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月后,双县县城。
一身黑袍,风尘仆仆的庄意,刚刚来到县城,未做片刻停留,便坐上一艘驶往堂郡郡城的客船。
等船一开启,庄意才真正轻松下来,“即便庄家派人来追我,也不可能追到堂郡府去吧。”一路行来,他都很低调。他离开庄家已经三个月,风头应该已经过去。即便庄家派人找他,找了这么长时间没找到,估计也放弃了。
从那具无名尸骨身上找到的地图上可知,双县位于大沧江与双浦江的分流口。去堂郡府,只要顺着大沧江而下。他问过船家,大概有七天的行程。
他所坐的船,是一艘中型的客船。船上除了他,还有三十多名乘客。
庄意上船后,就极少出门,一直呆在房间里。除了练功,便是记忆那张岭南五州的地图。这张地图不知是何人所制,非常详尽。他此去堂郡府,自然要弄清堂郡府的势力分布。否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不过,近些年风家的崛起,只怕堂郡府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地图上所言,只能做为参考。
除此之外,他还研究由堂郡去江州梅家的路线图。其实,从山州至江州,路途虽然遥远,却并不复杂。只要坐船沿着大沧江而下,便能直达江州。他问过船家,坐最快的船的话,只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便能抵达。
当然,如果从江州到山州,因为是逆流而上,速度就要慢得多了。
这一夜里,庄意觉得有些气闷,便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之上,吹吹江风。
大沧江江面宽阔。因雨季刚过,水量充沛,水流有些湍急。立于船边,看着淘淘江水,滚滚波浪,吹着清凉的夜风。心胸登时为之一畅。
今晚圆月高照,清风袭人,在甲板上吹风的人不少。庄意目光不经意地在所有人脸上扫过,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吹了一会风,庄意便想回房。进入船舱时,与一人擦身而过。庄意眼角一扫,一丝惊疑之色,在眼中掠过。
“他不是上次拦我的那个青衣骑士?他怎么会在这里?”
心里想着,脸上却毫无异样。这名青衣骑士是古家的人,当日在庄家门外拦住他,一脸的倨傲,让他印象深刻,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反而他的气质变了许多,青衣骑士倒是没将他认出来。
庄意回到房中,心里疑问却越变越大。“当日血玉狐来袭,庄苍云他们正好在宴请古家的人。后来形势如此混乱,难道古家的人没有逃走?”
他不大相信古家的人,会如此仗义。五品妖兽杀过来,古家没理由留在庄家送死。
“可是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古家人应该早就回到堂郡府,怎么还会在这里,被我碰上?”
“可能是我多心了吧。或者古家的人,早就回古家去了,青衣骑士出现在这里,只是被派出来办事而已。嗯,应该是了。古家当日到庄家的,可是超过五百人的大队伍。这艘船,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几百人吧。”
这样想着,他心里还是有些疑虑。更是被勾起了心思,当日他趁着小月收服血玉狐的紧要关头,偷偷离去。不知道最后,小月到底成功了没有。
发现了古家人的踪迹后,庄意便不再整天呆在房中,经常借故,在船上逛来逛去。船上总共才三十几人。很快,他就摸清了古家那名青衣骑士住的地方。离他的房间并不远,与他是同一层。
为了省钱,他住的是中等房。上面还有一层,是上等房。听船家说,最上面一层所有房间,都被包了。
那名青衣骑士,经常都会上到顶层。庄意曾跟上去,但是在中途就被人拦住了。没摸清古家的底细,他不敢硬来,便退了回去。
不过,他可以肯定,上层住着的人,在古家的地位,定然不低。可是,如果地位不低的话,为什么会与其他人混在一起,坐这样的船?
古家家大业大,不会连自己的船都没有吧?如此低调行事,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虽然已经成功地晋升为下品武者。但远远称不上强者。强过他的人,比比皆是。若在平时,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躲都躲不及,怎么会去招惹。只是事关小月,他与小月亲若兄妹,无论如何,也要去探一下。
于是,他定下了计较。
当夜,凌晨时分。船上的人大多都已经睡下。庄意推开窗,爬出窗外,如同壁虎一般,攀住船的外壁,身体悬在外面。脚下,就是湍急的江水。
沿着木板往上,水浪声,掩盖了他攀登时发出的声响,就这样,他成功地爬到了上一层。最顶层一共有三个房间。
黑暗中,庄意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窗户的缝隙中,透出火光。他心中一喜,里面定然还有人未睡。
慢慢地爬了过去,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然后,将耳朵贴在窗户下的木板上。隐约听到,两个模糊的声音。只是木板太厚,再加上底下水浪声太大,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声音便停下,房内火光一暗,显然,里面的人睡下了。
一无所得,庄意心中失望,正要离开。忽然,他心中一动,身体稳住,贴着木板等了约半个时辰。
心想,里面的人,肯定睡熟了。
当下手一翻,出现了一把匕首,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那把断金切玉的利器。由窗户向下量了一段长度,估摸着是地板的位置,将匕首戳了进去,拔出来,又戳进去,拔出来。连戳几下。这才满意地离开。
第二天晚上,刚刚入夜,吃完饭的庄意,便熟门熟路地爬出窗户,来到昨晚的那个地方,用耳朵贴着戳出的洞的位置,果然,一个清晰的声音,传进耳中。
“……袭击我们的,不知是什么人。听他们的语气,旨在抢夺《元水心诀》。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古家的几位长老,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这个声音很年轻,显得极为悲愤。