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不得不一再的感叹古人的智慧,一句简简单单的“饱暖思淫欲”概括了多少人间哲理?其实这人就是总在憧憬着无法得到的东西,饥寒交迫的时候期盼饱暖,漂泊不定的时候憧憬着安稳,社会动荡的时候在幻想着稳定,等着一切都有了却又开始打量着别的东西。说到底我们所居住的主流社会还是太和平、稳定了,百无聊赖的人们总是希望自己的业余生活能更加的丰富多彩,而人与人的嗜好又大不相同,其结果就是社会的复杂程度在和平时期空前的提高,任何一种新产品都能被赋予娱乐的功能,并很快的找到消费群体。本应是辅助科学研究的计算机就是最好的例证。
想当初比尔盖茨不也是通过老式打带机玩游戏才走上了IT之路吗?谁又能保证现如今坐在电脑前痴迷于游戏的孩子们,将来就不会出现一两个新盖茨呢?如果用这句话去询问家长,他们肯定会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在他们眼中“玩物丧志”才是电子游戏的唯一标签。而我之所以敢于口出狂言,认定某个新游戏会引领世界的潮流,这也绝对不是信口开河,要知道一个游戏能不能大红大紫,除了看技术水平之外,能否迎合玩家的心理预期也是重要的指标。那现如今这个社会有什么能让口味越发刁钻的新玩家注意呢?
“画面与音效应该是目前市面上水平较高的作品了,只是……”我看着他们的样品不停地咂着嘴。
“只是什么?老大你就直说吧。”脾气急躁的杨宫见不得我这样吞吞吐吐,也不顾现在上下级的关系直接就凑到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伸手将他从我的眼前推开:“你们觉得游戏只有优秀的画面就行吗?你们太过专注于外在的表象了,在我看来如果这个游戏要想吸引我,那就必须要更加的紧张激烈,让我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或者说能调动起我的游戏积极性。为此哪怕画面质量稍逊一筹也没有关系。”
建光听了我的评价之后,用手搓着下巴开始了思考。杨胖子就比较直接,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从来都是直接问我。
“如果这还不算是身临其境,那什么才算呢?”
“什么才算?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我猜建光一定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他不知道怎么用现在的技术来实现罢了。”看出一点端倪的我直接就将建光给出卖了。
说出卖是有原因的,我很清楚建光完整的理解了我的要求,只是以现在的技术要实现这种标准有些困难,所以他并不会告诉杨宫剧情还拥有较大的改动余地,胖子也死脑筋的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游戏平衡性与效果上,却忘记了一款游戏成功的关键有时候和制作技术并不相关。
建光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他只是负责开发的人,剧本与测试不是他的工作,所以他考虑的问题主要集中在制作技术方面,并没有越俎代庖的干预其他部门,我现在的这种说法等于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也是变相的告诉他不要受限于规章制度,他是我的亲人也是我的朋友,在发现问题时是可以代替我来纠正的。
想一想《决战朝鲜》这个游戏就能明白,即便它有着一大堆的问题,可依旧在骨灰级的玩家心目中留有重要的地位。那它凭什么获得如此之高的评价呢?答案当然是游戏性。一款射击游戏剧情大多都是固定的,不会有太大的开放程度,无法复制战略游戏中那种复杂的战术变化,那么能让一款射击游戏深入人心的关键除了逼真的画面之外,自然就剩下了剧本这一个因素。
想到这里我伸手拍了拍建光的肩膀:“放手去干吧,我相信你能按照时间表制作出全新的游戏。”
杨宫和建光继续埋头哭干起来,对于如此复杂的游戏,我除了剧情之外已经没有能指点他们的地方,对于我来说,这意味着自己已经是一个不再“神奇”的老板,也不再是世人口中的“巫师”。就像《Windows》虽然在盖茨的手中诞生,但自此之后盖茨便再也不是一个优秀的程序员了。不知道美国的那个人当年是怎样从这种转变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我只是对集团将来的走向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当我无法再利用重生的红利,也就是我走下神坛回归成一个普通人的时刻。届时我还能驾驭这样庞大的产业并立于不败之地吗?
“这部作品的复古风格很浓,你们对工业时代早期的那种感觉把握的很到位,但是我对机械的设定有些不满,艇身不能同战舰一样光滑,你们可以参照一战过后的飞机发展史,看看早期的单翼机是不是也同现在的飞机一样造型平顺,为了保证结构强度蒙皮要采用瓦楞板的造型……”
很快我就找到了发挥余热的地方,我已经答应过贞子尽快的将那部作品做成漫画,集团的动画制作团队还有一大部分在赶制电影的续集,就是排档期这部作品也不可能在今年就做成动画了。可答应的事还是要完成,对于我来说这不过就是另一部抄袭的作品,可对于贞子来说,这却是世上第一部为自己讲述的故事。她很早以前就听宫城吹嘘过,想当年她父母结婚的时候我这个大作家为了祝贺而创作了《梦幻街少女》。现在自己也有这种殊荣享受这种待遇,怎么能让小丫头不翘首企盼?
“还有你们也不用执迷于空气动力学,我们要创作的就是一个假想的世界,艇身造型可以违背常规的原理,但一定要有视觉冲击力……”
不想毁了一部好作品的我继续泡在工作室里指挥着设定工作,很多人都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执着于一部新作品,这已经是很多年没有遇见的情况了,就是如今已经成了动画电影技术水准标杆的《抗美援朝》也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也许正如传言中所说的那样,只因为家中的小丫头不停的撒娇,才让我这个大忙人不得不抽出时间来监督工作。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只是来躲清闲,在这里能让我认真的思考今后的一些问题。我是以动漫起家的,这项产业也是我现在唯一占据世界前列的部门。以我肚子里的那点存货,就是一年推出一个新故事也还够挥霍上一段时间,但是在这之后呢?中国迄今为止还没有诞生出一位能和我相提并论的作家,这与日本那种各种层次与类型均很齐全的小说市场相比,显然还不具备竞争优势。当我无法再抄袭之后中国的动漫之路将走向何方?
同样的我还挤进了计算机领域,虽说有些产品引领了世界新潮流,但毕竟技术积累的时间较短,想要一口气就能击败欧美商家也不现实。再说美国人已经明确的宣布,将对政府以及其他保密企业的计算机操作系统进行改进,以便减少泄密的可能性。这决定一看就知道是在针对我的,因为我成为了Windowe的半个主人,美国官方自然不再信任这款产品,这等于宣布微软将很少能拿到美国政府的订单。
我的敌人们在想方设法的阻止我继续做大,可他们在反击的同时并不知道我已经不能再威胁他们很长时间了,在这种前提下,集团的具体工作必将要从以我为中心,转变到以专业人员为中心的的轨道上去,可是看他们的状态,似乎还不能摆脱我的影响力。别说是集团的员工,就是全中国的人很多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当然我这还是凭借着先知的能力在预言,而且凭我现在的状态,也不能再随便的置喙某些事情,因为能包容我肆意评论的人已经都不在了。
看出我有些心不在焉,王秀合上了手中的文件转头问我:“能问个问题吗?”
窝在转椅上的我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跟我还这么客气?”
“我想知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我耸耸肩膀:“我看上去很忧虑吗?”
她点点头:“是的,你不仅看上去无精打采,而且总让我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
“哪方面?”
她皱着眉头打量了半天:“给我的感觉就是那个一切都成竹在胸的你不在了,你似乎很迷茫。但是现在集团的运转十分平稳,外部环境也走出了金融危机的阴影,今年我们一定再创出口的新高,就是一部争议极大的电影也以十亿美元的票房收官。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让事让你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看着她认真的脸,我知道自己的忧虑和她是无法沟通的,我该怎么解释自己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对世界发展洞若观火?
“发愁的事情很多啊……就比如我老爸那个宏伟的脱贫计划,虽然执行起来很困难,但至少也还有个目标在推动,可你看看现在的我,现在的集团。你能告诉我还有什么领域是能让我继续拓展的吗?到现在为止,仅仅是防止现有的盈利下滑就已经牵扯了集团大多数的精力,这种后继乏力的表现难道还不让人忧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