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凭老国王和李平南手上掌握的八百余王宫侍卫,除掉那位堂兄已经不可能了。除非能将在南方征讨,或者在宋越边境驻防的军队调回来才有可能办到。南方路程太远,又有战事,根本不可能从那里调回军队。派到宋越边境去调兵的人却又回来禀报,边关大营的主将已经换了人,说是宋境内有宋兵异常调动,为保大越国的平安起见,不能调动一兵一卒。老国王内心里其实也不愿意看到因为王位之争而引发内战,至使生灵涂炭,也不再作努力,准备就此作罢,把王位让给那位堂兄弟去做。
只有李平南心中不忿两个哥哥的惨死,一心要诛杀那位堂兄,见王兄的病情稍好了些,便借口要到外面散散心。他请得了王兄允准,悄悄带着百余名侍卫到大宋,就是找机会结识朝中大臣,想让他们向朝庭说上些好话,让大宋出兵助其平叛。
陈君华听了这一番话后,立即就说道:“殿下若是想让大宋出兵助你平叛,那是打错主意,找错了门路了。现时的大宋君臣只想安安逸逸地享受太平,只晓得花钱买平安,哪里有人会管此等麻烦事。殿下想想就会知道,早些年他们连已经重归于本朝的京东、河北诸路也视做羁縻州县,只是派了一两个官员前去招谕,连治理地方的官员也不敢派,更别说派兵了。现时大宋的国力比前些年更是不如,朝庭上下如何还敢往外邦派人助你平叛?”
李平南一听陈君华的话,心里凉了半截,看来到大宋求助,希望能派兵帮忙平叛是没指望了。不由得叹道:“难道说,我大越真要落于乱臣贼子手中了么?”
陈君华叫李生春把升龙城的大略形势及军队的位置画出来,仔细看了一会后亮声说:“此事并非全然无望。”
陈君华这句话犹如石破天惊,令得李家兄弟三人浑身剧震,一齐围到他身边连声探问。
陈君华指点着那张图说:“升龙城完全是按我朝……哦,按汉、唐时代形制所建的方城,内有守军八千,分到四城防卫外敌的去了五千,还有两千是为杂役兵,守护王城外那个亲王府的仅有一千人上下,这一千人还要守护另外那些其他官员。这样算起来,他们守卫在你们那位堂兄的亲王府内外的,绝不会超过六七百。若是能不惊动他们守城的军兵,只要悄悄带进二三百精锐能战之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亲王府,一举将叛贼及其他为首的一众人等擒获,就可兵不刃血的平息这场危机,保住殿下的王位。”
李平南兄弟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到此还有九个侍卫到大宋来已经是十分不易,如何还有数百精锐,更不用说要将数百人带到升龙城内去了。
林强云心里大呼“运气”,自己还为难如何向他说明呢,却不料这位李平南是大越国王室的人,是当朝国王的弟弟。而且他们到这里来还是有求于大宋,这可真是太好,太合算了。当下轻咳了一声,引得众人都注意到自己,这才开始向李平南问道:“看你们的表情,敢是还有什么为难之处么?”
李平南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林兄弟,除了愚兄带来的这九名侍卫,其他都在出国门之际战死于路之上,我们再无别的可用之人了,如何还能弄得到三数百名精锐能战之士?唉!”
李生春也叹道:“就是我们回去能在本国募到些忠勇之人,也需花费一定的时间和银钱,还要对他们进行训练,使其能战。却是远水不能救近火,怎么也来不及了的。即使时间来得及,我们也没法将人带入守卫森严的京城里去。”
林强云对李平南问道:“若是我们双木商行出人出钱,再想出计策帮助你们大越国灭了叛贼,保住你这大越国的王位,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话明着问出林强云之口,不但李生春、李生云兄弟二人觉得意外,就是陈君华也不禁暗暗的皱起眉头。这种贪财的表现也显得太过唯利是图了吧,既便心中所想要得到大越国的回报,也不能就这样**裸的当着人家的面问出来呀。
只有李平南大有深意的看了林强云一眼,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没立即回答。
林强云也不再多问,只是连连向众人举杯示饮。
许久之后,李平南似是想通了什么,一脸决绝地亮声说道:“若是林兄弟能帮助我们大越国不至落入叛贼之手,保我李平南在王兄去世后登上王位。此后不但许双木商行在大越全国地境内自由行商,尽力提供方便,将来若有有需要时,还可以举国之力为双木商行奥援。”
林强云脑海里急速旋转,一时却没想到具体提出什么要求,只好将事情放到以后再讲,此时先将进贡的事情办好再说。脸容一正,收起嘻笑的神色,严肃地向众人说道:“既是如此,小弟有一法能将李兄的王位保住,并且还不必大动干戈。”
当下,林强云把自己的方法讲了,听得李平南三兄弟眼中异彩连射,一脸的兴奋。
陈君华有点迟疑的问道:“强云,连澉浦镇那里的人一同算上,我们在临安只有一千二百多护卫队,除去正常保镖在外走动的五百人外,只剩下七百人了。若是再抽出五百人到大越国去的话,这里一旦有事起来,只怕需要自保时会显得力量不足啊。”
林强云奋身而起,站在当地豪气干云地轻喝道:“这倒没问题,我会下令从山东调一些人到此,也会留下几条船以备不时之需。陆地上我不敢说什么大话,但是在海上么,不怕李兄他们见笑,有谁能与我双木水战队的战舰相对垒?”
陈君华心内一惊,林强云自山东昏睡了两天三夜后,在与严实相对时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势,此刻又一次出现了,也不知道强云身上出现的这种强大的气势是凶是吉。心中暗自决定,稍后一定要向强云问个清楚。
李平南兄弟三人更是大吃一惊,在林强云站起身的那一刻,只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天而降,由四面八方向他们压来,令得他们呼吸急促,心情压抑之极。
只有四海站在林强云背后显得没事,三菊、君蕙两个姑娘也似是毫无感觉,依旧在那儿交头接耳的切切私语。
林强云忽然神情一敛,低下头叹道:“现在我们所要做的是,在去李兄的大越国之前,想办法弄到足够多出使大越国的大宋仪仗,以及所有去大越之人要穿的衣着,以便使我们的人能顺顺利利的进入升龙城,到时不会出现麻烦。唉,想到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要由我们这不多的几个人来做,就烦得很。君华叔啊,我们能独当一面用得上的人还是太少呐。”
李平南等人身上的压力一松,深吸了一口气,对两个族弟看了一眼,发现他们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禁苦笑道:“林兄弟呀,倒是小兄小看了你这商行的东主了。既是这样,大宋境内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忙,一切全都拜托了。”
李平南兄弟走了后,陈君华一脸严肃的对林强云问道:“强云,自那次你在山东昏睡了两天后,怎么你身上忽然会时不时的带有一种令人……令人……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呢……就是会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仰视的强大压力。不过,这种散发出来的气势,实在是不怎么好,我觉得充满了凶厉肃杀之气。你实话告诉君华叔,那二天三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强云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此时听了陈君华这样一问,他也有点奇怪,自言自语地说道:“啊,竟有这种事么?可我那些天醒来时只记得睡了一夜,做了几个噩梦以外,其他什么也没发生呀。”
三菊和应君蕙也中止了她们的谈话,想听听君华叔和大哥到底说些什么。此时三菊插口道:“是啊,那天大哥醒来时脸色真的好吓人,还把君蕙姐的手当成了手铳,挥舞着大喊大叫的要去救叔妈和妈妈呢!”
林强云不好意思的对君蕙一笑:“对不住,那天把你抓痛了。不过,在和严实见面之前听叔他们讲起过去蒙古人在中原屠城灭村的惨事,再想到我做的梦里,我妈……哦,是我叔妈被人掳去不知生死,心里自然而然的就涌出想要杀掉那些恶人的愤恨。那时,若是真有李蜂头或是其他杀了凤儿和叔妈的什么帮凶在,我一定毫不迟疑的拔铳杀掉他们,决不容情!”
最后一句,林强云说得声色俱厉、语寒如冰,讲得陈君华身上汗毛竖立,三菊和应君蕙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连站在他身后的四海也吓得不自禁地缩了一下脖子。好在这情形一闪即逝,没让几个人再有什么其他的感觉。
“悲愤而生的凶厉之气?”陈君华喃喃以口问心:“强云早已把念宗哥和嫂嘿当成他的亲生父母,也难怪他对沈嫂嘿和凤儿的死会有这么大的心结,这个心结一日不解开,这种凶厉之气就会越聚越浓厚,也会越来越厉害,只怕对他将大大的不利呐。怎么办?”
四处奔走忙碌了四五天,做的无非是带着李平南一同将茶叶和珊瑚、大真珠到相府,整理好后送至礼部主客司(官司名,主掌接待外国朝贡、外国信使礼物等事)。林强云将李平南介绍给史弥远,再由礼部生教授各种朝见皇帝的礼仪,做好朝见大宋皇帝的一切准备。
三月二十四日,天色近晚,林强云拖着疲软的身躯与李平南兄弟一起回到家里。
冉琥和公治渠一站一坐呆在大厅,看到林强云和李平南几个人走到厅外,站着的公治渠急步迎上,一脸气愤地说:“林公子,我们数日前开张的六间米面铺和今天运到盐桥码头的三千石米粮出事了。”
原本一切顺利的好心情,被公治渠的话结打得粉碎,林强云强压住心里的火头,和声问道:“是怎么回事,公治先生慢慢说给我听,让我们一起来想办法解决。”
李平南听到林强云有生意上的事情需要商量,自己实不宜掺和到别人的生意上,再说他就是想去掺和也根本不懂,马上借林强云说话停顿之机告辞回到自己歇息的小院。宋末商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