
那是个十几岁童子模样的道人,头梳高簪,身着宽袍,面红齿白,凌虚而立,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林德志在那儿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就这样几天,林德志只管浑浑噩噩地走,那道童模样的也只管默默无声的在他后面跟。直到后来看着林德志已是慢慢地挪到一处断崖边上,眼瞧着就要往崖下栽,终于在他后面开口道:“莫走了,再走就是悬崖了。”
这会儿的林德志真的是连心里惊慌也不会了,只是扭转身来,无神的眼睛望了空中那童子模样的道士一眼,手一软,说了一声:“你玩儿我?”
然后往地上一趴,干脆利索地昏了过去。
等林德志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上下由里到外无处不疼,特别是脑袋,疼的就象是要裂开似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这肯定是被人抓住了,不知在我身上下了什么样的法术想折磨我。不然,怎么会全身疼成这样?
等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正是那个在他晕过去前最后看见的那个童子。
那童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让他对自己刚刚的想法大感不好意思。
那童子只是告诉他:“你精力消耗过度太多了。”
原来如此啊!林德志在峨眉山便听李元化讲过这精神力使用过度时会有什么样的情形,不过今天他才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滋味。
这滋味果然不好受啊!更别说他除了精神力使用过度,还有身体也疲劳过度,两下一凑,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他现在连嘴巴也张不开,只能微微眨了两下眼皮,表示自己明白了,但脑袋里的疼痛让他作出这个动作也是艰难无比。
他全身除了疼痛外一点别的感觉都没有,所以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是躺在一座石榻上,那童子站在石榻旁,身后是一张古香古色的方桌,桌子上摆着一个多孔熏香炉,正袅袅地冒着清烟。
只不过是看了这些,林德志脑中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疼的他一阵抽搐,却又感到全身的骨头就象全断了似的,也随之一阵阵剧痛,他真是疼的连眼泪流不出来了。
他的疼痛落在那童子眼中,引的他也是一声长叹,道:“你也莫要再想其它,先休息几日再说,我这香炉是我自炼的补神香,对你现在最是合适,不过看你这样子,想是疼的难忍,我施法让你睡上几日吧。”
几句说完,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林德志便只觉一阵疲倦掩来,又睡了过去。
等林德志再次醒来时,全身的疼痛已减轻了许多,但仍是全身酸软,提不起一点力气来,就算想稍抬抬手也难以做到。
他努了努力,终于扭过头来,便又看见了那个童子。
那童子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只是神气却不象是一个他这般年纪之人的样子,反而显出一股飘逸出尘的成熟,让林德志不由地感觉到一种安祥平和。
那童子也没象一般稚气未消的小孩子那样多话,只是从方桌上取过一个细颈玉脂小瓶,揭开瓶上的塞子倒出一粒药丸,向林德志递来,道了一声:“张嘴。”
等林德志张嘴吞下药丸,顿时只觉肚子里冒起一股火似的,烧得他身体一个打战,竟然坐了起来。
那童子又伸手将玉瓶递给他,道:“我这几日要坐关,不能来照顾你,此丹你每日此时吃一粒,过得三日便能下地随意活动,只是不要乱跑,我这谷里颇有些禁制,你一旦触了,便是不死也难以逃脱,到时反而不好。”
“我看你也有些功夫,这几日无事不妨多做些静功,对你伤势也有好处,若渴了饿了,门外便有果树,原是我的一个弟子所栽,你可去摘些充饥解渴,只是切记不可乱跑。”
林德志本来还想着眼前是那位仙师高人身前的童子,但听了这些话,马上明白眼前竟是一位连弟子都有了的前辈,心里一惊,脑子里迅速开始搜索,但又不敢肯定,犹疑了一下,见那童子模样的道人回身就要离开,顾不得身体虚弱,挣扎着便想跳下石榻。
可等他努着身子下了石榻,想要开口说话,一张嘴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而且声音嘶哑无比,竟然连一个字也道不清。
那童子模样道人回身又道:“我这丹药火性极重,你这几日是说不上话来的,有什么话不妨等我出来再说罢。”
话一说完,也不再停留,转身自去了。
林德志在那儿张着嘴干“啊”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的上来,只得回身忍着浑身酸麻重爬上石榻,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半天,只觉又是一阵头疼,忙收摄心神,五心朝天坐好,去练自己的吐纳功夫去了。
这一做功夫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亏损的有多严重,不但平日里好不容易积攒下的一点儿真元点滴无存,连经络都损伤不轻,想必这还是这些日子来那位童子模样的前辈道人为他施救过后的,怪不得自己上次醒来时会有那般生不如死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