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论严谨、重德忠君的首推儒家;宽容吸收、采纳精博,有容乃大的是为道家;事无巨细无不认真、依循理律,断事明决的是为法家;以诚相待、主张万物平等、冲和自守的算是墨家,此仍我泱泱中国古往今来数千年不灭于世所依持的四大家也,若有人能将其四家之说合而为一,则可建成真正的万世不灭之盛世。开 心 文 学 ”
这是卫襄、周夤师从于理学事功学派大师叶适,所学得的最有用的道理,也是他们对根据地作出的最大贡献。别人对这话的看法如何不得而知,起码林强云自己就是持这样的观点,也对他们两位期以重望。这也是两位叶适大师得意弟子对林强云潜移默化所得到的最大成果,他们认为对此后在山东发扬光大本学派有莫大的好处。
理学,从小受父亲熏陶较新思想,特别反对把女人放于低人一等地位的林强云,一直认为理学和道学是二而一,一而二的东西,他对道学中的某些说法有种先天性的排斥,这连带着对理学也有一定的看法。经过这段时间卫襄与周夤对他剖析了其中的差别后,此时的林强云总算明白了道学与理学并非同类,而是有很大差异的。
占了小半边西天的彩霞,映照得整个天空与大地都是一片通红,这片平原大地上的田野里,一块块的田地间已经出了数寸高的稻秧、开始来起身及孕穗的麦子形成高矮不一的青绿,在晚霞的红光辉映下成了带着些许更浓的颜色。
“飞川兄,前些时日推行我们齐鲁纸币的间中,有人向在下提及农事,从去年根据地所种植稻麦的情况来看,山东两路之地依天时来说,并不能似兄所提出地一年能得两季收成。”骑在马上不怎么稳当的周夤。说话的声音在颠簸中高低发颤:“在下也向农人们探问过此事,特别是胶西城内那位专事制种的陆甲,去年只种了一季的水稻,到了秋天又种下麦子,说是可能在本月底下月初才能收成。此人担心,四月、说得特别重,以示不解。发现了师兄弟同时开口,又都同时停下。
卫襄不好意思地向周夤道:“敬深师兄请先,代小弟发问也是一样。”
周夤:“既然有此新鲜物事,我们一同去农桑道院便是。请问飞川兄,香精为何等样的物事,用何物可以做出成了‘精’的香料来,须得用何种法子方能成得好事?”
林强云吆喝了一声:“亲卫一哨与我同行,到农桑道院去。其他四哨先回城去休息,并向我叔和张老伯禀报我们此行的情况。”
盘国柱听了局主的命令,立时派了两什亲卫先行,让农桑道院的人做好准备,自己带着另外的八什人马紧跟在三人的身后。
林强云调转马头后方回身对卫、周二人说:“咳,看敬深兄问得那样郑重。连什么成了‘精’的香料也问将出来了。所谓香精,就是一种有浓郁香味的精油而已,只须采集到足够数量有香味的花朵,就可以将花中的香油用加热的方法蒸馏出来。这种蒸馏收集到的香精只须加入少量到含七成量的酒精中,再放些好看的颜料着色,便可制成花露水用于出售。若是能大批量做出来的话,可是另种赚大钱的生意呐。”
卫襄听得用这样简单的方法就能做出赚大钱地物事来,不由急道:“哎哟,飞川兄呀,那我们还不快些赶到农桑道院去。若是道长们真个制出了香精,也好立即将你说的什么‘花露水’制出。立即运往南方去卖……”
一行人再不说话,催动马匹小跑着向城北驰去。
胶西北门外学算术,多学会一些道理长大后才能成为有用的人,千万不可过于操练,以免损伤了身体,得不偿失。唔,只有一百来个夫子也少了些,须得多找几十个夫子先生给小孩儿兵才是。”
农桑道院和孩儿兵的老营不同,周围并无墙栅拦隔,数十幢大庭院式的房屋错落散布于田间空地。走近了,能听到这些房屋间传出为数众多的牛哞、犬吠、鸡鸣与猪叫,间或还有嬉戏的孩童呼啸于田头野地里。
这哪里是林强云口中说的,是一处专事致力于探索农桑重事的道院,分明只是一个很大的普通农家村子么。卫襄与周夤相互看了一眼,都发现对方的目光中有很多的不解与疑惑,但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因为两人都知道,这位林飞川不会骗人,其中肯定有什么原故。
农桑道院的主持是位个子比林强云稍矮,显得微胖的身体与精神都还极好的老道。只是此时他身上一件绣了太极图的青色道袍脏兮兮地,看来竟像是刚从泥地里打过了滚才出来见客一般。看到林强云等人来到道院外,刚迎到外面路口的老道精神一振,圆圆的胖脸上堆满了笑意,轻捻着颔下的胡须一副欢喜不胜的样子。见上人勒止了马匹,连忙神态恭敬地抢步上前,对正跃下马背的林强云稽首行礼:“无量寿佛!皇历上注明了今日吉从西来,现时果然应验了。今日偏云的左耳一直跳了好几次,心下虽知是有贵人来访,却未想到竟是上人鹤驾亲临。正好到此为弟子解惑指迷。呵呵,上人仍弟子们翘首盼了好久才得以到此的真正贵人呐!”
林强云笑道:“不敢当得道长贵人之称。小子看道长依旧龙马精神,心里欢喜得紧,真心诚意地为道长贺,也为我根据地的无数农户百姓贺。偏云道长,小子俗事烦忙,实是不得多少空闲。已经有半年多未来探看道长了。今日前来,实是为那‘香精’而至,不知道长经过大半年的提炼,可曾做出我们需用地‘香精’了么?”
已经年近六十的偏云道人见问,老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弟子委实无能,依上人所授无上仙家秘法所行,将此地能大量采集到的花与香草收来,只炼出了四种嗅去有浓郁香味的‘精油’……”
听了农桑道院的主持说出不但将香精真的做出来,而且居然有四种之多。林强云喜得乐翻了心,急急扯住偏云道人的袍袖,迫不及待地叫道:“哈……四种……真是好极了,我们将有四种香味地花露水、香碱和各色需添香味的货品可以生产喽。好好,真是好得很。泱泱中华大国终于有了自己的香料了。道长此举将一改我中华上国所用香料几乎全靠蕃香的尴尬境地,实是修得了无量的功德,加深了数层的道基。快快,道长快把做成的香精给小子看看。”
“轻点,轻点呐……”偏云道人慌忙捉住林强云的手,不让他太过用力以防他将自己的道袍扯破。
嘴里同样是急急地叫道:“上人请松手罢。弟子只有这一身道袍了,若是再有破损的话,便再无可穿出见人的袍服喽。”
林强云愣了一会神才松开偏云道人的袍袖,不解地问道:“咦,只有一身道袍么,我不是交代过他们,各个道院的衣食、杂用器具全按道长们所需的度支,为何会只有……啊,对了,肯定是分派用度的哪个小官仔将银钱贪污掉,以致连道院里正常使用地物事都不足……”
旁边一个年轻道士插口道:“上人错怪度支户曹了,各项厘定了的粮油布匹每月一分不少的送至道院,连配属于道院助力的数十家农户也得以沾光不少。只是我们和农户以及他们的妻小都为交办的各事忙得昏头转向,所以没时间将布做成袍服,也没得空闲去请人来做。”
林强云对盘国柱吩咐道:“国柱,明天记得去郝大嫂的女营,请她派先几位会缝制衣袍地女兵,到各道院去为道长们将袍服都缝好。另外,要安抚使衙门的户曹吏员多留心,我们各个研究道院有什么难处,请他们想办法即时解决。有户曹办不了地事,可以去向我叔、张老伯说,或者直接来找我。”
林强云交代完这些话,一个道士已经小心翼翼地提了个编织得很好看的小篮子出来,篮子里放着四个径寸大的长颈细口瓷瓶,瓶口处用木塞堵住再加蜡封死。
林强云伸手接过小篮子,眼睛却被这细柳条做的篮子给吸引住了,一边走一面赞叹,并向那位道士询问:“呵,好漂亮的篮子,好精细的手工,这位能织出如此好看篮子的人定然是个织编物件的高手匠人。这位道兄,这是你的手艺么?”
道人连忙稽首回应:“有劳上人垂询,此篮仍距此东去六里的小陈村人所编织,弟子去年的某日去那村里收购香花时,见有人携了数个叫卖,就花了三十文钱购得条,这是由香草炼得的香草香精,这是由桂花提炼的桂花香精,此乃酴醾花炼出的酴醾香精,最后一种便是木樨花香精了。”
偏云道人叹了口气,不胜惋惜地说:“还有一种红得似火般地花,名为米囊,也叫阿芙蓉花,俗称罂粟花,还有人称其为断肠草。弟子于临安时曾在一家富民院中看过。他家内种了好大的一片,总有一亩多地吧。去年,请人去向那家富民情商得了十余斤花朵,谁知此花艳则艳矣,却是毫无香味。怎么也制不出我们所需的香精来。唉……”
林强云惊道:“耶,罂粟花?此时我大宋境内竟然会有人大量种植这种可……害人的植物么?”
周夤一听林强云的话,便笑了,打趣地说:“哈,想不到修成半仙之体的道门上人,也被在下发现了会有不明白地事啊。这被人戏称为断肠草的罂粟花不仅现时有种。早在数百年前的唐代就有了。据史书记载,唐朝乾封二年(公元667年)拂霖国(即大秦。东罗马帝国)遣使献底也伽。底也伽者,既罂粟花也,仍拂霖国之灵丹妙药,可治痢疾、解毒等。与此同时,此花的种子也由回回蕃商携入大唐,故而唐时的部分郡县也有人开始种植用于观赏。不瞒飞川兄说,此花其实是极好的一味药物,本朝南渡前,徽宗朝时的太医寇宗奭在《本草衍义》中曾有说过:‘罂粟米性寒,多食利二便,动膀胱气,服食人研此水煮,加蜜作汤饮,甚宜。’王磟也在《百一选方》中详记了罂粟治痢疾之方。王太医视罂粟为疗治赤白泄痢的灵药,且还为此专门将罂粟子、壳炒熟研末,加蜜制成药丸,患者服食30粒后即愈。此外,自本朝立国以来,医书多有记载,视罂粟为治痢疾等症的良药。医者还发现罂粟的其他功效,如治呕逆、腹痛、咳嗽等疾病,并有养胃、调肺、便口利喉等效。因此,罂粟子、壳也被视为是极好的大补之物。苏轼有诗云:‘道人劝饮鸡苏水,童子能煎莺粟汤’,所言即是。苏辙的《种药苗》,则是对此说得更详:‘苗堪春菜,实比秋谷。研作牛乳,烹为佛粥。老人气衰,饮食无几;食肉不消,食菜寡味。柳杵石钵,煎以蜜水,便口利喉,调肺养胃。……幽人衲僧,相对忘言。饮之一杯,失笑欣然。’”
周夤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表现自己博学的机会,把这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
林强云想插嘴,却一直没找到空挡。此时一听周夤的话声顿了一下,急叫道:“停,敬深兄快停下来喘口气,别要被自己的气给噎着了。”
林强云心里记下了罂粟花的事,心里暗自打定主意,此时不再理会愕然停下话声的周夤,向偏云道人问道:“道长且说说,这四种香精制得了多少,不知有否将我告诉你的方法做成花露水?”
偏云道人的胖脸上又一次浮起了潮红,吞吞吐吐地说:“香精倒是炼成了不少,香草香精有两大瓶两斤左右,桂花香精只得一瓶不足一斤,至于酴醾香精么。因为此花少了些,只有二两上下,木樨香精就更少了。就这小瓷瓶内的一两不到。这个……那个……花露水的事,弟子糊涂,事情一多忙起来却是给忘了,过年后酒坊运来地那种名为酒精的物事,和染坊送来染料,都还放在那儿还没动呢。”
林强云笑道:“呵呵,没事,没事,只要做出了香精就行了,而且别看制出的香精最多的才两斤。少的只有一两不到,实则我们有了这三数斤的香精在手。能做出相当多的花露水、香碱和其他货品了。烦请道长让人将酒精、颜料搬出来,再拿些这样的小瓷瓶和十几个可装一斤水的空瓷瓶、一把秤,本上人这就配出花露水让大家看看。”
周夤被林强云止住说话的兴头,心有不甘地埋怨道:“你们这些入了道门修行的人却也是怪什么东西一经过手,就全都变了一个样,连对这些物事的称呼、起的名字也变得怪里怪气……”
卫襄也不甘寂寞地抢着说:“周师兄讲得没错。任何东西一过你们这些修道人的手,都会成精变妖,就如这什么香‘精’吧,既然是从花草中炼出来的物事,就应该称其为花精、草精方才正确,哪有叫成香精的道理呀。还有啊,连酒也成了‘精’被道门的人弄出来了,哪又是何等样的物事呀?飞川兄也真是的,把我们师兄弟丢在此‘鸭子听雷公’,你倒是给我们讲讲。香精、酒精名称的由来,也好让我们增长些见识啊。”
林强云笑了,知道两位朋友不忿受冷落而说这些话来引起自己注意,其实他们并无丝毫恶意,便玩笑般故意学着他们的样子掉起文道:“喝。你们两位不虚心向本上人求教也则罢了,现时倒反过来数落我的不是。好罢,这就给你们说说这‘精’字叫法的由来。所谓的香精,那就是香料中的精华之意也。譬如,现时有一碗无香无臭的干净白水,我们只需将香精放一小滴到水里混合。这碗水便会有了香味。至于酒精么……”
“啊哈。在下明白了。”周夤兴奋地叫道:“至于酒精,则为酒中提炼的精华之物。只需在一碗毫无酒味的白水里放上那么一滴两滴酒精,这碗白水也就变成了烈酒。是也不是?”
林强云:“道理是这样没有错,但酒精却并非放入数滴便能令一碗水成为烈酒,而是应该多放些酒精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酒,只有放入一定数量的酒精那碗水才差可成为让人喝了容易醉的烈酒。好了,现在让我来配制花露水,并将方法和配制的先后次序说给你们听。
林强云接过道士们搬来的几个坛子放于桌上,一面将各物的重量称量好,嘴里不停地解说:“因为做成的香精纯度如何我们不知道,所以做花露水时必须将各材料的配加入量都要仔细地记录下来。先将这些含量大约是七成至八成左右的酒精称重,分成每斤一瓶装好。然后慢慢地将香精按一瓶——也就是一斤重量——酒精内由少到多分别加入香精,再分别加进少许染色的颜料,使其有些色彩,面后用木棒将其不停的搅拌使香精混匀、染料溶化,然后封好置于阴凉干爽处放上三至好听,让人一听便知此物得来不易,仍须每日清晨从花上扫取收集露水而得之意。这也是也让此物能有个高雅之名。能卖出较高地价钱,而我们取其销售的厚利而不致引人眼热。此实仍一举数得之举也。敬深兄啊,你倒说说看,对买卖各方都有利的事,我们何乐而不为呢。花露水非仅是人们认为的只有香味那么简单,须知含量为七成五左右的酒精,最是可以消毒。所以,这种花露水喷洒涂抹到衣物及身上,不但能让使用者带有宜人的香气令人乐于接近,还可趋避和治疗蚊虫叮咬。实是日常使用、出入雅堂的无上妙品。”
周夤默然,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林强云吩咐偏云道人此后便按自己刚才所说的方法。将数量最多的香草香精取一半做成花露水封存起来,待时间到了就可运往江南、临安等地装瓶销售。其他的香精则吩咐他们封装好,准备送到临安给三儿用于香碱地制造,以替代价钱高得吓死人的龙涎香。另外,林强云还交代偏云道人,今年应派出弟子到江南去大量收购各种能制成香精地花草。并在当地秘密制成香精,争取提炼出尽可能多的香精来。
偏云道人见林强云准备要走了,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有一事弟子不明,请上人指点迷津。”
林强云:“什么事,道长但请直说无妨。”
偏云道人:“这次我们与入侵的鞑子兵大战,护卫队伤亡的人数相当不少,军中战士配备的药物,鸡油膏和三七散也基本用尽。前几日安抚使衙门派人来传令说,要我们道院立即赶制出一批鸡油膏以充库存,以防另有损耗时没法及时补足。只是。在赶在天气转潮之前取得大批鸡膏油,短时间内宰杀数万只鸡不难,难就难在这么多的鸡杀了一时间卖也卖不掉,再说了,这么多的鸡就此让人们一下子吃掉也太过暴殄天物。但应该如何处理。安抚使衙门又没个交代,派人去问时也得不到明确的回复。求上人能为弟子们指点迷津。”
“唔,这倒是个问题。”林强云低头想了好一会,也没得出什么好主意,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成千上万的鸡呀,这么好的东西一下子让人们给吃掉也真是太浪费了。可惜我们没有冷库。不然也能将好吃的……咦,好吃……好吃……煮菜时放入味精,煮出来的菜就好吃得多了。若是没有味精,放进鸡精也同样起作用。对,鸡精,就是用这些鸡来熬制成鸡精。不管如何,先让道士们试试看,若是真能将鸡精做出来的话,我们就又有一样能拿得出手,且销路完全不成问题的宝货了。”
林强云抬起头,对偏云道人说:“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解决问题,但能不能成小子也不敢保证。不如这样吧,这些取了膏的鸡,由我林强云全部买下,由你们代小子处理。方法是,你们将当天宰杀好褪净毛去内脏、取掉了膏的鸡全都放入锅内加水煮,待鸡肉煮得极烂脱骨时,把鸡肉鸡骨捞起。锅内地鸡汤汁则收集在一起继续用小火熬,最后会将鸡汤熬煮成一种黑褐色的膏状浓汁,然后用瓷瓶、瓷坛装好密封。不过,在这些鸡汁熬到最后时,必须派人守住,只以极小的火头,或是以烧存的炭火加热,千万不可将这些鸡汁烧焦让它带有焦味而报废。捞起的鸡肉与鸡骨分开,骨头丢弃,鸡肉则再放入锅中加上盐等调料继续煮,直至水煮干而成为鸡肉松。具体要怎么做,你们农桑道院要多去试验,打杂地人手不够的话可以花钱雇人来帮忙,或者你们自己再想想办法解决。”
接着,林强云把自己所知道的方法和制作过程不厌其烦的再向道士们讲了好几遍,直到他们全都把这些方法用纸记录了方罢。
就在林强云想向偏云道人了解有关牛羊猪等畜牧的情况时,一骑快马急奔到门外,一名刚回去胶西的亲卫冲进来在林强云地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什么?南松竟然带了……”林强云大吃一惊之下猛地站起,这句话脱口而出,好在他立时警觉,向偏云道人拱手道:“道长,小子现有急事,一时间要立即赶回胶西去处置,这就告辞了。国柱,我们走。”
天色已经暗了,朦朦胧胧地夜色和林强云这时的心情一样灰暗,看什么都是一片深色不清地轮廓。
“这孩子想去救人,他自己一个人去也就罢了,竟然把一个军的小孩儿兵也带到将要被蒙古人灭掉的金国去,这不是把我这一千多好不容易才救回来,花了好多精神力气才教养长大的孩子带去送死么。”林强云心情坏到无以复加,他不但担心南松和一千多小孩儿兵的安危,还担心这些孩子即使能从战乱中活着回来,也会在战争中被战火和杀戮浸炼成嗜血的恶魔。若是自己辛辛苦苦花了无数心血和精力,培养出来的却是一批心硬如铁的变态,那可就糟糕之极了。这样的人今后不仅无法溶入自己建立的人间乐土,甚至还大有可能会变成自己费了无数心神精力建成根据地的破坏者。林强云恨恨的骂道:“真该死,真该把南松早叫回到自己的身边来才对,没想到事情忙起来把这件最重要的事情给耽误了。”
酉时末,林强云纵马冲进胶西子城,跳下马背急步走入公堂大厅,发现还在忙碌的吏员们愕然抬头看向自己,忙挥手止住这些准备起来行礼的人们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忙你们的事,我到后面去找张大人和沈大人二位。”
公堂后面的小议事厅里,不但沈念宗、张国明两人在,连这段时间一直负责打理暗察院的三菊、及数日前刚赶回胶西的应俊豪、李青云也都在座。
从几位长辈的叙述中,林强云才知道事情发生的原委。
那是在林强云出发北上中都的第二天,也就是二月二十六日一大早,张国明收到了冉琥从临安派人急赶送到的一份紧急报告:
在福建路被人劫持的黛丝娜姐妹俩,于上月初救回了妹妹荷丝娜,而怀有几个月身孕的黛丝娜,则被一个叫吴四英的汉奸,带了数十名帮凶逃向襄阳,并于二月十三日由金国的光化县逃到了邓州顺阳县境内。
亲卫哨长项慕林、谢衍两人率领二十多名亲卫和近两哨护卫队,和徐子丹父子、女儿带了一百多由各方约请来助阵的高手,一路紧追不放,于顺阳县境内追上了吴四英等一伙蒙古细作。蒙古细作发现无法再向北方逃走,便带着黛丝娜亡命逃入了山区一个叫倚松堡的大山寨内。
倚松堡所在位于一处山高路险的坡壁,堡寨坚固,堡内有亡命之徒近千,救人的亲卫和徐家父子这一方人数既少,而且所带去的雷火箭几个月时间内用掉了不少,所剩无几,根本不可能进行强攻,实在是奈何不了躲入这个坚固堡寨的吴四英一伙。而且吴四英一伙执有怀了五个月身孕的黛丝娜在手里为质,更令项慕林、徐子丹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动。吴四英等鞑子的走狗们自己脱身倒也是不难,但他们想要带了人质离开倚松堡却是万万办不到的事。双方在堡外一大片山林间展开外围的博杀行动,双方都不愿就此收手又有各自的顾虑,不敢放胆而为。项慕林和徐家父子心急黛丝娜和她腹中孩子的安危,派人回临安急报,请求予以人力物力上的急速支援。
当时正值林强云率军刚刚出发去取中都的时候,张国明和沈念宗不清楚黛丝娜所怀的孩子与林强云是否有关,此事除了林强云本人之外又没法做出定论。所以,他们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立即由留守在胶州湾的水战队中,勾抽五艘大舰和二十五艘海鹘战船,以送谢婚使到汴京的名义,先送一部支援项慕林的护卫队带小炮和弹药到汴京,然后相机想办法取得护卫队通过金国地境的通关文,再绕道赶赴邓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